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在回程的路上,萧静好才知道安睿候是多么的富甲天下,他的银号,金铺,布庄,客栈酒楼几乎沿着冀州到永安的每个城都开遍了,就连她去冀州时沿途住的客栈都是在他的名下。
萧静好试探的问他到底有多少产业,他不以为意的回答:“还行吧!”
听他这样说,萧静好不由得呲牙,若能给她一半她就可以横行天下倒着走了,都是人怎么差别就这么大,他那么有钱却不乖乖在家守着金山慢慢花,非要东搅西搞出些幺蛾子,做些损人不利己的事,自己偏偏还要为了几两银子翻墙出去卖绣活,就为了过几天好日子,虽然现在衣食无忧,但好歹也是寄人篱下,哎。。。。。。
沐沂邯带她沿途游览了好多地方,其实也都是她来时去过的地方,再次游览心里难免不是滋味,本不想再去,但某人偏偏固执的拉着她去,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的安排,就连住的客栈都是一样的,当然,凤凰城他也带她在那住了一天。
还是那个客栈,还是那个老板娘,这次一样的被某人惊掉了下巴,萧静好觉得好笑,但这些地方她是真的不想再来,她不能克制自己不去想那个第一次带她来的人,既然决定要忘记,何必再来触景伤情。
所以,她很不能理解沐沂邯这样的安排。
进到她的房间,她有气无力的趴上床,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强颜欢笑,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短短两个月,自己竟变的不像自己了,她曾经可以很理所当然的接受沐沂邯对她的好,她曾经以为自己情窦初开可以很顺其自然的和他在一起,不管以后会不会有结果,那个上元节他给了她太多的感动,可是这一切在她和斥尘衣登上马车的那一刻,全都变了。
她很想忘掉一切回到从前,可是她管不住自己的心,管不住自己情不自禁的去想,尤其是在这些和斥尘衣一起到过的地方。
她猛敲自己的脑袋,想把自己敲开窍,可是除了疼以外脑袋里还是那个笑得如朝阳的脸。
门外有人敲门,萧静好用枕头蒙住头,不想理那个强势的人,他非带她来这些地方,无非就是看她的笑话。
下一刻被人抱起拥入怀中,他在她头顶轻声叹气,这些何常不是他的痛,他将她带到她和那个人走过的每一个地方,看着她强颜欢笑,看着她装作不在意,她心里难受,他心如刀割。。。。。。
可是他偏要带着她故地重游,逼着她伤心,痛定思痛才是让她彻底放弃的唯一途径,要让她明白,从冀州回来开始,陪在她身边的永远都是他,只能是他一人。
从现在开始,他要占满她的心,将不相干的人统统从她的记忆清除,他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接下来重新开始,对小元儿他不怕麻烦,他的时间很多。。。。。。
“今日不出去,好吗?”萧静好轻声哀求,现在她真的没有力气再去装,好想快点回永安,回到从前。
摸摸她的头,沐沂邯习惯性的将下巴摩擦她头顶的发,轻轻点头:“好,再不去了。。。。。。我们明天就回永安,小蜜儿肯定等急了,沐悉也给你做了不少小玩意儿,厨房老王天天念叨你怎么不去他那偷吃了,你种的藤萝爬了老高了你也不管,还有后门的大黄它跟我发誓再不贪吃,否则它就让老王给炖了。。。。。。”
听着他喃喃的说着侯府的一切,那里的人都是她的家人,还有这个人,他无条件的宠她包容她,这些都让她又愧又幸福,感动的泪水决堤,紧抓着他的袖口也只能反复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没有对不起。。。。。。你只是走丢了,幸好我又一次找到了你。。。。。。”
他低声安慰,眼睛看向八仙桌上那瓷瓶盛着的并蒂莲。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不想再听到她对他说对不起,这三个字真的很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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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十日后,沐沂邯带着萧静好抵达京都。
马车驶到侯府大门口,还未停稳就听到小蜜儿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进马车:“你舍得回来。。。。。。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萧静好一把掀开帘子跳下马车就看见那丫头圆嘟嘟一张哭丧着的脸,两人相拥而泣。
她对小蜜儿有太多的歉意,自己拍拍屁股跑那么远,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自小两人就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抹干眼泪捧着她的圆脸左瞧瞧右瞧瞧,还好她的脸还是这么饱满,看来这丫头担心归担心,自己的肚子可是没让他饿着的。
在看看府门口,管家沐万正站在一边,他身后还跟着春来和几个平时和她要好的姑娘,厨子老王也在,大家伙一脸兴奋的看着她。
萧静好顿时心里一暖,正要大步冲上去和大家来个激动的拥抱,冷不防却给随后下车的某人给拧住了后襟。
“先去沐浴,瞧你一身臭得!”
当着所有人的面,被他一路拧进府,九曲十八弯的穿过长廊人工湖,来到后山清池,他放开她。
“下水!”环着手臂居高临下的命令。
“咦。。。。。。”萧静好抱着胸磕着牙往后退:“你不出去我怎么下水?”
“哼!”沐沂邯挑眉斜睥:“你以为我喜欢看你?”
“那你还不滚?”丫的,不喜欢看还杵在这,萧静好想挥拳赶他走,手刚伸出就被这杵着不走的混账男人一把掀进了池子。
“混蛋。。。。。。咳咳。。。。。。”池子虽不深却让不识水性的她呛了个满腔水,手脚在水里使劲扑腾却扒不着岸,乳白的泉水氤氲的雾气让她睁不开眼,就这么浮起沉下还不忘骂那个混账两句。
岸边的沐沂邯抱着胸看着池子里死命扑腾的人,坏心眼的想一路憋了一肚子火现在终于找这个机会给发了,心里一舒坦觉得惩治也够了,蹲下一把捞起了池子里狗爬式半晌还没找着岸的人。
萧静好被他捞起,缓口气正欲破口大骂,却感觉后背一股暖流涌进体内,瞬间流入各个关节及肺腑,和他拐她来侯府前的那次一样的感觉,这是他第二次耗自己内力为她疗伤。
“我没有受伤,你停下!”萧静好努力坐起身想撑开他,却被他锁进怀里。
“不想我死就别乱动!”他轻吼,声音却透着疲惫。
萧静好乖乖的不敢再乱动,被他抓着牢牢的渡了半晌真气,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他放开了她。
回头看看身后人,他坐在地上正一只手撑着地,一手搭在膝盖上,还是那副撇着薄唇斜眼瞥着她的不耐烦的样子,但掩饰不了他一脸的疲惫。
“看什么看?下水去!”他无力的挥挥手,不耐烦的催着她下温泉。
“哦。。。。。。”萧静好点点头,这次乖乖自己爬进温泉。
温暖的水包围着身体,加上方才被他渡了真气,现在整个人都觉得脱胎换骨般的轻松,连日赶路的疲惫一扫而清。
在池子里转过身看岸上人,发现他还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还是那副臭拽样睥睨着岸下的她。
萧静好默默一笑,眨眨眼:“怎么?公子是动不了还是不想动?要不要奴婢叫人来抬您?”
被她掀老底,沐沂邯心里气极,却是真没力气上去跟她较劲了,趁着还剩的一点力气,努力挺挺胸,潇洒的回道:“开玩笑!那么点真气还损不了本候,只是这瘦鸡出水图还是得看上一看的!”
萧静好被他呛,正想耗起一捧水先浇他一个落汤鸡,但突然想起他不能沾太热的水,逐又放弃这个念头。
伏在岸边石台上,两手端着下巴瞧着他,问道:“我没受伤,你何必耗内力渡给我?”
沐沂邯被她问着就来了气,凤眼一瞪:“没受伤?你气血两虚肝火旺盛脉象虚浮体内残毒未清拖着脖子上的伤口一路颠到冀州,除了我在乎你的身体,谁还会在乎?”
余毒未清。。。。。。萧静好只听到了这四个字,那日在山洞里发生的一幕幕又涌现脑海,对着眼前他的恼怒,也不敢再犟嘴,只得无趣的自动闭上嘴巴,免得把他哪根筋扳动了指不准他还会怎么整自己。
两人不再说话,最后沐沂邯休息好了,自己爬起来走出了清池,没过多久春来带了几个侍女进来帮她换了衣裙盘了髻,说是在潇沅小筑大家摆了席,让她快过去。
萧静好问他公子去了哪,春来回答说是他刚换了身衣裳就带着沐悉进了宫。
想着他方才刚为自己渡了真气,才歇好就马不停蹄的进宫,心里觉得不是滋味,不免担心他的身体吃不吃得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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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德殿
永宁帝扶起刚进门请安的沐沂邯,瞧着眼前孩子似乎瘦了一圈,和蔼说道:“才回就不必来了,那边的事朕已知晓,也亏了你奔波数千里!”
沐沂邯在心里冷笑数声,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将来龙去脉详细讲了一遍,当然,他把元琪骗到永安欲除之的起因肯定是没说的。
永宁帝听完他的叙述面色平和,看似在思考,但沐沂邯还是在他深炯的眼睛里看到了杀意。
皇上这一辈八个兄弟,为了皇位最后死的死关的关,最后剩下这个冀州王,看来也难逃厄运,不过沐沂邯要的就是他的的野心,他的野心越大就死的越难看,为了挑起他冀州王的谋逆之心,这些年自己也没少闲着,在冀州安排人挑事,大张旗鼓的投靠皇上,让冀北那老头子觉得皇上早动了削藩之心,自然是坐不住,冀州地处北渊和南晏中心地带,他想开疆扩土是不可能的,只有把心思用到幽冥门身上,想趁机揭竿起义领着一堆乌合之众和他的二十万冀州军杀进南晏,一步步侵蚀南晏土地,如今那组织已经被搅得七零八落,没两三载是难复原气,他的春秋大梦也算是暂时中止于此了。
永宁帝抽回思绪,将沐沂邯拉至龙榻几案边坐下,笑道:“这是你第一次下地方,也算是个好的开头,再过半月北渊元琪公主的送嫁队伍也该抵京了,京内安防事务你需抓紧,朕折日会将京都的九门步军巡捕五营交到你手上,切莫大意!”
永宁帝最后一句的话里有话,沐沂邯怎么会听不出来,这九门提督掌管京内治安,多少人眼馋的差事,如今落到他手里,有心之人必会坐不住,当然不可大意。
错过了杀元琪的机会,现在捞到这个差事,不亏反赚,沐沂邯撇嘴一笑,起身叩谢永宁帝。
永宁帝扶他起身,又旁敲侧击的谈起萧焕家大小姐的事,沐沂邯心里反感却也不能发作,再怎么说这老头子也是为了他好,但要他娶萧家大小姐那是不可能的。
“皇上,臣有些日子没摸棋了,只怕技艺生疏不少,今日不耻请求皇上指点一二!”
永宁帝一听呵呵笑了,这孩子平日最不喜的就是陪着他对弈,每次都是想些法子推三阻四,今日他自己开口倒是难得,也不管他是否为了搪塞萧焕家这门亲事,现下顾不得那么多,忙吩咐孙树德摆开棋局开始对弈。
连连下了十几局,永宁帝兴致高昂,这沐沂邯总能让他在三局中侥幸赢一局,而且不会让人觉得是刻意为之,让他很是满意。
这时孙树德传了膳来,宫侍们已将御膳摆至暖阁外间,永宁帝这才意犹未尽的起身,顺便留了沐沂邯在宫中用膳。
席间还特意让孙树德去传了一盅山参鱼胶汤赐给沐沂邯,两人吃吃谈谈让永宁帝十分高兴,老总管孙树德在一边伺候着,看着这不能相认的父子好不容易单独一起用膳,又看皇上高兴的不得了,心里也跟着高兴,也只有这安睿候能让皇上展颜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