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老天还没定
“啊！念儿！”苏瑾尖叫着，冲上前的脚步却在看到楚寒放到念儿颈间的刀时，猛然收住。
“不要，不要再伤害他！求你！不要伤害他！”
念儿痛得大叫，脸上赫然多了一道伤口，血顺着脸颊流下来，他的哭声揪痛了每个人的心。
“痛……爹爹，爹爹……呜……念儿好痛……娘亲……”
“该死ｌ蛋！你敢伤小主子？！”青龙等人也气得癫狂。
楚风的胸膛不断起伏着，握紧的拳头，指节已然泛白。
“我不想再重复说过的话。”楚寒面无表情的说。
银月阖上了眸，继而睁开，他弯腰拾起了地上的剑，交到苏瑾手中，“婉儿，按他说的做。”他看向楚寒，阴冷道，“只要除掉我们，他断不会伤害你和念儿。两国的国君被杀，他需要一个足以说服天下人的借口，而你和念儿恰恰是最好的理由！”他不屑一笑，目光瞄向楚风，“你我的结局，自然也成了同归于尽。”
“不！我不能……”苏瑾满脑子都是念儿那张带血的小脸，她的全副心思都被他占据了，母子连心，她心里的痛要比念儿身上的痛十倍还不止。
“婉儿，看着朕！”银月板过她的身子，迫使她面向自己，“听着，你要救念儿！”
“念儿……”苏瑾从念儿身上调开目光，看着手里寒光逼人的剑，“我不能杀你们……”
“你必须要动手！”
楚寒不耐的开口，“我没有耐性，没空听你们离别伤感。”
银月将苏瑾推到楚风面前，“提起你的剑。”
楚风静静的看着苏瑾，垂下眸，握住她不停颤抖的手，将剑尖直抵自己的胸前，“瑾儿，记住，你不欠任何人的！”
楚寒脸上渐渐升起好戏开锣前的兴味，心情大好的哄着怀里哭闹的念儿，“小家伙，快看啊，这可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场面啊。”
“傻瓜，你根本就不必牵扯进来！”苏瑾直视着他坦然的双眸，只觉得那把剑重似千斤。她下不了手，真的下不了手。
楚风摇了摇头，“事已至此，你不需要有任何的愧疚，若说‘我是心甘情愿’之类的话会让你背负沉重的包袱，我不会说。”
“不，我不能。楚风，你已经让我愧疚一辈子了。我没有立场也没有资格再夺走你的一切！”苏瑾慢慢放下手中的剑，目光不舍的看向半边脸全是血的念儿，“如果……念儿有什么不测，我会跟他一起……”
银月咪起长眸，捡起那把剑，“朕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冷冷的，他将剑对准了楚风，“这次，是我欠你的。”
楚风看了他一眼，倏地轻扯下嘴角，“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庄主！”
张坤关义等人哪里会让他们伤害楚风，拔出剑就要冲上来，却被楚风伸手拦了下，“谁都不许靠前，这是我的命令！”
“可是……庄主！你不能代那孩子去死！”关义恨恨的说，“这些事根本就与你无关！为什么要管它？”
小妹急得眼泪直流，青青不知所措的原地跺脚，张坤也急道，“庄主，楚寒不敢伤念儿的，你何必要要代他？”
楚风不理他，而是朝银月说，“让你的人拦下他们。”
银月一挥手，青龙等三人马上拦过来，心情复杂的与激奋的他们战在一起。
楚风面无表情的说，“你来吧。”
银月挑眉，“你确定？”
“我不想她被愧疚纠缠一辈子，是你的话，这种事应该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还真是抬举了。”
“庄主？！”
青青等四人边打边喊，可根本就不能阻止楚风的心意。
“银月！你不能杀他！”苏瑾朝旁边的灵天急道，“灵天，去阻止他们！快！”
可灵天却只是看了看她，仍旧盘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是它第一次不肯听主人的命令。
苏瑾慌了，她不管不顾的冲过去，“银月，楚风跟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
“爹爹，娘亲……念儿好痛……”念儿的哭声，楚风的淡然，银月的狠决，这一切让苏瑾几近崩溃。
银月倏地抬手，点住了她的穴道，“婉儿，闭上眼睛。”
“不！”
“庄主！”
银芒划过，剑身狠狠的刺进了楚风的胸口。
“噗！”
楚风踉跄了下，黝黑的眸最后望一眼苏瑾，带着只有她看得懂的情感，倒在了地上。
苏瑾瞪着空洞的眼睛，泪水凝结在脸上，呆呆的看着地上的人，鲜血晕散开来，染红了他身下的黄土。
楚风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灵天慢慢垂下头，朝他爬了过去，躺在他的身边。
他死了，楚风死了……
那个三年来对她呵护备至，宁愿伤了自己也不愿她痛一下的楚风死了……
“我杀了你！”
张坤和关义等人，怒吼着朝银月冲去。银月手下的人，根本不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啧啧，你居然敢杀了本王的胞弟，五罗国当今圣上，还真是可恶。”楚寒有趣的看着苏瑾，漫不经心的说，“瑾妃，还楞在这里做什么，快替皇上报仇，杀了这个魔头啊？”
银月转过身，解开了苏瑾的穴道，将手中染血的剑递过去，那上面，都是楚风的血，“婉儿，为了念儿，拿起剑。”
苏瑾摊坐在地上，手指扣在地上，扣出几道血痕。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银月，你等我。”
银月邪眸一窒，“朕不许你做傻事！”他看向念儿，“别忘了，我们还有念儿。”
苏瑾站了起来，脸上已经没有泪，捡起地上的剑，抬眸凝望着他，“银月……也许，对我们来说，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世人的不容，痛苦的纠结，这些仅仅只是苦难的开始。如果说兄妹相恋，注定是要以悲剧收场，那么，她不会让他一个人的。
银月深情的凝望她，笑笑，“婉儿，朕不想死在你面前。”说着就走向不远处，那是一道看不见底的山谷，谷底弥漫一层黑色的瘴气。
楚寒颊边的有趣更甚，那个谷可是五罗国有名的“五毒谷”，谷虽不大，却因为底下那些堪比五毒的瘴气而闻名。
他若跳下，必死无疑。
“小家伙，还不看看你爹最后一眼。”
念儿感觉到什么似的，大喊着“爹爹，爹爹。”
银月身子一震，并没有回头，而是继续朝前走去。
身后正在打斗的人停下了。
张坤等人知道那谷的厉害，他们在这边毫无意义的叫嚷着报仇，只不过是找个宣泄的途径。看到银月的举动，他们也说不出此时此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了。要恨，就应该恨那个始作俑者都，楚寒！
青龙白虎玄武，三人静静的看着银月，然后一齐跪在地上，“皇上，属下等誓死追随！”脸上的决绝着实惊到了张坤等人。
“不必了，”银月脚步不停，朝后摆摆手，“你们有你们的事要做，念儿交给你们了。”
“皇上……”他们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不远处的小主子，又止了住。
苏瑾看到他站在了谷边，最后回头看一眼念儿，“念儿，对不起，原谅娘亲的自私吧。娘亲不能让你爹爹再继续孤单下去，念儿，好好长大……记得，爹和娘不是你的耻辱。”
“念儿要爹爹抱抱……念儿脸上好痛……娘亲，念儿好痛……”
“念儿，我的孩子……”
苏瑾毅然决然的朝银月奔去。
“娘亲……”念儿的喊声，也唤不回她追随的脚步。
“婉儿，筑院里的花都开了，很美。”银月转过身面对她，妖娆一笑，“朕会在那里等着你……”
说罢，他张开双臂，犹如一只展翅的雄鹰，跃下五毒谷，身子迅速便被黑色的瘴气吞噬掉。
“银月……”苏瑾闭上眼睛，嘴边挂着宁静而安详的笑，眼前晃过那间筑院，是的，花开了，真的很美。
“等我……”
她毫不犹豫的随后也跳了下去。
可就在她的身子刚滑下时，腰间却被紧紧缠了住，整个人又被提了起来。
“灵天？！”
灵天的蛇尾缠住一颗大树，蛇身缠上了苏瑾。
看到缠住自己的灵天，苏瑾下意识的看向漆黑的谷底，那里早就没了银月的身影。
“灵天，放开我，我要去陪他！灵天！”
不管她如何拍打自己，灵天依然把她卷了上来。
“银月！”苏瑾趴在地上，不停朝前爬去，指间被磨出了血，可灵天就是缠紧了她，根本不放开。
“他会怕冷的，他会流泪的……我要去陪他……放开……”
就在这时，念儿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娘亲，娘亲……”
他一把抱住苏瑾，受伤的小脸，皮肉外翻着，哭着大叫，“娘亲，你和爹爹要去哪里啊？你们不要念儿了吗？是不是因为念儿不乖啊？念儿以后再也不哭了，好不好？娘亲，你不要走啊……念儿不哭了，不惹娘亲生气了……呜……娘亲……”
看着念儿，苏瑾一把抱住他，“念儿，念儿，怎么办？娘亲要怎么办啊？”
“呜……娘亲不哭……念儿会保护娘亲的……”
青龙张坤这些人想要冲过去，却被近百名弓箭手对准，只要
楚寒冷漠的眸睨着地上的楚风还有哭倒在谷边的母子，笃定的笑意加深。
只要念儿在他手中，他就能牵制住棘梠，而楚风已死，皇位自是他的囊中之物！
楚风，银月，这两人的名字将从世人的眼中消失！永远的消失！取而代之的将是他，楚寒！一统两国的霸主！
“还真是感人啊。”楚寒带着身后的黑衣人慢慢靠近，一笑，“当初选择你来打击他们，还真是明智啊！你送我了这么大一份礼物，做为回礼，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他蹲下来，轻轻的说一句话。
苏瑾怔楞住，“是，是你……”
楚寒不以为意的耸耸肩，“来人啊，送瑾妃回宫，皇上驾崩，瑾妃要守丧三年。”
“是！”
再也承受不住的苏瑾只觉眼前花白，身子一歪晕了过去。
“娘亲！”念儿仍抱着她不撒手。
青龙和张坤这些人，黑衣人，都朝她同时冲过去。
倏地，灵天猛地扬起身子，守在苏瑾旁边，蛇身像吹了气似的膨胀起来，腰身滚圆，蛇目凶狠的瞪着靠近她的所有人。这样的灵天，震慑到了每一个人。
“等等！”
楚寒喝令黑衣人停下，警惕的注视着眼前奇怪的一幕。
似乎，他对灵天一直都很忌惮。
灵天的身后渐渐升出一团红色的微光，柔柔的，暖暖的，笼罩在苏瑾身上。念儿也停止了哭泣，脸上的伤好像也没那么疼了，他张着小嘴好奇的看着娘亲。
突然，苏瑾的额头上出现了一块跟灵天额上相同的菱形印，越来越红，像要灼伤她的皮肤似的。直到它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额头上，身上若有似无的红光才慢慢消失。
与此同时，灵天倏然腾起身子，蛇身两旁竟然张开了一对黑色的巨翅，“啪”地展开。喉间喷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只吼得地动山摇，震得人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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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心欢喜的子玄，听到这声怒吼后，倏地停了下来。回过头望着落月坡的方向，无奈的叹息一声，“哎，塍蛇终于出世了。”
他的蛇胆啊……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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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这、这是什么？！”靠近的人都吓破了胆，哪见过这种奇怪的景象。就连一直跟在楚风身边的张坤和青青等人也看得目瞪口呆。
灵天卷起苏瑾和念儿，震翅一挥飞上高空，转眼间就消失在众人眼前。
楚寒直到此时才明白，子玄为什么涉足江湖，更不惜赔上练霓宫也要得到灵天了。
灵天何止是灵兽，简直就是神兽！
青龙等人率先反应过来，提剑就杀向两边，朝另一边的张坤喊道，“还等什么？不想报仇吗？”
“对！”白虎撸起袖子，眼睛红红的，“杀了你们这帮孙子为庄主报仇！”
七人疯狂的冲过去，所有的愤怒全都发泄到剑上。被灵天吓傻的黑衣人，看到他们嗜血的模样，不由自主的后退，而几人越是越杀越恨，越恨越强。
楚寒咪起眸子，他知道几人的能耐，现在不是解决个人恩怨的时候，他必须要尽快将楚风已死的消息公诸于世，然后就是接掌朝中大权。
他转过身就想走，脚下却倏然顿了住。
慢慢的，他扭回头，看到身后的人时，双眸猛地瞪大，“你没死？！”
“庄主？庄主没事！太好了！”几人兴奋激动之余，又多杀了几个。
一身飘飘白衣，染满了血，可那个脸色苍白的男人，却稳稳的站在他面前。
楚风低头看着胸口还在冒血的伤，“若再有个半分偏差，兴许就会。”他抬起眸，“他的剑法还不错。”
这一刻，楚寒终于懂了。
银月主动刺出的那一剑，其实就是在他面前表演的障眼法！
“哼哼，想不到，你们竟然还有些交情了。”他冷笑着，抽出腰间佩剑，“那好，四哥就送你一程吧。”
楚风咳了几下，吐出一口鲜血，楚寒笑了笑，“我要让父皇看一看，他当年的选择，就是一个错误！”
楚风抹下嘴角，目光冷漠的看着他。不再说话，而是调动起周身的内力……
“等等！”一抹青色瞬间掠至。
楚云伸开手，阻挡住两人，“自家兄弟相残，这才是父王最不愿意看到的！”
“事已至此，我们都没得选了。”楚寒目光如刀，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这本来就是孤注一掷，他不死，便是自己死，没得退路。
“四哥！”兄弟几人间，数楚云与楚寒走得近些，但楚云却能分得清轻重，一切与皇位有关的事，他从不插手。可是，他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非要这样拼个你死我活。
“庄主！庄主！我们来了！”
“皇上！老臣救驾来迟！”
不远处，长老和宋老将军在席凌的带领下，朝这边冲了过来，掀起一片飞扬的尘土。
楚寒的脸色骤变，眼看着自己的人已经再也没有精力抵挡，他握紧了剑，抬眸看向楚风，“不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四哥……”楚云担心的看着他。现在，楚风的人马全部赶了过来，楚寒大势已去，明知道他功亏一篑，不去求楚风，他只能是死路一条。
楚寒转身来到前面的空旷地。
“皇上，念在我们兄弟一场的情面上……”楚云还要再说，楚风却抬手按在他的肩头上，“如果这是他想要的，我会给他最后的尊严。”
楚寒死了。
死在楚风的剑下。
那一剑，他完全可以避开，但是，他却迎了上去。
当剑没入胸膛时，他的目光并无怨恨，只有坦然。
在他的世界里，弱肉强食，他当不了强者，唯有一死为自己保留些尊严。
江湖上迅速掘起的神秘组织，也是他一手创立的，却在这忱赌中，被他输了个干净。
长老负责清理江湖上的余孽，宋老将军则着手宫中的余党。
一切，看似又平静了下来。
只是，那五毒谷谷底的人，却再也不曾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