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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1)

    马尾辫,T恤衫,牛仔裤,再配上一张素净的圆脸,几乎没人有相信,这个女人已经是一个八岁孩子的母亲了!

    “抱歉,抱歉!我来迟了!”冷思月一到公司,忙不迭地向着等她的各位同事道歉道。

    “算了,赶紧集合一下,去山顶拍摄!再迟下去,恐怕太阳都要上山顶了!”方小美喊道,几个同事搬了摄影器材,化妆箱,和模特儿一起坐上了车子。

    冷思月刚想跟着上车,肩膀被死党拍住。

    “对了,悦悦去上学了?”方小美问道。

    “是啊,我妈一大早带她去学校了。”她答道。

    “你八成连早饭都没给她做吧。”她白了她一眼。好友懒散的个性,她太了解了。

    “嘿……嘿……”冷思月尴尬地扯扯嘴角。

    “我实在佩服,你这种懒人,居然也能把女儿带到八岁!”

    “什么懒人,我这不每天都在勤劳工作,养家糊口!”

    “是,是,你勤劳!”方小美悄悄地凑近到冷思月的耳边,“老实说,你有没有想过要再找一个男人当悦悦的老爸?”

    一个趔趄!冷思月几乎摔在地上。

    “小美!”

    “你也真是的,我和你都多少年的死党了,你居然死活不肯告诉我悦悦的亲生父亲是谁!既然你不说,那我也就不问了,但是悦悦总不能一直没有父亲啊,再说你也还年轻……”

    “我……一个人可以带大悦悦的!”她深吸一口气道。视线,似乎朦胧了!那张容颜,那种仅仅只是随意地站着,就会让人心跳加速的气质,那从他口中缓缓吐出的清清语音……似乎都在一点点地吞噬着她的灵魂。

    她离开了他,努力地不去想他……只因为那份爱太过灼热,太过强烈。在那人的爱里,没有自由!所以她逃离了,用着她自己都想象不到的方式逃离了!

    可是……真的可以彻底离开吗?

    若是可以的话,为什么他的容貌,他说过的一字一句,还如此清晰地印在她的脑海中呢?

    冷思月背起照相机,朝着不远处的公司面包车走去。

    “思月!”方小美喊道,“你——是不是忘不了悦悦的父亲?”既然忘不了,又为什么不去找呢?这句话,方小美当然没有说出来。

    可怕的寂静,如同预料般的没有任何的回答。

    悦悦的父亲,犹如一个禁忌一般,思月从来不会透露一丝一毫。即使那么多年的朋友,她依然不曾对她说过些什么。

    还记得年少时候的她们,都是恣意奔放的。

    但是,在那一天,似乎所有的不幸都袭来的时候,曾经的潇洒都开始慢慢地改变了。

    她永远忘不了那一天,思月拼命地跑着来找她,苍白的脸颊,被雨水淋透了身子,还有那破碎的声音——

    “小美,你有没有事?我……我不要你再发生不幸了,不要!”

    “怎么了,思月?发生什么事了?”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逃不开了,逃不开!”

    “告诉我,那天,下着大雨,你跑来我家,你说的‘逃不开’的,究竟是什么?”方小美涩涩地开口。

    “我有说过这样的话吗?”冷思月垂眼,望着手中的相机,“是什么时候的事?也许时间太久,我忘了。”

    “既然忘了,那算了。”方小美看了看好友的表情,随即道:“庄贤下个月就要回国了,到时候大家聚一聚吧,都好多年没见了。”

    “嗯,好。”淡淡的声音,慢慢地飘散在了风中。

    真的……已经好多年没见了,久得甚至让她觉得——

    恍如隔世!

    八点的山顶,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郁郁葱葱的山林,那翠绿色的枝叶上还沾着昨晚的露珠,空气中似乎都透着丝丝的甜味,阳光,像一层又一层的金色光环,落在了那苍翠之上。

    冷思月架好了三角架,几个助手拿着反光板调试位置。

    今天的模特儿是周纯一,一个很MAN的男人,浑身上下充满着阳刚气息。古铜色的肌肤,黑硬的短发,还有那贲张的肌肉,在在可以和狂野划上等号。

    化妆师在给周纯一上妆,因为是给某男装品牌拍摄宣传广告照片,所以各种步骤更是详细。

    冷思月估算了一下时间,约莫还要半个小时,周纯一这边才可以弄好,于是和方小美打了个招呼:“小美,我先四处转悠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好的点可以取景。”

    “注意时间,别晃悠到太远的地方。”方小美提醒道。

    “OK!”她摆摆手,脖子上挂着照相机,开始四处溜达。

    拍照对于冷思月来说,几乎已经变成了一种本能。龙生龙,凤生凤,这种自古以来的观念,总是让一些大人会按照自己的喜好来给子女安排好人生。所以有鉴于她家一门摄影师的传统,她成为一个摄影师,似乎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幼小的时候,第一次拿起相机,是因为乐趣,但是拿得多了,兴趣也会变成无趣。然而,当她准备要放下相机,改玩别的东西时,她家那个无耻的老爸买了一辆崭新的儿童脚踏车对她说:“月月,如果你保证,长大了一定当一名合格的摄影师,爹地就把这辆脚踏车送给你当礼物。”

    “好啊。”当时的她答应得爽快之极。毕竟她早就已经对这种款型的脚踏车“哈”得很了。

    “那签字画押吧。”一旁的老妈更无耻,不知道从哪儿摸出了一份合同。

    此时此刻,她的眼中只有那辆脚踏车的存在,别的一切,对她来说等于狗屁。

    无知且年幼的她,就这样歪歪扭扭地签上了自己的大名,顺便噼里啪啦,潇洒致极地盖上了一连串的掌印+指印。

    如此人生,真是说出去都丢人。

    换言之,就是为了一辆脚踏车,把自个儿的人生彻底卖了。

    也许在摄影方面,她真的是有一些天赋吧,所以在生下悦悦之后,她突然无比感激老爸老妈所教给她的各种摄影技巧。

    因为那竟然成为了她谋生的手段,成为了她养活自己和女儿的依凭。

    一想到女儿,冷思月不觉又是一笑,举起相机,

    远景是山峦起伏,近景是绿枝清露,芬芳宜人。

    冷思月不觉有些沉醉,照相机拿多了,似乎人也变得更加感性。按下快门,她边走边拍。

    直到一抹人影闯入了她相机拍摄的范围,她才怔怔地停下了所有的动作,整个人像是定住了一般僵直着。

    那是一个背影,个子很高,但是却有些纤瘦,黑色的发,在微风中显得柔顺且飘逸,一袭黑色的风衣,包裹住了男人大部分的躯体。

    男人像是在眺望风景,两手插在风衣的口袋中,脊梁挺得笔直。

    这样的背影,那种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无法言语的气势,让冷思月的手猛然一颤。即使只是远远的,即使只是从相机的镜头中望见的,也足以让她胆战心惊。

    不会的,不会是那人……她深吸气,努力地在心中这样告诉自己。明明知道自己此刻应该把相机移开,应该起步走,向后转,但是僵硬的身体,却让她只会怔忡在原地。

    缓缓地,男人的头转了过来,那张脸清晰地投在了相机的镜片上……

    冷思月猛地倒抽了一口气,只觉得手中的相机在不停地晃动着。十秒钟后,她发现原来不是相机在晃,而是她整个人在晃动着,不可抑止地在颤抖着。

    黑色,那是一双眸子的颜色,像是清透的夜空,却又像是无底的深渊,让人怎么也不明白,明明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为什么可以同时融合进那一双眼眸中。高挺的鼻梁,似乎也与它的主人一样,透着让人无法接近的傲气,薄唇微抿着,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事物一般,那温润如白玉的肌肤,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年近三十的男人所会拥有的。

    他的嘴角微微掀起,眸中的冷光却在不断地加深。

    他在看着镜头!他的视线,真的是在看着镜头!冷思月无比恐惧地发现了这一事实,手抖得更加厉害。

    喀嚓!

    她连自己都没有发觉到手指已经按了快门。

    不该呆在这里的!她大大地喘着气,总算暂时压住了内心的恐惧,放下相机,转身,朝着男人相反的方向跑去。

    要躲开,躲得越远越好!

    那男人是一个名曰危险的符号,她早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

    冷思月不停地跑着,直到她的肩膀被方小美重重地拍上,“思月,你干吗一个劲儿地瞎跑!周纯一已经好了,三分钟后各就各位,准备拍摄。”

    “……好。”她只觉得浑身冷汗淋漓,手心软绵无力,甚至连相机都快要握不起来。

    “怎么了?脸色那么苍白?好像见鬼了一样。”方小美嘟嘟囔囔地问道。

    见鬼?对于她来说,他是鬼吗?

    原本以为一颗心已经平静了,就算是再见到他,她也可以谈笑风生,淡定若闲。但是直到刚才,她才发现,她完全做不到。她甚至比以前,更加恐惧。

    恐惧着……被他发现!

    还是说,这是命运?

    不!不会的!命运明明已经让她在那时候逃离他了,所以不会让他们再次相遇的。

    命运的天平,是偏向她的……

    不是吗?

    压抑住强烈的心跳,冷思月的声音渐渐恢复到了往常正常语调:“开始吧!”

    山林之中,纪羽冰依然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眼眸中的森冷,已经转变成了一种慵懒。

    “承志。”他淡淡地唤道,低雅华丽的声线中,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一抹身影,近乎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身为保镖的贺承志恭敬地站在纪羽冰的身边,等待着对方的吩咐。

    “我长得很吓人吗?”他问道,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不。”贺承志回答得很干脆。因为这也是事实。纪羽冰的长相,在大众的眼光里,绝对是顶级的。俊美,散发着不可思议的吸引力,绝对让女人如同飞蛾扑火一般想要不断地缠住他,只为了他瞬间的一瞥。

    “但是刚才有只小老鼠,倒是见到我,像是见了鬼一样。”他的视线,依旧盯着那窈窕身影跑远的方向。

    仅仅只是一瞥之下,她没有如同其他女人那般露出惊艳,欣喜,爱慕的表情,她脸上所出现,只有恐惧而已。

    轻轻一笑,他的手移到了自己的心口。只是刚才为什么,他的心,会有一瞬间的停摆,仿佛窒息了一般。即使他和那小老鼠之间有着一段不算近的距离,但是她却莫明地给着他一种熟悉感。

    熟悉的感觉……仿佛……他是认识她的!

    “我认识她吗?”纪羽冰喃喃地问道,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在问贺承志。

    贺承志只是垂着手,没有任何的回答。

    纪羽冰拢了拢风衣的领口,不再说话,而是继续转头,眺望着那远处如画风景。

    山高,天蓝。

    “你,看清小老鼠的样子了吗?”不经意间,那双如被世间最深的墨染过的双眸又变得空茫,像是想在群山碧天中寻找着什么。

    “没有。”依旧是恭敬无比地回答,只是在那看不见的角落中,贺承志垂下的手指,微微一颤。

    拍摄的照片洗出来了,但是中间却夹杂着一张冷思月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照片。

    纪羽冰!

    这三个字,像是一根尖锐的刺,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头脑中。

    手指捏着那张在山顶上无意中拍下来的照片,冷思月觉得自己的目光不受控制地,甚至是有些贪婪地在看着照片中的容颜,试图寻找出岁月的痕迹。

    比起九年前,他成熟了。青涩褪去,换上的是更加疏离的冷漠。如果说,当年的他,散放出所有的光华,吸引着别人的注意,那么如今,这些光华都已经内敛,却让人更加想要一探究竟。

    “思月,你好了没?”方小美的声音从洗手间门口传来。

    冷思月赶紧把照片放进了皮包内,匆匆道:“好了!”

    手指,轻轻地抚过自己的那披散下来的及肩发,她对自己说,没有问题的!遇到他第一次,不代表会遇到第二次/妆镜中的女人,苍白的肌肤中,血色少得可怜,衬得一双黑色得眸子更加像是显眼。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冷思月走出洗手间,方小美早就在外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你不是在里面化妆吗?怎么化了半天,脸色还这么不好啊。”

    “忘记带腮红了,反正今天是来交货的,又不是来选美。”

    “最重要的是来谈下次生意!要知道拉住长期客户,才能让工作室赚钱多多!”如果没有方小美打理工作室,依着冷思月懒散的个性,恐怕不到三个月就倒闭了。

    方小美顿了顿,继续道:“听说这家公司的大老板最近回来了,传闻那可是个美男子,交往过的女人简直可以用一卡车来计算。”

    “你什么时候对这种八卦这么感兴趣了?”

    “谁让这年头钻石王老五这么少,难得有一个,自然要八卦一下了,真想看看那人,是不是如传闻一样帅。”方小美一边说着,一边和冷思月来到了十七楼广告部,打算交照片外带“联络感情”。

    “你们来了!”广告部的经理迎接着二人。

    “您好,这次委托我们工作室拍摄的系列宣传照已经全部拍摄完毕,你们可以看一下效果,再进行挑选。”方小美浅笑着道,而冷思月则把皮包内的系列照片交出来,递给了广告部经理。

    广告经理看着那一组照片,而冷思月还在不停地翻着皮包。

    “怎么了?”方小美小声地侧头问道。

    “照片……不见了。”

    “没有啊,照片不是全了嘛。”

    “不是宣传照片,而是——”冷思月咬了咬下唇,没有说下去。丢失的照片,是她刚才在洗手间看的纪羽冰的照片。

    对了,该不会是在洗手间丢的吧!

    她想着,匆忙地起身道:“抱歉,我有些事,先离开一下。”

    说罢,匆匆地离开了办公室,向着电梯口奔去。

    电梯一层层地往下降,终于来到了十七层。

    冷思月只看到电梯内站着一个身影,便忙不迭地奔进了电梯。

    电梯的门缓缓地合上,她抬头,终于看清了电梯内的人。

    她狠狠地倒抽了一口气,双眸骤然瞪大,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的人。

    他的脊梁依然很挺,穿着黑色的西装,看上去冷漠而不可亲近。修长的手指,正捏着一张照片,一张让冷思月绝对眼熟的照片。

    那是她打算要找到的照片。

    而那张与照片上一模一样的脸,正带着一丝疏离的玩味盯着她。

    冷冷冰冰。

    如果说第一次相遇是偶然,那么第二次相遇算什么呢?必然?!

    她想逃,她想要转身跑出电梯,随便按下哪一个楼层都可以,只要让她可以远远地避开他都可以!

    但是她的手才仅仅伸出,还未按下电梯按钮,便已经被他截住。

    像是被钢筋箍住了一般,虽然不痛,却也难以再动弹。

    “放手。”她努力地制止着自己狂跳的心脏,用着自认为冷静的声音说道。

    “你拍的照片?”明明是疑问句,但他的口气却是肯定的,“我见过你。”

    “不!我们没有见过!”她的声音猛然提高。惊恐一下子锁住了她的心脏。难道说他的记忆……

    “见过,在山顶,不过我想不通你为什么要突然跑开?”

    他的话,让她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依旧没想起她是谁,他口中说的,仅仅只是前几天在山顶的那次偶遇。

    咬了咬下唇,冷思月点头,“我、我想起来了,这位先生,是在不好意思,那天我无意中拍下了有关你的照片,不过,我并没有把你的照片用于商业途径,这点你可以放心。”

    “你很怕我?”握在手心中那柔软的肌肤,让他莫名地舍不得放手。甚至想要碰触更多,得到更多!

    “没有。”她拒绝承认。

    “那么不妨让我们来试一试,这是不是实话。”

    “啊?”

    没等她反应过来,她的身子已经被压在电梯壁间。他的双手,把她禁锢在那狭小的范围里,让她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他俯下身子,把头靠近她的脖颈,温热的气息,喷在她的下颌、面颊。

    如此的熟悉……却又陌生……

    她的身体,又不可抑制地开始了颤抖,使劲地别开脸,不敢去看那张让女人疯狂的脸。

    “每次你看到我,总是一脸拼命想要逃离的表情。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只是不太习惯接触陌生人。”她胡乱地找着理由,“这位先生,我希望你能放开我,你这样已经严重妨碍了我的人生自由……”

    她的话,因为他的碰触而噤了声。他的手指扳过她的脸,让两人的视线彼此对视。

    她看清了他的眼,清明,冷漠,只如同看着玩具一般地看着她。

    他们两人,如同两个陌生人一般。

    那双眸子,曾经有的疯狂、爱恋都不复存在。

    他忘了……真的如她所愿的忘记了!冷思月贝齿咬着下唇,只觉得指甲刺痛着掌心。

    叮——

    电梯到达了一楼,门缓缓地打开。

    冷思月猛地伸手用力地推开对方,逃也似的奔出了电梯。

    纪羽冰看着那抹落荒而逃的身影,低头望着手中的照片。

    为什么这照片握在手中,会有种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很久以前,他曾在闪光灯下,不停地被拍摄着各种的表情?

    偌大的办公室中,男人的手指一页页地翻动着眼前的几张纸,漫不经心的模样,让人无法猜透他此刻的所想。

    直到他翻到了其中的一页,表情才有所变化。纸上夹着一张小女孩的照片,让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眸。

    “原来她已经有女儿了。”纪羽冰喃喃着。

    “纪,我听说你派人去查一个叫冷思月女人的资料?”贺承志推门而入,却看到了对方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我手上的这些就是。”纪羽冰回神,放下了手中的资料。

    贺承志心头一颤,面上仍是镇定地问道:“你怎么无缘无故去查一个女人的资料?”

    “如果我说,我对她有兴趣呢?”每次见到她,她都是一脸的惊慌失措。这样的方式,的确是引起他的兴趣。通常,女人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来接近他,或温柔,或清纯,或刁蛮,或故作清高,可是没有人会像她这样。

    而他,却想看到她更多的表情。她应该对他笑,应该对他撒娇,仿佛那才是天经地义的。

    “承志,我觉得很奇怪,这个女人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可是偏偏我的印象中,似乎并不记得我认识她。”

    “也许是她长得比较像你认识的人。”当年的催眠,无疑是成功的,这些年来纪并没有记起关于冷思月的事情。可是如今看来,就算记忆变更,但是那份感觉却不会改变。

    只有贺承志知道,这些年,纪找的那些女友,或多或少都会有冷思月的影子,或者眉毛像,或者眼睛像,又或者是嘴唇、轮廓等等相像。

    “是吗?”纪羽冰又一次打量着资料首页冷思月的照片。然后抽出了之前所看到的那张冷思月女儿的照片,“看来,她和她的女儿长得并不像。”

    “什么?她有孩子?”贺承志失声叫道。

    “你很惊讶?”

    “……没有,只是有些没有想到。”

    “而且奇怪的是,她的女儿,居然和我很像。”纪羽冰拿起照片,递到了贺承志的面前。

    照片中的女孩,穿着小学生的制服,扎着两只小辫子,乌黑的眸子,白净的肌肤,虽然是一脸的稚嫩,但是那轮廓,那五官,任谁都看得出,像极了某个人。

    会议室中,讨论气氛浓厚。方小美不停地打着幻灯片,向众人说明一系列宣传照的拍摄意图,传达理念。时不时地有人提出各种问题,却都没有难住方小美,一时之间,说的人说得兴致昂然,情绪高昂,问的人问得意犹未尽,一发不可收拾。

    整个会议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的。一颗脑袋瓜子几乎快要贴上了会议桌,如果此刻让画家来为冷思月画上一幅图,那图名可以曰:小鸡啄米图。

    方小美眼角瞥了脑袋不住地向桌子叩头的死党,心中知道必须快要结束这个会议,否则等到那人睡着的话,保准会出洋相!

    “大致上这组宣传照片所要宣扬的主题是绿色环保,照片给人的感觉健康向上,是一种积极的人生态度。如果诸位还有其他什么问题的话……”话锋一转,方小美才开口道:“可以单独……”

    咔!

    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公司的秘书已经恭谨地迎着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走入了会议室,“现在正在讨论的是下一季本公司的服装宣传照片以及广告方案,纪先生如果有兴趣的话,也不妨听听。”

    “嗯。”纪羽冰不甚兴趣地瞥了眼会议室,原本还时不时地充斥着讨论之声,这会儿彻底地变得安安静静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这个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衫的男人。俊秀的面庞,看上去明显与年龄不符,即使众人心中明知道他已经三十岁了,但是光看那张脸,怎么都像是还在读大学的在校生。唯一与他这张脸不相附合的,大概就是他的那双眼睛了,太深,像是无底深渊,让人无法看透,也无法去琢磨他的喜怒。

    他是金融界的至尊,只手翻天。因为他,多少人一夜暴富,又多少人一夜破产。

    所有人都战战兢兢的,唯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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