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9章 东夏幼主
不似她清冷的嗓音,声音格外要娇一些,而且这声音莫名有些熟悉。.为了证实猜想,宫陌离放在她的腰间的手,转而扶在她肩膀处,将她转过身来。
在看到一张娇媚可爱的脸时,宫陌离如遭雷劈,但还是面不改色,移开放在她肩膀的手,笑道:“九小姐,请恕本王失礼……”
宫陌离的话未说完,慕容锦便急急的打断他:“六王爷不用自责,情之所至,锦儿明白。”情之所至这四个字,慕容锦刻意的加重了音,微低着头,目光时有时无的打量宫陌离。
宫陌离暗自讥诮,纵横女人堆里十几年,什么样的女人,宫陌离都见过,自然知道这慕容锦对他动情了。对于投怀送抱的女人,宫陌离以前是来者不拒。不过现在他见过那人桀骜不驯的模样,其他女人暂时入不了他的眼。
“九小姐,本王不日便迎娶你姐姐,还请九小姐早日忘了本王。”
宫陌离的原意是你别多想了,我是要娶你姐姐的人。
在慕容锦的眼里恰恰就成了六王爷一腔情意,奈何婚约在身,他为她好,便劝她忘掉他。慕容锦感动不已,眸中带泪,楚楚可怜道:“六王爷,锦儿铸下大错,早已深知,悔不当初,六王爷的心意,锦儿明白。”
慕容锦说的是她当初让慕容玉替她代嫁,也明白了六王爷对她的好。宫陌离则错以为是她被他点破女儿家的心事,羞愤伤心,
宫陌离朝她微微点头,转身即走。今日这朵桃花,他连抬手的力气去摘的力气都没有。
茶楼里慕妤惬意的磕着瓜子喝热茶,她猜想古莲应该扮作了土匪头子,然后在红叶亭装作见色起义,想要掳了慕容锦。依照慕容锦在六王爷面前唯唯诺诺,肯定得扮一扮弱女子。唔!英雄救美,以身相许的戏码当真是时下潮流。
茶楼里有说书人在讲故事,慕妤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滋味,让慕妤身心都愉悦了,将茶钱放在桌上。拿着一把白伞,踱步走出茶楼,街上人流往来频繁,这里是东夏的帝都,繁华的街市并未受秋雨的影响。
慕妤撑着竹骨伞,缓慢的走在街道上,往来的陌生面孔,激烈的叫卖声,讨价声,充斥着慕妤的双耳。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站在卖糖画的摊前,目光好奇的盯着糖画师傅手里的动作。慕妤受到感染,也停顿在摊前,望着糖画师傅手里的动作。
糖画师傅很快便用一支小木棍,挑起糖画,递给粉雕玉琢的小男孩。小男孩接过糖画,仔细看了两眼,便扔在地上。
看见这一幕,糖画师傅气得不清,道:“你这孝,怎能……”他话没有说完,小男孩看都未曾看他一眼,道:“粗鄙之物,食之胃疼。”
糖画师傅见他衣着不凡,便知自己惹不起他,只有强忍下怒意。
慕妤想起她当初给君非欢买一大堆小吃,他转手就送给乞丐,恐怕当时的心情,也和这老板一个模样。
慕妤再也没心思逛下去,她慢腾腾的走回慕容府,没有走多久,便转过身。.冷冷望着跟在身后的小男孩,小男孩也看着她,道:“果真是谣言不可信,就凭你怎么可能拔出莲寂?”
“别跟着我。”
小男孩狂妄道:“玉表姐莫不是脑子傻掉了,朕的江山,朕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慕妤这才仔细打量他,小小年纪便束了冠,金丝银线织造出的华贵的锦衣,眉目隐有惠懿太后的影子。她怎么一开始就没有发现,也许是他装得太过老成,一点都没有孩童该有的稚子之气。
这便是东夏的幼主——建新帝。
他五岁御极,先帝生了五个女儿,才得这么一个幼子,赐名薛瑞,取自天降祥瑞之意。自他出生,便封太子。可惜先帝未曾看见此子成人。当年惠懿太后并非是皇后,而是先帝的秀妃,先帝病重。百官跪于殿外,恳请先帝赐死秀妃。
幼子尚在襁褓,先帝不忍,硬是立下遗诏,亲封秀妃为太后。
惠懿太后便是凭此子,登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座,朝殿设垂帘,百官跪在她面前。建新帝年幼,朝政交由惠懿太后全权掌控,长达五年的清洗,朝堂上的百官没有一人敢忤逆太后。
有罪臣曾曰:朝堂只知有太后,不知有皇上。
慕妤看过东夏的秘史,此名罪臣被赐锯割之刑,全族都被屠尽。没有想到站在她面前的人竟然就是幼主建新帝,一双不符合年龄的深邃眼眸,情绪敛尽,他明明是笑,可慕妤感觉不到任何笑意。按理说,惠懿太后是他的生母,他应该是天真无邪,无忧无虑,怎么会长成相反的模样?
“为何不答话?”
“陛下不是认为民女脑子傻掉了,民女若是答话,岂不是忤逆了陛下!”慕妤波澜不惊的答道。
薛瑞指间翻转,一团焰火存在他手中,他风轻云淡道:“碰过莲寂的玉表姐,果真是脱胎换骨了。朕倒想与玉表姐过两下,接招——”
他手中的焰火像是淋了烈酒,骤然变大,袭向慕妤而来。慕妤并未接招,灵力涌动,她不惊不慌的撑着伞,脚尖离地,跃在白墙边上的一颗梧桐树上。
焰火并未打空,而是跟着慕妤移动。薛瑞像是在看戏法一般,盯着慕妤轻缓得意的笑出声。慕妤扔掉伞,再次腾空一个翻转,右手五指扣住薛瑞的衣领,直接将他提起来,焰火在离薛瑞不到一米便消失。
古莲说过,术法在没有打回时,不噬施术者。
薛瑞没有大惊失色,也没有龙颜大怒,他眉目间掩藏不住的笑意,这一次他是发自内心的笑,道:“你是第一个敢提朕领子的人,也是第一个敢将朕提起来的人。”
慕妤眼眸里难得有一抹戏谑,她取出放在荷包里的糖花生,薛瑞看到的动作,脸上突然变色,大惊道:“你要做什么?”慕妤大拇指扣住薛瑞的下巴,将一把糖花生放进薛瑞的嘴里,强行封住薛瑞的下巴。
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甜味,这是薛瑞从未品尝过的甜。他咬破嘴里的花生,花生清脆咯吱出声,甜味渗入花生中,嘴里都是花生,一时甜得发苦。薛瑞嫌弃的皱眉,慕妤见他这个模样,嘴角轻笑,将他放在地上。
腾飞起将挂在梧桐树上的伞拿下,转身就要走。
“站住!”
慕妤转头回眸,并未停顿脚步,薛瑞找不到话语,吼道:“玉表姐你再不停下,朕就…朕就砍了你的脑袋。”
慕妤又从腰间取了糖花生抛给薛瑞,薛瑞以外是暗器,正得意抓住,摊开发现是糖花生,气得脸上升起两团红云。他再抬起头,慕妤已在他身前,微微俯着身子,朝他探头而来。
“你不快乐。”
薛瑞窜起的怒火被她这轻轻缓缓的一句话便打散了。是的,他不快乐,他是东夏百万子民的皇帝,自他懂事起,母后就一起对他说,如果他走错一步,母后便会因他而死。母后说,他是皇帝,所以他应该比其他人更加努力。
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看清楚他在想什么,也不能毫无保留的相信任何一个人,包括母后在内!怪不得做皇帝的人,都以孤家寡人喻自身。
“笑话,朕是皇帝,东夏都是朕的,朕怎么可能不快乐!”薛瑞口是心非道。
“你不快乐。”
被慕妤重复的话语再次惹怒,薛瑞双目赤红,手上蹿起的焰火越燃越烈,他猛然伸手,焰火袭向慕妤的腹部。
慕妤脸色一变,躲避已经来不及了,就在焰火打在她的身上的一瞬间,似绸缎般的水柱缠绕住烈火,一道婉转轻柔的声音响起:“小心!”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烈火被水柱化去,水柱转淡无痕。慕妤转过头四处张望,在她身后缓缓走来一个女子。外披一件淡蓝色的翠烟衫,内着一件散花水雾百褶裙,长发用发带挽起,她容貌清丽,眉目如画,一举一动之间,尊贵之气尽显无疑,。
薛瑞大喘一口气,道:“四皇姐。”
慕妤也装模作样的施礼,一双手率先截住她,拖起慕妤的手腕,道:“这便是玉表妹,果真是人间绝色,几月未见。玉表妹,较之从前,仿若变了一个人似的。”
薛长乐仔细看了面前的女子,姝色无双的容颜,变作男装的她,没有女子的娇柔之态,反倒真如翩翩公子。清冷的双眸,不惊不喜,以前她见过的慕容玉,低头敛眸,连话都不敢说一句。
“经历此劫,犹如在地狱走过一遭。”
薛长乐暗自心惊,她轻而易举的话语中,便可知她这一路受尽了怎样非人的折磨。薛长乐也听闻,红山镇外积骨成山,江湖遭此清洗,损伤不知多少武林高手。
薛瑞不怀好意道:“那是当然,玉表姐可是碰过莲寂的人。承万年灵力,拥不死之身。”
“皇上,你又偷偷出宫。上次母后还罚得不够重吗?”
薛瑞沉默未语,薛长乐牵起他的手,朝着慕妤道:“玉表妹,如今已无事,你已回家。不久之后……我们表姐妹二人都将嫁入西流,以后自该互相扶持。”
慕妤快速在脑海里思索了一番,道:“我不想嫁。”
牵手的两人都被慕妤一语惊住,薛长乐震撼得紧盯着慕妤平静的双眸,不敢相信。薛瑞则是抬起头,似心疼的望着薛长乐。
“你你……”薛长乐结结巴巴的开口,深吸一口气,语气骤然变沉:“玉表妹,这话我从未听过,你也别多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事关两国邦交,更应谨言慎行。”
薛瑞终于像个孩童一般呢喃出声:“四皇姐,你明明不想嫁去西流,为什么不跟母后说呢?”
不是不想嫁,而是不得不嫁,不能不嫁。薛长乐心中暗自说着,她眸中显露出一丝无奈之色,戏谑道:“皇上,别再胡闹了,长乐何时说过不想嫁?。”
慕妤被薛长乐一闪而逝的无奈惊到,暗自唏嘘,公主之尊都不能违抗的联姻,她区区一个国舅府庶女,还会有资格来拒绝吗?
不过,慕妤只相信事在人为,古代人盲婚哑嫁,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她面前,狗屁不通。
“陛下原来在此,恕微臣失礼,恳请陛下速速回宫,太后此时正在朝阳殿等候陛下。”不知何时,身着紫色丞相袍服的男子屈膝跪在薛瑞面前,身材比普通男子更加纤细,高八尺有余。面相俊秀,肌肤白皙,有“玉面朗君”的雅称。
他便是东夏最年轻的丞相夏侯泽。
薛瑞登基,年仅二十二岁的夏侯泽,据古莲搜罗而来的秘闻中,夏侯丞相与惠懿太后有一腿。先帝早逝,惠懿太后今年才三十,二人如果要发生【奸】情,当真是天时地利人和。据闻夏侯经常彻夜置于东夏皇宫,直到早朝后,才随百官同回。
不过知道惠懿太后和这位夏侯丞相的【奸】情对慕妤完全没有作用,惠懿太后的手段,也让慕妤心惊,服侍她的宫人说错一个字,便是活生生挖坑埋掉。敢出言忤逆惠懿太后的人,绝对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
慕妤收回自己的目光,正好瞥到身侧薛长乐的目光,饶有意味的打量她,夏侯相爷的行情倒是非常不错。
薛瑞还没有来得开口,紧接着又有一人出现在他面前,道:“臣慕容远叩见陛下,陛下微服出巡,臣未能亲迎,请恕臣失责。陛下此时应当改日再来臣府,惠懿太后正等陛下,请陛下上轿子。”
这意思很明白,做舅舅的给你想好办法了,你回去跟母后就说,想来舅舅家玩,想给舅舅一个惊喜。
“朕一时兴起,想给舅舅一个惊喜,现如今倒是惊喜变惊吓,惹得母后着急。”薛瑞小脚一迈,走进轿子里。
薛长乐走时,轻轻对慕妤一笑。慕妤明白她的意思,朝她点了点头。
夏侯丞相很快便带着惺帝走了,慕容远也跟着一起去,临走时还不忘警告慕妤:“玉儿,你这是什么打扮?你也是快要出嫁的人,以后不得为父吩咐,不得出府。”
慕妤点头,被慕容府里的两名护卫请回了慕容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