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梳拢：碧玉破瓜的仪式

    知弈垂下眼帘，低声说道：“知弈是个沦落烟花的女子，身份低微，无依无靠……原是……一生命苦罢了。谁承想……竟遇上了董大爷您，人品倜傥温厚，出身高贵，更难得，对知弈这般看重……只是……”

    那姓董的客人看着知弈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的为难之态，更是加意温柔低声央求：“好姑娘，好知弈……”

    看着厅中的场景，青泽忽然掩嘴嗤地一声笑了出来：“到不曾见过知弈姐姐这般娇媚。只是不知道她说了些什么，让这姓董的客人这样。”

    花厅上有的席上低语呢喃，有的席上笑语如珠，有的席上猜拳饮酒，有的席上浅斟低唱。所以阑珊和小泽在角落的暗室里，能听到的声音便显得嘈杂混乱，每一桌说得什么，听起来也不真切。

    阑珊一向不露悲喜的眼中竟也带出了一些轻蔑的恼意，低声说道：“这幅模样，跟那凝香倒有一比。”

    青泽“嗤”地一声笑了出来，低声说道：“姑娘说得好厉害！凝香大庭广众之下卖弄风姿的样子，哪有知弈姐姐这样的娇羞之态动人呢？”缓了片刻，又说道：“却不知知弈姐姐会不会让那客人留宿。”

    阑珊摇摇头不答青泽的话，青泽不知道是不会还是阑珊不想说，虽十分好奇，却也不再说什么了。

    一连五日，柒知楼夜晚的坐席上，格局便是如此。

    知韵和知弈分东西坐在两座花相楼上，知赋则坐在下面的花树丛中。

    梁公子点的知韵，姓董的客人点的知弈，李公子点的知赋。

    当然，还有那自称姓秦的年轻公子，每日要了酒水点心，仍旧坐在大厅西边靠墙的一溜座位上，却没有点哪个小姐作陪。

    就连知赋腰带上所系着的那个香囊，也是一连几日没有摘掉过。

    不过，这其中也有不一样的地方。

    梁公子连着两日晚上都会点了酒水，送到知赋和李公子所在的桌子上，且托送酒水的人告诉知赋，不必去谢了。

    再比如西首的花相楼上，除了知赋和姓董的客人，又多了一个容色清丽的女孩儿，陪着董大爷在下一局双陆棋【注】。

    那女孩儿坐在知弈的位置上，与董大爷对面而坐，知弈反而打横坐在一边，看看董大爷，又看看那女孩儿，嘴角时时都是笑意。

    不过多久，知弈一个骰子掷下去，笑指那女孩儿道：“双陆，该你走了！董大爷停一步。”

    那容色清丽的女孩儿正是叫做双陆，人如其名，擅打双陆棋的。和擅长下棋的双瞳一样，都是柒知楼的二等花牌，因为都会下棋的缘故，都跟着知弈，算作是知弈的人手。

    青泽看了一会儿，闷闷说道：“这下知赋姐姐输定了吧。”

    阑珊奇道：“何以见得？”

    【注】双陆：是古代的一种博具，流行于曹魏，盛于南北朝、隋、唐以迄宋、元时期。宋代，北方的酒楼茶馆里，往往设有双陆盘，供人们边品茶边玩双陆。

    【注】原意是用木梳梳头发。把头发梳拢在一起，在头顶打个结，表示少女时代的结束。一般只用于对青楼女子破瓜之夜的形容。旧指伎女第一次接客伴宿。妓院中处女只梳辫，接客后梳髻，称“梳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