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笑谈生死

    明珠低垂着眼帘，故作严肃的：

    “我想，你可以霸王硬上弓……”

    “什么！”栗子大叫了出来，“你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

    “你别嚷，你是不是想让所有的人都听到啊？”明珠狠狠的掐了他一把。

    “可是，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栗子压低了声音，但仍旧是气急败坏的。

    “我这个主意怎么了？”明珠的声音虽然低，但是一点儿也不妨碍她的气势汹汹——她在栗子面前一直就是气势汹汹的。

    而栗子一看到明珠发火，态度也就情不自禁的软了下去，他低声辩解道：

    “你这样的想法，也太过分了，忘忧女，她是个好姑娘……”

    “我当然知道忘忧女姐姐是好姑娘，我也知道你是个大好人。可就是因为你们两个都太好了，所以连终身大事都得我来替你们操心。”

    “你说什么呢？”栗子有点儿跟不上明珠那乱七八糟的抱怨。

    “我是说，你来分析一下现在形势，忘忧女姐姐因为年龄比你大，她不敢相信你的感情，所以要考验你十年八年的，才肯信任你。而你虽然不在乎被考验，可是忘忧女姐姐等不了那么久啊。所以我想，唯一解决的办法就是，你先和忘忧女姐姐圆了房，这样，她就不会死了，然后你再让她慢慢的考验你，这样什么都不耽误，忘忧女姐姐也不会失去性命，多好。”

    栗子沉默不语，他既觉得明珠的话似乎有道理，可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儿。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说道：

    “可是，这样做就等于是在做坏事……”

    “如果你不想娶忘忧女姐姐，那你这么做肯定是坏事，而你现在已经打定主意，这一辈子只娶她一个人，所以这只是先上车后补票的问题……”

    “什么？”栗子又没听懂。

    “哦，这个你不用管，”明珠挥了挥手，“再说了，你这么做是为了救人，难道你就不想救忘忧女姐姐吗？还是你并不是真的喜欢她？”

    “我当然是真的喜欢她！”

    “那你为什么这么点儿事情都不肯替她做呢？”明珠理直气壮的质问。

    栗子答应明珠好好想一想，然后就回了自己的帐篷。望着他的背影明珠不禁对着火堆失笑出来。这时，猎狐忽然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明珠的身旁，明珠被他吓了一跳：

    “天啊，猎狐大哥，这大半夜的你这么突然出现，也太吓人了。”

    猎狐直接走到火堆边坐了下来：

    “明珠，你刚才跟栗子的话我都听到了，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啊，猎狐大哥，你偷听我说话！”

    “我们守护神现在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在会守护着你，刚才恰巧是我在当班。”

    明珠瞪大了眼睛：

    “啊！我都不知道！幸好刚才不是……”

    “幸好刚才不是忘忧女在当班，否则，你就惨了。”猎狐替她把话说完。

    明珠也不禁心中后怕，要是让忘忧女知道她在干这种事，那她真的会很惨。

    “好了，说吧，你到底为什么要给栗子编那样的谎话，还出那样的主意。”

    “我想着促成他们两个，看着他们两个明明心里都有对方，可又都那么多顾及，我替他们着急啊。”

    “但是你出这样的主意，万一他们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到时候铸成大错，怎么办？”猎狐问。

    明珠笑了：

    “怎么会不是？刚才栗子的话你也都听到了，他是认真的。而且栗子那么忠厚，一定会是一个专一的好丈夫。至于忘忧女姐姐，”明珠咯咯笑出了声，“凭她那一身本事和泼辣，如果她真心抗拒，栗子根本不是她的对手，所以……”

    明珠的话没有说完，不过猎狐也听懂了，心中不禁觉得既无奈又好笑，因为明珠说的是事实。如果忘忧女不答应，那这个世界上，还真没有男人能欺负了她。更何况栗子对忘忧女又是完全的言听计从。

    所以猎狐也笑了，他笑过之后，忽然有些感慨的说道：

    “大敌当前，明天我们很可能就进入龙脉了，你竟然还有这种闲情逸致，在这里乱点鸳鸯。”

    猎狐没想到，听了他这句玩笑，明珠的神情竟然变得严肃了起来，沉吟了半晌，明珠才幽幽的说道：

    “猎狐大哥，你不明白，正因为明天我们就要进入龙脉了，所以今晚我才一定要做这件事。”

    “啊？这是为什么？”猎狐不解。

    明珠望着火光，目光清澈而坚毅：

    “栗子已经来了，估计钱控天也已经到了附近，面前是恶魔的兵马，不远处，是吉凶未卜的龙脉。我们谁也不知道明天究竟会发生什么，也许我们都会死在这一战之中，尤其是我。这些天里，我心中一直有一种预感，而且这种预感越来越强烈，我觉得，这次我们肯定会有一个特别重要的人付出生命，我想那个人可能是我，我也希望是我，因为我是方家的传人，救方家，我责无旁贷！所以，也许明天或者后天，就是我死期。而栗子和忘忧女姐姐是我来大唐之后，认识的最早的两个朋友，没有他们的帮助，我可能都无法在大唐生存下去。所以我希望，我能够在临死前，帮他们做成这件事，这样，我即使死，也了无牵挂了。”

    猎狐终于明白了明珠的良苦用心：

    “原来如此，明珠，谢谢你，能这样替忘忧女着想，我也很佩服你，不是哪一个年轻的女孩子，在生死关头，还能记挂着帮助别人的。不过明珠，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们这些守护神，都不会让你出事的。”

    “猎狐大哥，这也正是我要找你说的事情。”明珠抬起眼睛，望着猎狐：“猎狐大哥，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我是方家的传人，那么按照方家的家规，我是不是可以自称为你们的主人？”

    “当然可以，方家的人就是守护神的主人，虽然你一直都和我们是兄弟姐妹相称，从来没有当自己是主人，但是在我们的心中，已经把你当作主人了。”

    “那我可以给你发布命令吗？”

    “当然可以，而且我们一定奉命。”

    “那好，猎狐大哥，我请你答应我，在我们深入龙脉的过程中，如果我遇险，不要救我……”

    “什么！那不可能！”没等明珠说完，猎狐就惊叫了出来。

    “猎狐大哥，你听我把话说完。如果是战场上遇险，你当然可以救我，我的意思是说，如果我们深入龙脉之后，真的需要我把自己作为祭品，那你就让我去吧。方家需要解救，大唐也需要保全。”

    “这……”猎狐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明珠继续说道：

    “他们两个，焰和寿春郡王，肯定都会阻止我赴难，到时候，就得靠你帮我了。我们历尽了千辛万苦，绝不能在最后关头，前功尽弃。而且，如果真的需要有人付出生命的话，我希望是我，而不是焰和寿春郡王。”

    看猎狐还不说话，明珠又重重的加了一句：

    “猎狐大哥，你应该是最了解我们方家的，我们方家的人，绝不会做连累朋友，为我们送命的事！对吗？”

    这一次，猎狐的确是无话可说了，他只得点了点头：

    “对，的确如此。”

    “而焰和寿春郡王都帮了我们很多很多，所以……”

    “好了，明珠，你不用再解释了，我都明白了，你做的对，今晚，你能说出这一番话，才无愧于方家！我答应你！”

    看到猎狐终于答应了自己，明珠露出释然的笑容，猎狐望着她，一字一字的说道：

    “明珠，我答应你，如果真的出现你所说的那种情况，我会先保护好寿春郡王和焰公子。如果你真的走了，也不要害怕，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一定会有守护神，追随在你的左右。”

    这一整晚，李成器都伫立在黑暗中，默默的凝望着明珠。今晚明珠好像很忙，先是和栗子聊天，现在又在跟猎狐商量什么。

    跳跃的火光映的明珠的脸也忽明忽暗的。李成器就那么痴痴的望着她，看着她那美好如画的容颜，看着她那时而快乐时而郑重时而又忧伤的表情。同时，和明珠自从初相逢起的那一幕幕都在他的心头闪过。这个时候，李成器突然就理解了，什么叫相思刻骨。原来，不能相见只能思念的相思，还不是最深的相思，最深的相思，是就这样凝望着她的容颜，仍旧想她想到心痛。

    跟别人比起来，李成器更多了一层悲伤，因为当这一切尘埃落定之后，明珠就要离开大唐，返回她的故乡。所以，不管怎么样，等待着他的，都是和明珠生离死别！

    ‘上天，你究竟对我是残酷还是眷顾？你送了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孩儿到我的生命中，让我整个生命都绚丽了起来，然后，你又要义无反顾的带走她，没有了她，我该如何度过暗淡的余生？’

    李成器惨笑一声，他越来越觉得，如果明天能够战死沙场，用自己的生命换来明珠一世的平安，将是自己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