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中毒
两个时辰后，整个山谷几乎被我踏遍了。
迷茫无助地蹲下身，眼里无波地盯着面前那一排冰冷的墓碑。
很久很久。。。
一阵阵凄凉的风从耳畔吹过，拂起鬓边的几缕碎发。
“是你吗？”
一个熟悉的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不敢置信地蹲在那里一动不动，害怕那是幻听，害怕一转身，身后空无一物。
“成诗？”
还是那个声音！
我缓缓地站起身，缓缓地转过头，一个坡着脚面容惨白的男子，一头浓墨似的青丝半凌乱地束着，一身白衣胜雪的长衫沾着许多泥土血迹，狼狈不堪。
“真的是你！”
“你的腿。。。”
“刚被蛇咬了！”
“你快点坐下来！”
我扶着他坐在一块大石上，撕开他的裤脚管，没想到只稍一用力就撕到膝盖上，我尴尬地笑了笑，“我。。。第一次学着做的，线缝的不是太牢固！”
“衣能蔽体就好！”
“你倒是很好伺候！”
他微微牵起唇角，复一皱眉，我紧张地看向他脚踝处的伤口。
伤口已经红肿发紫了。
师傅说过，如果伤口是两个小洞，那就一定是毒蛇，如果不是两个小洞而是许多的小洞，那就是无毒蛇！
“你再忍一下！”
“不要碰它！伤口有毒！”
我没有理会他的话，只迅速把他的小腿放在自己的大腿上，然后对着那个伤口深深地吸允起来。
吸出很多黑血后，伤口终于由紫黑色变成血红色。
“有没有好一点？”我问道。
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两眼，三眼，好久好久。。。
忽然觉得两片嘴唇麻麻的，我用手摸了摸，没有感觉，貌似肿起来了。
很像两条香肠！
“我中毒了？”我捂着嘴问道。
他低下头颇诡异地笑了笑，真没想到他也会笑！
“怎么办？我现在一定很丑！”
“别担心！有毒蛇出没的地方就会有解毒的草！跟我来！”
。。。。。。
“我们还能出得去吗？”
“放心！如果我猜的没错，出口应该离这不远！”
“如果出不去，我们就在这里盖一座茅草屋！”
“然后呢？”
“屋前种白萝卜，屋后种青萝卜！”
他笑了笑，没说话。又找来两块小瓦片帮忙挖！
服了解蛇毒的药草汁，没一会儿香肠嘴就消了下去，可肚子却开始饿了！
在找草药的时候，不经意间发现了一颗野萝卜。
刨了半天，才见到二分之一，我放下瓦片掰了几下，萝卜没掰动，汗水却纷纷滴落。
“你歇会儿吧！”
“不行！我们得快点，天黑之前，我们一定要出去！”
突然，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我不由地屏佐吸。
果然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嚎叫声！
过了好一会儿，我小声地问道：“什么声音？”
“不好！我们快走！这附近有狼！”
“啊？”
眼看着，就快把它挖出来了！
“我们走吧！”
我深深地看了一眼那颗萝卜，咽了抹口水，想走又舍不得，想留又没那个胆子！
“快走！它已经在向我们靠近！”
说着，他便立刻拉起我的手腕，迈步匆匆离去。
我边跑边回头，他似乎看出了我那抹流连不舍的神情，笑着安慰道：“逃命要紧！”
。。。。。。
半个时辰后，我们跑出了那个山谷。
在他一个友人的帮助下，借了一匹马，将头靠在他的后背上，手紧紧环在他的腰上，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坐好了？”
我倦意十足地点了点头。
“你不要睡着！”
我仍只是点点头，不知道是饿的还是疲惫了。
他无奈地扯下我身上的罗带，将自己和我紧紧地圈在一起。
回到牡丹城的时候刚好天黑了！
和他北夜稹之分开后，就像个亡命飞侠似的狂奔到长公主府上。
一到那儿才知道，临时换了场地，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的法梵寺！
。。。。。。
“姑娘你可总算来了！”四月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我匆忙地洗了把脸上了妆，换了衣服，戴上了面纱。
赶到露天的宴席上，望月轩的姐妹已经在台上轻移莲步，折腰转袖！
我寻了一个乐声较为婉转的时机，展袖飞到舞台上方，凌空旋转，背对着众人轻盈落地。
从袖中滑出一支彩扇，漫柔转身，在场的人无不惊呼，雀跃，掌声四起！
抬腕，彩扇一开一合间，已经在眼前轻轻掠过，唇角微扬，凌波微步走到中间，融进她们整齐的舞步里！
。。。。。。
“你们刚才的表现很好！但好得似乎有些过分了！”一名矮胖的宫中太监提了提领，正色说道。
“雷公公的意思，舜华不明白！”
“今日不仅仅是长公主为诸位亲王接风洗尘的日子，你可明白？”
“我。。。”
“你应该琢磨琢磨长公主殿下为何会选在此地宴请才是！”
舜华姐神情一顿，忽的想起什么来。
“公公！舜华明白了！”
“明白就好！最后一彻是由你望月轩来压轴！最好还是用唱的！认真拿捏什么该唱什么不该唱！不要得罪了人才好！”
“多谢公公提点！”
雷公公一走，台后顿时炸开了锅。
“舜华姐，雷公公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对啊！跳得好也有错啊？”
“设宴不就是为了庆祝吗？”
“就是！没看见刚才场上那些人多尽兴多欢乐！”
“你们没错！只是忽略了一个人的感受！”
“什么人？”
“今天是长公主一年一日来法梵寺祭奠亡夫的日子！”
“啊？”
“听说长公主的夫婿是在第三次和夕颜国交战的时候，以一敌众，为国捐躯！”
“倒也是个真英雄！”
“舜华姐，那眼下我们该怎么办？唱歌一向不是我们望月轩的强项！”我问道。
“今日，唱得好不好倒不是最重要的！而是该唱什么？”
“长公主应该是个笃信佛教的女子，不如我们唱佛教的歌吧！既不喜庆也不哀怨！”
“佛教的歌？哪一首？”
“忏悔文！”
“我们听都没听说过！”众人抗议道。
“很简单！就四句！背会了就差不多了！”
“你会唱？”
“听一个朋友唱过！调很容易掌控！”说罢，便轻哼了一遍。
“很好听呢！”
“还不错！”
“行！就这么决定！她们先背下来，你去和乐师知会一下！”舜华姐说道。
“好！”
。。。。。。
鼓乐响起，众人先是轻声附和着，过了一嗅儿，方唱起，每个字的尾音都拖得很长，隐隐有一种悲悯和绕梁的婉约之气！
“往昔所造诸恶业，皆由无始贪嗔痴，从身语意之所生，一切我进皆忏悔。”
一曲终了。
全场寂静无声！
我悄悄抬眼看去，一个深色华服的男子右边下来一点，坐着一位身穿素衣的女子！
在这样喜庆的日子，打扮得如此素淡绝尘，她应该就是长公主！
灯火太暗，看不清她的神色，无法确定她到底是喜是怒。
也许什么滋味都有！
整场的鸦雀无声，不由地开始有些怀疑和惴惴不安，脑海迅速盘旋着，“她的丈夫英勇杀敌，舍身报国，而我们却在这个纪念日大唱《忏悔文》，合适吗？若有人拿此来做文章，我们怕是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刚想到这里，她忽然站了起来。
我们见状，立刻俯地跪了下去。
随后，便是一阵混乱的桌椅相撞的声音，想必是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纷纷站了起来。
可是很快，又陷入针落可闻的尴尬。
一股暗香不疾不徐地向我们袭来，额上有颗豆大的汗珠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
随着那低不可闻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我们的头埋得没有最低只有更低了！
心脏也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