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伤至此
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我浑身冰凉,确没有丝毫想要动一动的念头,仿佛原本就是房间里的某件家具般,现在只不过是回到了该有的位置。直到那声轻微的关门声传来,一切黑暗中的静止都被彻底打破。
“洛克说你三天没有吃东西。。。。”黑暗中的声音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那的确很像是赫达的声音,但确又和平时那种低沉冷冽的声音不同。从那天开始我就没有见过他了,但那并没有我从前想象的那般痛苦。或者也许有过痛苦,但更大的痛苦掩盖的让我看不见了而已。
“你想就这样持续多久?拜伦凡一?你以为这种自私的依靠洛克、蜜雪儿还有妮可还可以忍受多久?还是你压根就打算等着她们厌恶你?好让自己没有任何愧疚的沉沦黑暗?”
我的眼皮动了动,月光下赫达的阴影就在我的脚下,我想他应该是站在了我的身后。
“如果你决心如此,那么把最后要对我说的话告诉我”
最后的话?我的思维和身体再次有了分离的感觉,虽然思维开始活跃思索,但身体确仍然沉陷在摇椅中一动不动。
直到很久,我才想了起来那是什么,其实那也仅仅是几天前的事情而已,为什么我确觉得已经过了那么久那么久呢?
一种被遗忘的疼痛叫我淬不及防的流下了眼泪,仿佛一切又重新发生了一遍。那一天的梦境与现实是如此重叠相似,唯有最后的结局,我没有预见。
我多么希望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噩梦。
我麻木的流着眼泪,疼痛的感觉叫我更加蜷缩起来,仿佛恨不得可以变出一个壳来套在自己身上。但紧接着赫达就绕到了我的面前用那双深邃的亚麻色一动不动的盯着我。
“虽然我讨厌你流泪,但如果这样能让你好过,我会试着接受”
我的眼泪因为这句话流淌的更加汹涌,但嘴角确莫名的露出了一个残酷的微笑,我能察觉到我内心黑暗的部分迅速的吞噬我,让我对自己痛恨但确无力阻止
“不,你可以离开,永远的离开,赫达,都结束了,这就是我要说的。。。。最后的话。我不会在牵绊你,不会在成为任何人的累赘,我会回到拜伦庄园,那样对我们是最好的结局”
空气因为这句话仿佛窒息了般,唯有我无声的眼泪,仿佛要把这些天该流的眼泪都补回来一样的汹涌,我以为我内心一定是麻木不仁的,但确奇怪的是心痛的感觉是如此尖锐。
“你真这样想?很好,那还等什么,现在就走啊,我不介意在保护你一次,送一个寄生虫回到她的壳里!”
一切发生的都太突然了,我吃惊的盯着面前暴怒的脸孔,手腕被握的疼痛刺骨,确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身体被赫达硬生生从椅子里扯了出来,仿佛一瞬间身体被拉出了某个保护罩,一种迟钝的恐怖和绝望叫我下意识的挣扎起来,出乎意料的,那只手连带着那个身体就那样毫无预兆的向后倒了下去。
我除了傻了般的来回看着自己的双手和赫达痛苦的脸孔外,震惊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居然伤害了他?这是我的第一反应。但紧接着,意识深处就有个声音反驳,那是不可能的。
“出。。。出了什么事?”我就像做了一个噩梦忽然清醒过来的人,全部的理智和知觉刹那间统统的回到了身体里。
我疑惑震惊的仔细盯着赫达蜷缩的痛苦身体,期望着这一切只不过是他想唤醒我的把戏而已。但显然,不是这样的,他甚至痛苦的连回答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这不可能,我只是。。只是推了你一下,你连雷蒙德都可以打败的对不对,到底发生了什么,赫达。。。。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一句话我几乎是咆哮的说了出来,一种心慌不安叫我的眼泪再次重新流淌了出来。我究竟干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总是要面对这些未知的恐怖。
“和你无关”冷冽的话语赫达的风格,甚至好像更加的冰冷了。我呆呆的看着他艰难的挣扎了起来,低垂的头让我看不见他的脸,那叫我不安恐慌的甚至没有勇气靠近。
一步两步,直到他与我平行,月光下,那嘴角的鲜红叫我蓦然睁大了眼睛捂住了嘴,神灵啊,我到底干了什么啊?
“赫达。。。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痛苦几乎我丧失了语言,除了捏着他后背的衣服不停抱歉外,我的思绪都仿佛停滞了般。
“。。。。。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这个悲伤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的时候,让我有那么几秒钟的愣怔,紧接着我的眼泪就更加汹涌的流淌了下来,因为,那个如此悲伤的声音是赫达发出的啊,那个我以为永远不会有软弱时候的赫达发出的啊。
“也许。。。。给你希望本来就是个错误,而我,哼,看到了么,这就是我啊,归根结底的一个脆弱的地球人。。。。放手吧,没有你的牵绊也许我会在黑暗里生活的很好呢”
那种充满悲伤绝望的语气叫我心脏紧缩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了起来,仿佛即将要眼睁睁看着某样重要的物品破碎般痛苦。我哽着喉咙,想说什么确一句也说不出来,直到,直到赫达忽然的失去意识。
明亮的灯光充斥在我,哦不,准确的说是洛克出嫁了的姐姐房间里。没有丝毫柔软与脆弱的房间,坚硬的机械成堆的摆放在角落里,就连那张床都是闪着银光的巨大椭圆形飞船样式。也许除了床垫和那床上的生物。
一个伤痕累累的生物。
我的眼泪早已经模糊了双眼,那副身体带来的最初的震惊现在已经渐渐消退,剩下的唯有无穷无尽的疑惑和心痛。究竟这三天发生了什么事,居然让那么强壮的赫达受伤至此?
轻轻为昏睡的赫达盖上了被子,遮住了那些恐怖伤痕后,我的心脏仿佛也放松了下来,一些被遗漏的细节缓缓的浮出在了脑海。
赫达从不主动提起自己生活的细节,他有个黑暗固执的兄弟,更没有提过莫里斯对他的态度,还有一段恐怕的记忆。准确的说,那段记忆一直没有停止。直到现在他依然还要在那个我所部知道的恐怖地方练习。
那绝不会是他自己愿意的,我想不出除了莫里斯外,谁还能强迫他每天沉浸在痛苦里。但那又实在矛盾,就我所知,莫里斯不是很宠爱他么?
可是真是那样的话,为什么赫达会在树林中那场谈话里用那种口气提起他?记忆到此,莫里斯的影子忽然被放大了起来,就仿佛即将揭露谜题的一个重要闪光点。
不可否认,我的直觉一直告诉我,那是一个危险的人,比雷蒙德还要危险百倍的人。但所有的表象都不容我相信这直觉,因为他的确做的很好,没有任何一点瑕疵。
那么,现在赫达所受的伤害和他有关系么?他有什么理由要那么做?
想到这里,我的心脏怦怦直跳,一些模糊的捉摸不定的想法叫我莫名的恐惧起来。为什么没理由呢,雷蒙德不是最好的理由吗?
刹那间我被自己所想到的事情冻僵了身体,就连呼吸都好像停滞了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