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我和我的小孙子
还记得当初是抱着怎样的鸿鹄大志进行穿越。
我要穿越，我要年轻，我要漂亮，我要帅哥，我要财富……
我要在古代翻云覆雨，闯出一番天地。
现在？恐怕只能找个地方，安度我的晚年了。这还真是一个天大的讽刺啊！
卓姐姐怕人惊扰到我，单独腾出一间别苑来，每天都会过来陪我聊天解闷。小白更是下了朝就往我这里钻，说着当天的新鲜事。时不时的，会透露些獬豸的消息给我。
在发生政变的当晚，寅王就和他的妹妹夏裳公主返回穆如朝。獬豸怀疑我被他所掳，已有攻打穆如朝的意思。尽管群臣反对，没了帝权的紫尊却说得半句话。
从师傅凝重的表情中，我看出他也同样不赞成。但他并没有逼我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而是继续四处替我寻访名医。他和卓姐姐的关心，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我就像驼鸟一样，将头深深的埋进沙中，自以为外界所有的事情都与我无关。关于獬豸的一切，听得越多，我的心就越痛。
可是，我仍继续着我的晚年生活。
呆呆的坐在院子里，闭起眼睛听着微风拂过的声音，眼前闪晃的都是自穿越以来发生的事。不经意间，想起一首老歌来，“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唇畔溢出自嘲，原来人老后，真的会靠这些回忆渡日。
“小冉，”听到小白温柔的声音，我慢慢睁开眼睛，朝他勉强一笑，“小白，下朝了。”
他下朝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我这里，自我进府后，这几乎成了每日惯例。
“小冉，要不要出去逛逛？”小白坐在我旁边，澈亮的眸了紧紧注视着我。如果我还是那个年轻漂亮的上官冉冉，我肯定会误以为他对我动了心思。
“呵呵，不去了。我坐在这里晒晒太阳就好。”我尽量说得云淡风清，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影响到他。
“小冉。”小白突然转过身子面对我，神色认真，眸底掩着不经觉察的疼惜，“我认识的上官飞鸿是个乐观向上，善良热情的好兄弟。我认识的上官冉冉是个爽朗大方、从不介意自己体胖的奇女子。”
小白的苦心，我怎么会不明白呢。我摇头苦笑，“不论是上官飞鸿，还是那个胖妹，他们都还年轻。而我？已是百年未几时，奄若风中烛了。”我还能怎样？拿我这老胳膊老腿去蹦达？
“不！”小白抓住我的身子，迫使我望进他的心痛，“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心中的小冉！胖也好，老也罢，骨子里的你，不是任何人能够取代的！”小白椅着我，双眼因激动而泛红，“你知道我看到你个样子，我……”
“小白，带我出去转转吧。”我朝他绽放一抹轻笑，“我还想吃城西张家铺子的烧饼、城东李家铺子的豆花、城北郭家铺子的肉包、城南赵家铺子的米糕。”
小白就像一道清泉，注入到我原本枯竭的心田，就算没有因为它而起死回生，也带给了我一路甘甜。
呵呵，他说得没错，老又怎么样？只要还没有躺进棺材，我就还能继续折腾。
小白激动的看着我，抓住我满是皱纹的双手，用力的点点头，“嗯。我带你出去！”
有些日子没有溜街了，瞧什么都亲切。为了迁就我的速度，小白始终走得很慢，小心翼翼的掺扶着我。我打趣他就像是我的孙子，年轻又孝顺。他则是不悦的别过脸，兀自生起闷气。
街边的一个糖人摊围满一堆孝子，看到最喜欢的糖人，我赶紧凑过去，“老板，给我两个。”
老板笑嘻嘻的递过来，“给小孙子买的吧。”
刚要送到嘴边的糖人，因为老板的这句话，僵在半空。想都不想的就塞给了小白，“给，小孙子，奶奶赏你的！”
见我情绪低落，小白瞪了老板一眼，赶紧追上来，长臂揽过我的肩，温柔的安慰道，“好了，不要气了。来，这支给你！”小白将最漂亮的那支放到我手里，接着又晃晃自己的，“我们一人一支！”
孩子气的举动令失笑，直到此刻才发觉四周异样的目光。看到小白搭在我肩上的手，我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小声的提醒道，“小白，哪有孙子对奶奶这样随便啊？”不仅如此，他宠溺的目光，明显就是在看待心仪的女孩。
“何必在乎世人愚昧？”小白嗤之以鼻，更是毫不避嫌的牵起我的手，“在我眼里，你就是个俏生生的姑娘。”
我就像个纵容孙子胡闹的长辈，看着他任性的举动。谁知，他却将我的手按到他的心口，“小冉，我说过，如果你真的是女子，我会马上娶你！”清澈的双眼，充满期待的望着我。
慌乱的抽回，低下头避开四周的有色眼光，“小白，我不需要别人的同情。”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跌跌撞撞的跑开。
我知道我的话伤了他，很深。但我别无选择，之前有獬豸，我的心里容不下任何人。现在？我还有什么资格谈“情”字呢？
走至街中，发现前方围了一堆人，眼光交错，鄙夷又冷漠，不时对着街中的人指指点。我好奇的向前张望，竟看到一个胖女人狼狈不堪的坐在地上，正抱住一个男人的双腿，嚎啕大哭，“不要，你不要走啊！我不再干涉你娶妾就是了！你不能抛弃我啊！”
男人狠狠的一脚踢开她，不屑道，“滚开，你这个恶心的肥婆！我现在不要娶妾了！我要先休了你，再娶她回来做正房！”气焰嚣张，丝毫不介意将家事晒在大庭广众之下。
“不……我求求你，你不要休我啊！”胖女子哭得悲戚，又爬上前死死抱住男人的腿。“你可以嫌弃我胖，可以娶妾，我只求你不要休掉我！”卑微的她，将自尊拱手送给男人碾在脚底。
看到眼前的她，又令我想起了那个胖到横档一面的上官冉冉。在獬豸面前，那样的我却像件稀世珍宝，被他呵护在手心。别说这种毫无自尊的羞耻，就算是一丁点的委曲，他都不会让我承受。
遇到他，是我今生唯一的幸福。
“呸！”男人厌恶的啐了一口，“看到你就让老子倒胃口，不休了你，我会短命的！”
眉头紧锁，望向地上那个可怜的胖女人，我真想冲上前狠狠教训这个贱男一顿。可低下头看看这提不起二两肉的细胳膊细腿，恐怕也只有被他教训的份了。
“他……他是……”四周响起一阵吸气声。
我赶紧抬起头，看到那身妖娆紫衣时，我瞪大双眼呆若木鸡的僵在当场，忘记了呼吸，忘记了心跳，就这样傻傻的望着他。用想念的目光，贪婪的描绘着他的轮廓。
他似乎消瘦了，眼窝有陷下去的痕迹，觜角因为经常紧抿而出现细小的纹线，邪眸中的寒意，直直射到那个浑身发抖的男人身上。
“再敢骂她一句，我就杀了你！”冰冷的剑，抵在男人的胸口，杀意肆虐而起。
“是……是……小人遵命……”男人吓得登时跪倒在地，朝着獬豸不停磕头，“三皇子饶了小人这一回吧。”
眼眶已经湿润，我竭力忍住，不想让它糊涂我的视线。
“不许休她！不许纳妾！”獬豸阴沉的声音，泛着冷酷的威慑。
“是，小人绝对不敢。”男人不住磕头，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淌下。
一边的胖女人早已忘记哭泣，昂起头傻傻的望着獬豸。
獬豸收起剑，转首面向她，“永远都不要嫌弃自己！”
我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他这位皇子在别人眼中的失常行为，却只有我能够体会得到他的深情。如此近的距离，我只能做为一名旁观者，将他的焦急与失落看在眼里。
这一刻，我的心在啜泣，一滴一滴，划过一路刺痛。
当我哭得不能自己时，却倏地对上了那对眸，微楞过后，我赶紧低下头慌张的退出人群。他的眸已生出些不解与探究，它令我恐惶。
“小冉，”迎面撞上小白，我不由分说的拉起他，“小白，我累了，我们回去吧。”
“哦。”小白状似无意的瞟了眼我身后，随即牵起我的手，快步离开。
^^^^^^^^^^胖^^^^^^^^妹^^^^^^^^^^
“咦，那不是逸风嘛。”白泽静静的出现在獬豸身后，一袭飘然白衣与他的耀眼紫衣形成强烈反差，两人却是同样的潇洒俊美。
“嗯。”獬豸轻轻点头，目光始终追随着他旁边那位老婆婆。如果没记错，她就是那晚被卓逸风背出皇宫的乳娘。
为什么，为什么他总觉得似曾相识呢？尤其是她的眼神，带着熟悉的灵动，又充满了不舍与抉择后的痛楚。
她到底是谁？
“三哥，小冉不可能在城中。我们搜查了这么久，连点消息都没有。”白泽试探性的开口问道，“该是给安城解禁了吧？”闭城数日，只为找一个女子。该说三哥痴情好，还是偏执好呢。
沉吟良久，微微颌首。“解禁吧。”
她究竟在哪里呢？
情不自禁的，又望向卓逸风消失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