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岁月静好 愿君安好
晨曦微凉，残花遍地。琼花落入尘埃，化作一片相思泪。
凉亭风谷萧瑟琴声不绝，婉转悠扬引灵蝶无数缠绕，牡丹尽开，繁华盛世的一派景象。
他身旁的佳人独站身后，听此琴音美妙回旋。
“她来了……”荷雨低头轻言，他却不曾抬眸只是冷冷一句。
“我知道。”
她一生容丽绝颜，倾他心城惹他一世眷恋。
曦斓若病似好的脸颊苍白无色，身旁似雾气缠绕，裘雪白衣，胜似外界仙人。
“今日暖光微照却是我平生第一次觉得这样凉……”她启唇轻吟，言语冷落清冷。
“你怕死？还是怕我杀了你？”琴声未断，他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流水。
“你会杀了我么？”曦斓从始至终都全神贯注地望着他。然而——
辛蔚之却从未抬头看过她一眼。
曦斓手中之剑真气灌满剑身。杀意顿时笼罩四周。
“拔剑吧……”
只道年少浪迹，乱落江莲未得归。与君堕履不弃，牵梦萦魂的誓言，早已成为过眼云烟。
辛蔚之长身玉立凉亭外，轻抖雪白衣袖。寒气逼人的寒冰剑顿时从袖中滑落出来。
“本以为你会懂得我的心意。原来是我一厢情愿罢……”她衣襟飘扬，目光如炬。
“那你可当真是痴儿。”
唰！长剑毅然出手！
寒冰剑在空中洒下一望无垠的银辉，亘古千年的冰雪随着剑声融化为极点。
寒冰剑的寒冷青光映照着他俊秀清冷面容。
——人似剑，剑如人。
她似花，花如她。
曦斓执剑向前，白衣胜雪，纯白的面容犹如丝毫未经雕琢的白玉，转身之际，她纯洁的面容绽放出一抹柔美的笑意。
他深色的眸子里，深深地映入她素丽的面容。辛蔚之轻喃：
“你对我所有的怨言，今日总算可以理清了。”
“这一年的时间里，我对你无半分怨言也无半点痛恨！倒是你，好像恨极了我…”
“对！我恨极了你！”
言毕。寒冰剑宛若惊鸿划破天际，从半空落下。
那一刻，人变了，心也……变了。
曦斓手中玉剑顿然生辉，闪出耀眼而绝妙的光芒。
她一剑刺去！虽不能杀他却也能让他受伤…然而，她手势一转，从他眼角擦肩而过。
“我竟还是下不了手……”
曦斓走神之时，辛蔚之早已乘剑抵达她的眼前。
剑光一闪，手臂一道血口犹如胭脂般浓红，从她手上缓缓滴落……那血色竟带着一丝……神圣的美……
“今日你必须死！”辛蔚之清俊的面容下是掩盖许久的伤痛……
他的一招一式，都恨不得要了她的命，只有这样她才能安全！才能过得心安！
两人默契转身，挥剑向前共同退进！长剑丝丝环绕难拆难分。
他挺身举剑！胜负已分！
曦斓只觉得肩头一阵撕裂般地疼痛，寒冰剑刺穿她的肩头再用力地抽回，慕她身形陡震，乌发在雪风中散乱地飞扬，血流殷红……
一年，为帮流幻出战她受了无数伤，却从未说疼！今日她却面如死灰，不知所言……
“你可知我为何要杀萧子清？！”
“你杀人成疾，在你眼中杀多少人也无半点关系！”
原来…你竟是这样理解……
“对！我杀人成疾！可你在我眼中却敌万人……”
他修长的睫毛轻然翘起，嘴角带一丝冷笑。
“你是你，我是我，各不相同！”
曦斓忍着肩膀的疼痛微微侧头向凉亭看去。她身形飞转迅速向荷雨袭去。
辛蔚之见眼前形势不对便跟了上去。
只见曦斓一个侧影闪到荷雨背后，将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那她在你心中的位置一定与任何人都不同吧？”血不停地滴落，她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僵硬。
“这是我与你两人之事，与荷雨无关。你放了她！”辛蔚之手中的寒冰剑一直紧对着她的两眉之间！只要曦斓稍稍一动就会死在他的剑下！
只见荷雨两双眸子一直坚定不移地看着他，对他微微摇头。
她摇头不是怕死，而是让他不要杀了她……
“是我戳中你的心窝了吗？”曦斓的言语略微有些断断续续，兴许是因为失血过多让她有些无力。
“不要伤她……”荷雨毫无一丝害怕之意！
“当初，我用自己的鱼鳞自己血为了你而救了她！今日，你若不杀我！我就杀了她！”她的嘴角原本无一丝血色，现在却被那疼痛咬得血肉模糊。
“辛蔚之！不要伤她！”荷雨清秀的容颜略带一些愤怒，她宁愿牺牲自己的命也不愿见他痛苦一辈子！
辛蔚之手中之剑缓缓往下滑落……她眼中的失落感却更加严重。
“怎么？怕我杀了你最爱之人就不杀我了？”
凉亭风骨潇潇，吹在她受伤的肩上，犹如万根银针刺入肺腑一般疼痛。
剑还未落地又再次被他高举起，对准曦斓的咽喉。
生死寄于一线！
“你就恨我到连心爱之人都能舍去的地步？！”
花谷一片沉静寂寞，亘古的冰山慢慢化为雪水，流经谷口山涧。涓涓细流之声犹如他当时初见的琴音，一样悦耳婉听，滋润她的生命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银白剑光穿过杂念，红尘纷扰而毫不犹豫地刺去！
——一剑断念亦是断情！
曦斓全身冰凉。
他修长的手中，是水银般晶莹剔透的寒冰剑，剑刃上，有细细的血顺着她胸口往利刃缓缓流下，那是曦斓的血……
“你！你竟真要……杀……杀我！”她的嘴角时不时地有鲜血溢出可都被她的勉强所抑在口中。
“你不要怪我……我也不想……”面对她的重伤，辛蔚之秀雅的眼眸一片沉冷死寂，分外冷漠然地看着曦斓震惊的瞳仁。
曦斓重重地跌倒，血流满地，她一只手哆嗦着捂住自己受伤的胸口，血水从她的手指间弥漫出来，她仰望着辛蔚之，眼珠悲凉如天边红颜的骄阳。
他眼看着她倒下也没能去扶她，而是等她缓缓闭上双眼才蹲下身将她搂入了怀中。
曾经的一切美好也都是过往云烟，烟消云散……
……
她站江南河岸，同水莲一齐含笑展开。她一身衣色洁净如白暇，出淤泥而不染。
雪花凌乱飘洒而下，纷纷扬扬落至大地化成水滴滋润大地芳草。
他纯白的狐裘垂曳在地，四处飘摇，落花流离枝头同琼花一起纷洒而下染上霜雪年华。
两人并站月光下，黑色的身影如墨般重叠在了一起。
“斓儿，我们成亲好不好？……”辛蔚之温柔如秋水般的黑眸在月光下显得亦然生辉，如同波水一般流荡。
“好……”
他的雪裘将曦斓紧紧重叠在一起如云般倾覆在她身上。
一切恍然是一场待已千年的遗梦，是她眷顾许久的温和，一直寻觅天涯的心安。
直到那一天，她红装如火般耀眼，蒙上红帕，欢喜出阁。
烛光摇曳，一片火红，她在喜房火烛摇曳之中，待良人温婉归来。
她终是他辛蔚之这辈子结下的缘，许下的妻！
或许从今往后再也不会遇见像你待我这般好之人……
……
她口中的鲜血还在不停地溢出，地上一摊鲜血流露周遭。
“你竟用仙剑伤她！难道你忘了她不是仙？！”
他千算万算却唯独忘了这一点……
她早已不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