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盗：回忆，花老太

    穿着练习服的小女孩绑着马尾，红色的头绳是金大姐送给她的。

    戏班子里靠本事吃饭，那根头绳还很新，那么说明这是她刚进来的时候。

    心中突然起了厌恶与烦躁的心情，这是她遭受屈辱的时候，因为没有练好嗓子而不许吃饭，被年长的哥哥姐姐小看，嘲讽。

    最痛苦的是，那段能说却不敢言的日子。

    画面风沙磨砺，小女孩长高了一个个头，练功时却被几个年长的哥哥姐姐推倒，因为长相过于漂亮而获得的知名度与人望让她脱颖而出，同时承受了更多。

    “喂，你跳再好有什么用？还不是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所有人都以为，她花九娘是流浪儿。

    “花九娘，你什么错都没有，错就错在你没爹没娘，你天生就是活该被人抛弃，被人欺负的。”

    既然没错，为什么要羞辱我。

    戏庄里，西装革履却人面兽心的客人。

    “小妞儿跳得不错，跟爷走吧，保你吃香的喝辣的。”

    那时她才十三岁。

    “放开你的手，这是长沙花家的人。”

    她抬起头，看清了来人，穿着一身气派的西装，冰冷的面孔，身后走出来一名身穿旗袍的老太太，虽然年过花甲，却一身的不怒自威。

    她以为等待她的好日子终于到了，却不想进入了一个更加浑浊的地狱。

    “千瓷你要记住，你是花家的继承人，是我花老太的孙女，没有任何人能够欺负你，但是在你能够保护自己之前，你不配让别人保护你。”这是花老太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她面对着曾经羞辱她的几个只比她年长几岁前辈，她看了眼花老太，只看见了她冷漠的眼神和嘴角一成不变的无情线条。

    那是花千瓷第一次伤人。

    “听说就是你在新五街搅了长五爷的生意？没想到啊，这么小小个，你拿得动刀吗？”抽着烟的男人俯视着她。

    那时她十四岁，神情冷漠。

    刀光闪现后，她擦了擦脸上的血，勾起了笑容，一步一步走出巷子，笑面悠然的对外面赶到的人说，“处理一下，送到长五爷的盘口去。”

    一年复一年，那个在戏庄里因为是孤儿而自卑的女孩子已经尘封于世，取而代之的是两面三刀混迹于长沙的花九娘，所有人都知道花老太后继有人，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画面突然灰暗，花老太是历经了清朝改革到国民时期的人，一直到今天，都居住着类似京城的四进院子，木棱格窗子里，昏暗的光线打进去，穿着旗袍的老太太那么眼熟，气势却再也不复。

    她手中拿着花千瓷喜欢穿的几件旗袍不断摩挲，口中轻轻念道，“千瓷，回来吧，我们回家了。”

    她大惊失色，手碰到门栓，却堪堪穿过去，一转眼，一个人穿过了她，拉开房门，听了一会，她再也受不住跑开了。

    没有了花九娘，道上纷纷活跃起来，花家后继无人，旁支也跃跃欲试，花家已经乱了，就要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