蓬莱八仙（4）

    “哈？”

    “吃醋”二字瞬间夺去了心跳，落落差点咬到了舌头。

    她……吃醋，了？

    瞎说，她怎么会吃醋！

    在见到辰一真人之前，她一直把他当做自己的偶像，巴不得挂副丹青在床头每日三炷金香供奉着。而后知其人和传闻大径相庭，清冷，毒舌，傲慢，自恋，捡懒，可恶种种。再后来，这个满身缺点的尊神三番五次救了她的性命，照顾她，纵容她的小性子，任她闯招摇山，救她出魔都，教她古籍修法，带她来八仙宴……虽是缺点能列上一箩筐，优点数不出几个，倒也心心念念着。

    按照她从前看的那些话本子里写，她同帝君的这般遇迹就应该是修得个百年好合白头偕老的完美结局，额，好吧，她和帝君都不是凡人，没有白头之说，于是，那话本子里的故事也就不适合她。

    况且，帝君这般神只便是别人用来瞻仰，她自个儿用来炫耀以及……自然而然被压榨的。

    正想得出神，忽的，那尊神的大手扣嘴色薄纱下的纤细手腕，落落的身体被一股力道拉近，撞入了熟悉坚实的怀中。

    只听头顶上的人淡淡道：“劳烦八位仙家照顾小落了。”

    如此的平铺直叙的话对于旁人来说是敷衍了事，可对一向惜字捡懒的辰一来说，已经破天荒了。八仙受宠若惊的只剩下点头。

    落落抬头时，辰一正看她。漆黑如墨的眸子隐约翻卷着什么东西，明显不似惯先前那样坚硬冷尖。她有一瞬的错觉，以为那是名叫温柔的东西，可是温柔，一般不都应该是似水的吗？

    很久之后姜姑娘才知道，对于辰一，不能用“一般”一概而论。

    八仙诚惶诚恐的把辰一和落落送出围绕八仙阁的弱水泉溪。直到二位走远，韩湘子啧啧两声，狠狠叹气：“流水有情花有意，奈何名花有主啊！”

    何秀姑当即给他一拳，瞪着眼指向姜落离开的方向：“有意个屁！那可是辰一帝君的花，你就不怕他把你扔到蛮荒去？据说那儿有最最穷凶极恶的大妖魔，最喜食肉体饮鲜血，哦哦，对了，也有漂亮女妖，只是她们修为高深还有虐待旁人的癖好……欧，真是太棒了，适合你！”

    韩湘子：“……”

    蓝采和想起方才小仙娥的闲话，道：“据说那年声对帝君有意得很，先前不晓得帝后身份，竟是公然挑衅，想逐她出蓬莱。”一边说着，眼神往何秀姑那边送。

    其他几位仙家来了兴趣。

    曹国舅问：“这话如何讲？”

    铁拐李问：“挑衅，然后呢？”

    吕洞宾道：“要不，咱今日也去趟宴上，好歹帝君大驾，也不好不迎接。”

    众仙点头，虽说他们对别人的八卦和桃花不是很有兴趣，可这个“别人”是堂堂辰一帝君，更妙的是，女主角之一的还是年声！

    年声，年声有何问题么？

    年声没问题，问题是何秀姑看不惯这姑娘已不是一两百年的事了。

    一千三百年前，年声恰逢晋升女君之位，其父乃昆仑丘一方之主，大摆酒席，邀了四海八荒各位仙家为爱女祝酒，其中自然是少不了八仙。何秀姑当时着了一件清明色布衣，年声不识其身份，又正直气盛之年，硬拦住了何秀姑不让进门。何秀姑当时念想着，好歹自个儿比这黄毛一头大了几个轮，同她计较显然辱没了长辈的身份，虽作了罢，心里却有一个小疙瘩。

    六百年后，何秀姑的一位旧识订婚，谁知准新郎官居然看上了赴宴的年声，连连赞叹其貌美无双、有闭月羞花之容，年声当时也没有说“仙者乃有妇之夫，开玩笑也不度量些”一类的话，反而大大方方的道谢，到有几分郎有情妾有意的味道。旧识打翻了醋坛，新婚典礼成了分手大典，落了个分道扬镳的终场。如此看来，虽说这庄婚事告吹是件好事，可何秀姑心里的小疙瘩却瞬间变成了堵心石，一直惦记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