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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章 逃出生天

    “这……这事……说起来话有点长……”苏云歌看着蓝羽无奈的抓了抓脑袋。.

    “原来只要做了你的宠侍,就可以这般不知轻重、不分尊卑么?”洛烬炎低柔的声音在苏云歌耳侧响起,音量的大小刚够让蓝羽听到。

    蓝羽的脸色一变,顿时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于激烈。双膝一软,恭顺的跪伏在地。“蓝羽对主人不敬,还请主人责罚。”

    “先起来。”知道他顾忌旁人在场,苏云歌也收起了脸上的笑意。

    “他果然是不同的。”洛烬炎温热的吐息在苏云歌耳畔吹拂,极软的舌尖轻轻勾挑过她耳上被他咬出的伤口。一阵的麻痒刺痛导入她的中枢神经。

    “还是说因为他是灭……唔!”

    一反手捂住了他的嘴,苏云歌转身将所有的体重都移到贴靠在她身侧的身体之上。

    “忘记我说过的话了么?有些话你拿来说我不妨,若对他说了不该说的我会难过。你不想看到我难过的样子对不对?”苏云歌低低的笑道。报复般张口,在那软玉般的耳垂上轻轻磨了磨牙齿。

    洛烬炎的身子一僵,以他的敏感不会听不出苏云歌话里的认真。轻轻抓下她捂住他口唇的手掌,洛烬炎低垂了眉眼,平平的说道:“你放心,我向来是个好学生。”

    平静而乖顺的话语却听得苏云歌心头没来由的一紧,扣住他的下颌将他低垂的脸孔托起。

    “看着我!”她正色道。

    深红色的凤目缓缓睁开,如同凝固的血液在冰室中撞击。怎么了?张口想问,话到了喉咙口又咽了回去。问了又能怎样?

    “老大!听说你……呃!我是不是不该过来?”正不知如何开口,一个冒冒失失的人影便闯了过来。

    “你小子少给我装孙子,还不赶快给我滚过来。”苏云歌放开洛烬炎笑骂道。沉滞的气氛却因他的到来而为之一松。

    “我给你介绍一下,这小子叫小鸡,是我的弟兄。人不错,就是笨了些。”故作轻松的勾住小鸡的肩膀,不着痕迹的将整个人的重量移了过去。

    “雄鹰!我叫雄鹰!”小鸡不厌其烦的强调,手却小心的撑住了她愈渐脱力的身体。

    “他叫……你叫他疯子就行了。”洛烬炎的身份到底特殊,知情的能少一个是一个。瞒不瞒得住是一回事,正大光明的说出来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他是……”小鸡略略抱拳,目光却瞥向了一旁的蓝羽。

    “他……是我的人。”犹豫了片刻,洛烬炎静如死水般的眼瞳不住在苏云歌脑中晃动,这心里终是一软。

    “他的手脚都不残疾但没什么功夫。找几个机灵的弟兄帮我照看着点。”随意的摆了摆手,苏云歌转开了视线,不敢看洛烬炎的反应。

    突然间觉得叫疯子的那个应该是自己。自打与蓝羽等人见面以来,她这说的都叫什么话?

    “……是!”

    “外面打扫干净了么?”眼看诡异的气氛再次生成,苏云歌连忙问道。

    “是!”说到正事小鸡便认真起来。“我方亡七人,重伤六十有余。俘虏敌方主将两名,活口若干。同时退路已通。”

    “我们马上走。再打一场就赔本了。蓝羽,撤退的事交给你,阵亡弟兄的尸首一定要带回去。至于俘虏……哼!”苏云歌淡淡的哼了一声。

    “是!”蓝羽垂首而立。

    “完事了过来找我。”苏云歌重重的吐了口气,怎么想怎么觉得有东西压在咽喉。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出。

    “是!”还是一成不变的回答。

    同样是逃跑,有组织有纪律的就叫做战略性转移。同样是逃跑,她现在却可以全身糊满了上好的伤药,躺在垫有厚软锦褥的马车上养神。以境遇来说我不能再奢望什么了。但面对一个在窄小的马车里也坚持要保持跪姿的男人,苏云歌实在忍不住叹气。

    “我已经把事情经过都告诉你了,你总该相信我不是故意涉险把自己搞成这付鬼德行了吧?我答应过会为你活长些,我没有忘。”说到最后,声音愈见柔软,一颗心却忍不住暴躁起来。

    “我知道……”蓝羽垂首应道,身体却没有分毫移动。

    “那你他妈的还跪个屁啊!”苏云歌一把抓住蓝羽的衣襟将他扯倒,强行压低的森冷咒骂冲口而出。

    “我只是……不能原谅自己。”侧卧的身体僵直在她身旁,犹如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蓝羽瞪得很大的眼睛直直的看着苏云歌,又或者是透过她看着她身后的某个地方。

    “是我自己倒霉,关你什么事。”苏云歌翻身坐起,不愿再看那双空洞的眼眸。

    “其实你做得已经很好了,若不是你来得及时,那罪还有得我受呢。”顿了顿,她诚恳的说道。

    “知不知道凌奴是干吗用的?”蓝羽幽幽的开口。

    “不是用来暖床的么?”苏云歌邪恶的挑眉。哪知蓝羽却不若她意料中的发怒,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动也没动。

    “凌奴在主人不方便说话的时候是主人的喉舌,在主人不方便做事的时候是主人的兵器和工具,在主人受到威胁的时候是主人的盾牌、铠甲。而如今,我哪一条做到了?”蓝羽自嘲的笑笑。

    “事,你做;罪,你遭;伤,你受。哪怕是暖床你也没要求过我。从没有哪一个凌奴可以做得如我这般逍遥了吧?我承认,或许我从不曾甘心成为什么人的奴隶。就算是将生命和灵魂交托给你,我依旧想活出属于蓝羽的痕迹。所以我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你的放纵。结果呢?当我清楚的感知着你的焦虑、你的挣扎,我却在离你很远的地方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那感觉……我……”攥紧的拳头狠狠捶下,却在接触到马车板之前让我握入掌心。

    “马车很贵,砸坏了我可没钱赔。”平淡的开口,冷汗却已如针尖般刺破皮肤。好像伤口又撕开了。苏云歌暗自苦笑着侧了侧身,生怕身上的薄衫挡不住血色的浸润。

    “你不肯说你遇到过什么,但我知道,有那么一刻你曾绝望过。”蓝羽抬眼看着她,原本温暖的手如今却冷得像冰。

    “有么?我记不得了。”苏云歌依旧淡淡的回答。事情过去了便算,她没有回想当时心态的习惯。

    “我记得!”蓝羽咬牙道:“想不想知道我当时的感受?”

    苏云歌没说话,只是紧了紧握着他掌心的手。

    “庆幸!从没有过的庆幸!”蓝羽大笑出声。“我庆幸我的性命连在你身上。庆幸自己不用面对你的死亡。不只我庆幸,这天下也该庆幸。若我没有跟着你死去,我这世人眼中的妖孽不知道会对这没有你的人间做出什么事来。”

    “知不知道男人哭起来很难看?”苏云歌轻轻叹息,附身将那双泛起水光的蓝瞳揽在身前。

    没有哭声,只有因紧绷而微微颤抖的身体和胸口直烫入肌理的热度。是真的令他为难了吧。就算是将生命交付与她的时刻,他也只是不甘的笑着。

    要跟他道歉么?没有意义的事苏云歌向来是不屑的,但如今她却犹豫了。

    “如果我说抱歉你会不会好受一点?”苏云歌干笑了两声,无措的拍了拍他的后背。

    “其实你的做法并没有错。在我看来,凌奴只是邀约宫的高级助理……呃,助手。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有了你的帮助我才能更好的行使楼主的职权。至于其他,原就不该要求你。你有自己的思想、人生,有独立的人格。我根本没有刻意放纵你的意思,只不过认为做自己想做的事,按自己希望的方式工作才能有最大的积极性而已。所以你只管按照蓝羽该有的方式活,不用给我面子。”嘴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都说了些什么,但蓝羽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

    “晚了……”闷闷的声音传出。

    “什么晚了?”苏云歌不解的开口。

    蓝羽没有回答,静静的在她肩膀靠了片刻。再起身,已回复了以往的从容。只是低了头,不肯让她看到他的眼瞳。

    “关于漠北的太子殿下,你有什么打算?”

    “嗯?对,洛烬炎!”愕然抬头,这才发现自己的心神竟然失落于掌心散失的温度。

    “洛烬炎要尽快送回国去。”尴尬的缩回手,苏云歌集中精力与蓝羽商量正事。

    “尽快与慕容家联系,配合他们将洛烬炎引渡回国。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节外生枝。与他的协议我交给你办。仔细些,别让宫里的弟兄吃了亏。”

    “就这样么?”蓝羽诧异的问道:“你不是说他是你的人么?我以为你会跟去漠北,好生为他打算一番。”

    “晚些时候或许会吧。既然答应了让他跟我,总要为他做点什么。”苏云歌苦笑道:“不过我想他需要的只是一个可以帮他稳定江山的人,不见得非得是我。”

    “可我觉得……算了,随你吧。”蓝羽犹豫了片刻后说道。

    “华耀那边的情况不错,已到了收网的阶段。萧南朔虽然按照计划一直隐于幕后操纵朝内政务的走向,但那两个也不可能全无察觉。若不是担心他们反扑,他就跟我一起来了。”

    “好!让他再等等,我发过誓一定要那两个王八蛋一无所有,然后再亲手送他们下地狱。”若不是看在若梅的面子,敢动她的人,她会要华耀国给他陪葬。

    “难道你不打算跟我回华耀么?”蓝羽诧异的开口。

    “不,我要回召月。”

    “你疯了!你觉得被那群疯狗咬得还不够疼是吗?”她身上单薄的丝衣在蓝羽的手掌中发出崩溃前的嘶鸣。

    “你觉得我是自虐的人么?”反手轻扣住蓝羽的腕脉,苏云歌轻笑。

    “我只给萧无留了十个近卫。如今他无法调用龙魂之力的事已被姓秦的知晓。我若不想些办法,不只不能借他稳定召月国的局势反而会生出无数事端。何况……”苏云歌不由略有些分神,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就算这样也不一定要你亲自去。”蓝羽深吸口气,一字一句的说道:“如今那漠北的太子不过是个幌子,这些追咬在我们身后的家伙根本是为你而来。你若回去正好是羊入虎口。”

    “除了我还有谁能轻易接触到召月国的高层?再说……”苏云歌有些放肆的大笑。“我是羊么?”

    一把将蓝羽拉在身侧靠住,苏云歌接着说道:“一个质子的脱逃哪有这般容易。即便不会引发战争,漠北也难免要承受召月这方施加的巨大压力。到那时离非想顺利登基可谓难上加难。所以就算没有这件事,我同样会想办法让召月乱起来。如今姓秦的必不敢将龙魂已失之事昭告天下,与庞潜的合作也绝非无懈可击。以我对萧无的了解,他应该有能力在两大势力间找出自保的方法。再加上他在普通民众心中不可动摇的王者地位,这召月国此刻可说是三足鼎立。”苏云歌淡笑,“俗话说的好,舍不得老婆逮不着流氓!”

    “云!”身后的倚靠顿失,蓝羽转过身来狠狠的瞪眼。令她窃喜的是,那双蓝色眼瞳内终于泛起了如同阳光一般璀璨的火苗。这才是她的蓝羽该有的样子。

    “这次你休想丢下我!”苏云歌想是她的样子让他看了生气,蓝羽冷冷的说了一句便退了出去,快得连等她回答的时间都没有。

    “……我没说过要自己去。”苏云歌看了看空荡而舒适的马车,不由惬意的眯起眼。反正是注定死在一起的人,一起行动还能彼此照应。蓝羽那失去神采的样子,她看一次就够了。

    苏云歌不知道蓝羽是怎么跟洛烬炎说的。自打洛烬炎知道我已命人联系慕容家,准备将他送往漠北开始,他便打定主意要与她寸步不离。

    或许是共过患难的关系,她明知道他讨厌旁人的触碰,也就不忍心将他置之不理。除了必要的打坐调息之外,多半是任由他待在她身旁。只是以她这般无趣的人也亏他待得下去。

    “云,我刚刚接到消息。慕容家的人再有三、五日便可到达。”随着苏云歌身上伤势逐渐好转,蓝羽却愈见沉默。如若没有需要决定的事,她与他几乎没什么说话的机会。

    “知道了。”

    从没有哪一刻苏云歌这般懊恼于她的笨拙。想开口叫住转身离开的他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静静的看着那挺拔的背影在晨光中晃出柔和的色泽。

    “想让他懂事些么?要不要我在临走前教教他?”温热的呼吸在她耳畔轻拂而过,洛烬炎贴靠过来的血色凤目带着淡淡的讥诮。

    苏云歌瞟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漠然的态度引来洛烬炎不甘的瞪视,她不禁略感好笑。

    抬手拍了拍肩膀。洛烬炎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靠向这个几日来他已习惯占据的地方。

    “和我说些话好么?”他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渴望。

    “想说什么?”不安份的思绪逐渐转向压制漠北国现有势力的方面,语气却不自觉的柔和下来。

    “随便什么,哪怕是要求我唱歌也好。”

    “怎么,我的耳朵你咬上瘾了不成?”苏云歌低笑,洛烬炎的笑声也轻轻扬起。

    “老实说,和你一起逃命的日子还挺有趣的。”

    “我可不想再来一次了。”目光扫过洛烬炎手上那些尚未消失的伤痕,不由邪佞的舔了舔嘴唇。

    “姓秦的那种鬼索饿得跟冬天的狼一样。见了血就死不撒嘴。实在令人讨厌!”口中抱怨,心里却在暗自盘算,怎么着也要从秦佐手里弄过来几条。要是能搞来图纸更好。这缺德玩意用来坑人实在是天造地设。任你武功再好,猝不及防下照样要吃亏。

    “哦?原来你也会怕疼么?”洛烬炎凤目略挑,修长的指顺着苏云歌的腰线直抚向她曾被附骨分筋索咬噬过的大腿。

    “这是当然。我又不是木头。”放肆的抚触令她脸上一燥,连忙故作平静的提气压下体内的燥热。

    “还说不是木头?”洛烬炎避开的伤口,重重的在她手上捏了一把。“明明想得要命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前几日还可说你顾忌伤势。如今我就要走了,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就不想与我亲热么?”

    洛烬炎那薄嗔的表情让那双血色的凤目衬得无比撩人。苏云歌禁不住闭了眼,低低的轻叹出声。

    “我的自制力没你想像的那么好。所以你千万莫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免得我忍不住,况且……”

    若是前一世也就罢了,男欢女爱多正常,可是这一世她根本就还是个处儿,对于第一个要和自己XX的男人,她还是比较在意的。

    显然,洛烬炎不是她的对象。

    洛烬炎只是个意外,她现在可并不想背叛萧南朔。

    “况且?我不够好吗?可你还没试过不是吗?”洛烬炎勾着苏云歌的肩背缓缓仰头,如同献祭般将自己玉色的颈项一点点伸展开来。微眯的血瞳内高傲的眼神就像最好的催化剂。

    “我保证我不会比那个叫翡儿的差,你就真的不想要么?”

    “真正不想要的那个人是你吧?”苏云歌深深的吸气,再睁开眼,瞳内已是一片澄澈。“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和一个不情愿的人做这种事罢了。”

    “我的想法你不必理会。你当着你手下的面说过我是你的人不是吗?这是你应该享受的权力。”洛烬炎淡然一笑,道:“何况你与旁人不同,我喜欢待在你身边,你的触碰和体温也不会令我恶心。所以我想无论你做什么应该都不会太难忍受吧。”

    “这种事不是权力和义务。”苏云歌摇头,“更加不该是忍受。我不觉得你脆弱到需要别人拯救,所以自己的心自己去找。等到你不再被那些往事纠缠时候,如果你还愿意做我的人,我会告诉你这一切将是怎样的欢愉。在那之前,我会等待。这才是我给你的承诺。”

    “云,你是个怪人!”洛烬炎轻声的叹息,紧锁的眉头却一丝丝的松开。

    “很多人都这么说。”苏云歌不在意的耸耸肩。

    “谢谢!”甜软的唇轻轻拂过她的唇角,短暂而又专注。如同蝴蝶的翅膀,微微的颤动。

    数日后,慕容烈亲自带了人赶来。以他的能力,洛烬炎顺利归国也不用她多花什么心思。只是临去之时,他的情绪不若以往平静。

    “云,是我不够好还是你真的没有心?你难道就没想过要我留下么?”

    “我说了你就会放弃漠北的王位而留在我身边么?”苏云歌不动声色的反问。

    “我不会!”洛烬炎皱起眉,血色的眼瞳在悲哀流泻的瞬间紧紧闭合。

    “我是目前慕容家与漠北皇室唯一的纽带和缓冲。没有人能够取代,也容不得我选择。”

    “那你又何必要我开口。”苏云歌轻叹。“需要被说服的到底是我还是你自己?”

    “我……不知道。”洛烬炎缓缓睁开的眼内满是茫然,“但你有能力留下我不是么?”

    “正是因为我有能力,有些话我不能说也不该说。”苏云歌淡笑着将一块极品火石塞到了他的手里。

    “拿着它。也许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愿意让我用它为你制作一件独一无二的礼物。在那之前,去做你想做或是不得不做的事吧。”

    紧握尊石的修长掌指泛起如玉般的青白,洛烬炎再不多言。尽管那撩人的血色凤目内高傲依旧,临去那一瞥却坚定而温暖。

    “云……”蓝羽默默的站到苏云歌身边。

    “怎么?”苏云歌抬眼,令她奇怪的是蓝羽的神情竟有些窘迫。

    “他说……你并没有跟他……”磕磕绊绊的话让苏云歌的眉微微扬起。

    “他方才叫你到一旁就是跟你说这些么?”

    蓝羽脸上蓦然升起古怪的红晕,闪烁不定的蓝眸远远的转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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