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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大结局

    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米色窗帘,准备迎接黎明前的曙光。再转身,他痴痴的看向床上的人儿,垂在两侧的手下意识的就握成了拳,细看之下,还有些颤抖,婉灵,我等的到太阳升起,那是否,今天也能看到你醒来呢?

    目光紧紧的锁住她,凌宇轩深深的呼了口气,按下心底蹿出的那一股失落,这才迈步向她走去。

    偌大的VIP病房里,除了两人的呼吸,便再无其他,凌宇轩不由生出一股悲凉之感。

    弯腰,坐下,大手覆上她的手背,再倾身向前,他似乎能数清楚她的睫毛有多少根了,还是一如既往的浓密,一如既往的又弯又翘,可就算这样又怎么样呢?

    “婉灵……”低低的开口,带着几分苦涩,凌宇轩看着她,忽然间就哽咽了,“你怎么还是不肯醒过来?医生明明说你没事的……就算你不想,难道你不要你肚里的宝宝了?他需要营养,更需要你这个妈妈是。”

    “病人已经没有危险了,至于什么时候醒来完全看她自己。唔,对了,她的宝宝也很好,母子平安。”

    只要一想到医生对他说的这些话,凌宇轩就难过,再次自言自语的时候,明显带了些许报复的感觉,“婉灵,其实你心底是不想原谅他的,是吧?所以迟迟都不肯睁开眼?既然这样,那我也不会让他知道宝宝的存在,你说这样好不好?”

    “可是婉灵,请你也对我公平一点可以么?难道连我你也不想见么?婉灵,你还记不记得,你大一那一年,也是像现在这样,昏迷着不肯醒来,你可知道,那时候我恨不得躺着的人是我,因为沉睡的人永远都理解不了清醒人的绝望。可是现在,你又一次这样……真当我的心脏强大到坚不可摧么?你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说到最后,凌宇轩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周身散发出一股萧条。

    然而,就在这时,三天来都没有动静的纪婉灵,垂在另一边的手指小幅度的动了又动,没有一丝规律。紧接着,眼皮也开始跳动了起来,几次之后,终于缓缓的睁开了双眼。

    当所有的感官慢慢恢复正常,自己也终于适应了所处的环境,纪婉灵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压抑的她只想跟着哭。

    视线努力向下,她看着凌宇轩如绝望的孝般啜泣,心就像被狠狠的揪住,疼的她无法呼吸。

    “凌宇轩……咳咳……”挣扎着想要起身,不料却因为幅度过大,她突然猛烈的咳嗽了起来,接着整个人也蜷在了一起,配上她苍白的脸色,显得尤为楚楚可怜。

    “婉灵!”猛的抬头,下一刻,他止不住的狂喜,连带着身体都颤抖了。

    “你终于醒了么?我不是在做梦吧?”不可置信的抬起手,直到触摸到眼前人的脸庞,又见她对着自己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凌宇轩喃喃自语道,“真的,你真的醒了……”

    即使这样,他仍害怕,害怕这只是一个梦。

    最终,凌宇轩大手一挥,把她捞进了怀中,紧紧的,没有一丝缝隙。下颌抵在她的发丝上不断的揉蹭,“婉灵,不要再离开我了……”

    “凌宇轩……”许是被这种氛围感染,纪婉灵下意识的伸手回抱住了他,没几秒,她的眼泪开始“哗哗”的往下掉,一滴接着一滴,打湿了凌宇轩的肩头。

    那眼泪似乎带着灼人的热度,一下子就把凌宇轩吓住了,慌忙抬头,眼前的人早已泪眼汪汪,不由心下一急,“婉灵,别哭,别哭,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纪婉灵只是一个劲的哭,什么话也不肯说。

    “唉,傻丫头……”最后,凌宇轩所有的话都成了一声叹息。

    “你几天没睡了?去休息吧,我没事。”纪婉灵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只知道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嗓子已经哑到不行了,而眼睛肿的都要睁不开了。

    “没事,我再陪你一会儿吧。”指腹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凌宇轩不容拒绝的摇了摇头,目光柔和,她一向是他最为珍贵的宝贝,现在好不容易醒了,他怎么舍得就看她这短短的几分钟?何况,这一次,他不打算放手了。

    闻言,纪婉灵定定的看着他,红血丝,黑眼圈,胡渣,这些无一不在提醒着自己,眼前这个男人不眠不休,担心着照顾着自己。

    抬手,缓缓摸向他的脸庞,然而指尖刚刚触及到他略为冰凉的皮肤时,纪婉灵忽又快速收了回来,紧抿着嘴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她的眼睛不安的四处乱转,落在凌宇轩的眼中,心里一痛。

    喉结上下滚动了几下,压制住突然冒出来的酸涩,他说,“你放心,孩子没事。”

    顿了顿,余光瞥到她脸上来不及掩饰的惊讶,凌宇轩又补充了一句,宽慰道,“不用担心,除了我没人知道,医生那我也打过招呼了。”

    “我……”喏喏的,纪婉灵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是该欣慰呢还是悲哀呢?昏迷的那几天,迷迷糊糊听到凌宇轩不辞疲惫的跟自己说话,醒来后第一眼看到的是他,为自己保守秘密的也是他,甚至,明白自己的人还是他……可是,为什么她的心里还在期盼着孟宏晨?

    “好了,别多想了,饿了这么几天想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买?”他试想过不止一种她醒来后的情景,可原来,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她亏欠不安的眼神。

    那种眼神,让他慌的想逃,没有自信没有勇气。

    同样,纪婉灵也很想逃,“我还不饿……”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我就被凌宇轩打断了,“就算不想到自己,也该想想肚里的宝宝吧?”

    纪婉灵终于妥协,声音低而虚弱,“好,那喝粥吧。”

    “恩,我先去让医生过来检查一下,马上去买。”末了,他停下动作,背对着她,声音没有起伏,“如果想见他,就见吧。”

    午后,纪婉灵独自一人走到了医院后面的草地上,左手扶着腰,右手不自觉的搭在小腹上,见树荫下有一张长椅便坐了下来。

    眯起眼睛,仰头望向天空。今日万里无云,天空蓝的澄净,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松了心情。只是看着看着,她又发起了呆。

    这是她醒来的第二天,凌宇轩仍是无微不至的照顾着自己,除了昨天他丢下的那一句,“如果想见他,就见他吧。”他就没有再主动提起过孟宏晨,反倒是查房的肖士,暧昧的告诉自己说孟宏晨来过不止一次,可每一次,自己都不巧的睡下了。自从怀孕以来,她似乎特别容易睡着,也嗜睡。

    其实,她很想见他。别人不知道,那种思念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又如藤蔓疯狂长着,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扉。每每想到他,纪婉灵便会情不自禁的摸上自己尚算平坦的小腹,那里,正有一个生命在孕育。

    “婉灵……”正当她叹了口气,决定不要再想的时候,前一秒还心心念念的孟宏晨突然出现在了自己身边,声音是一贯的温润,一贯的宠溺,只不过更多的是自责和痛苦。

    纪婉灵没有抬头,然而整个身体都紧绷了起来,垂下眼帘,她发现自己正被孟宏晨带来的阴影所笼罩,阳光透不过来,倒也清凉。

    孟宏晨就站在她的边上,眼睛一眨也不眨,深怕眨眼的瞬间她就会消失。这些日子,自己就像在十八层地狱煎熬一样,每时每刻都受着烈火的焚烧,却动不了,当然,他也不想动。是的,他在惩罚自己。

    他看着她,肩膀微微颤抖,垂着的双手紧握成拳,一会松一会紧。从他的角度看过去,恢复血色的薄唇紧抿成线,她的侧脸,写满了倔强和委屈。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奢求你的原谅。”万分不舍的稍稍离了点视线,孟宏晨的声音似从远方传来一般,悠远中没有了灵魂,目光不知落在了哪一处,没有焦距,“可是我想着,就算你要判我死刑,能不能给我一个陈述的机会?如果你不想看到我,至少,听我说完,可以么?”

    言罢,不等纪婉灵有任何表示,他像是抓住大海中唯一一块木头般急急开口,“对于那天的事,无论我说什么,都没有用,这是不争的事实。我不想说事先我一点都不知情,只是我没想到的是,我妈她会采取那样的方式。婉灵,对不起,曾经我怕信誓旦旦的要你相信我,跟你说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可我终究还是食言了,不仅伤了你,更是打了我们的感情一巴掌。但有一点,一直都没有变过,那便是你要相信我,就像我相信你一样……”

    说话的时候,孟宏晨还是没忍住偷偷把视线转回了她的身上,即使她没有回应自己,他也觉得很满足了。只是到了最后,想到她在病床上迟迟不肯醒来的样子,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呜咽着,“对不起,是我的错,打碎了你对我的信任……”

    近三十年来,孟宏晨从未这般低声下气,悔恨不已。眼前坐着的,是他找了很多年,誓要让她一生幸福的人啊,可他呢?做了什么?

    而纪婉灵,始终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动过,或者说她不敢动,她担心自己会忍不住抛开所有投入他的怀抱中,他的心痛,她感同身受,他的自责悔恨,紧紧包围着她的心,让她呼吸困难。

    这个人,何尝不是她日思夜想的人呢?

    “宏晨,你不用这样。”余光瞥到他攥紧的拳头,青筋尽露,指关发白,纪婉灵的心狠狠一窒,若不是她的左手用力扳着长椅,她真怕自己难过的倒下,他们的互相折磨,又是何必呢?

    吸了吸鼻子,纪婉灵把头别向一边,闷闷的说道,“宏晨,正如你说的那样,我相信你,就好像你相信我一样。从我们坦诚相待,彼此信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永远都是我最信任的那个人。更何况,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

    “婉灵……”孟宏晨闻言,脸上没有喜悦,有的却是无尽的悲哀,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即将抓不住一样。

    “你听我说。”纪婉灵出声打断了他的话,仰起头,目光落在远处的蓝天上,“别人不知道,可你一开始就坦白告诉我了,你说我们之间还有凌宇轩和纪歆的问题,你说我们要一起解决,虽然你没有说清楚,但我很明白你有你的计划,我不怪你,真的。甚至有时候,我还会暗自喜悦,因为你在乎我,在乎我们之间所有的一切,这或许就是女人或多或少还是喜欢男人有点占有欲的吧。而我,一直都没跟你说,其实我很感谢你,除了你的在乎,还有就是那时候我对凌宇轩近乎偏执的愧疚,你都一一荣忍。如果没有你,我不晓得自己还是不是有勇气去面对走下去。”

    说这些的时候,纪婉灵的脸上是带着笑的,那是他给的幸福,这一点不会改变。

    “唔,好像跑题了呢。”扯扯嘴角,纪婉灵收回了目光,回到了正题上,“因为我相信你,所以那天纪歆的动作,我只当是跳梁小丑,什么私生子,什么旧倾复燃的,还以为我会相信么?不过,也有可能她也不在乎我相不相信,毕竟那天的主角是孟老夫人。只是我觉得,就算是那样,纪歆也太低估了你妈妈的手段了吧?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样的没见过?”

    孟宏晨发现,提到孟老夫人开始,婉灵的眼神中就带了嘲讽。

    果然,下一刻,她毫不掩饰的冷笑了一声,随即继续,“你有你的计划要让纪歆彻底死心,并且打击跟她合作的凌枫,最后是结怨已久的凌氏集团,这些,我通通都能理解。可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你的妈妈,为什么要当着所有人的面接过纪歆的谎言?难不成只有这样才能顺利进行后面的打击?宏晨,我不懂,真的不懂。”

    小脸埋在双手里,撑着膝盖,纪婉灵到底没忍住,一滴又一滴的眼泪滑落到了手心里,“我知道这两天你在处理所有的事,我也知道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可是宏晨,没有了凌宇轩,没有了纪歆,可我竟发现自己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平白无故的,孟老夫人那天的态度让我跨不过去。我知道或许我很过分,明明相信不是你的问题,我却说服不了自己我们重新来过,就当那天的事没有发生过。”

    话音刚落,孟宏晨缓缓坐在了她的身旁,颤抖的伸出手把她拥入怀中,嘴里犹如咬了黄莲,苦涩无比,“我明白,你需要时间。婉灵,谢谢你相信我,这是我最大的幸福……”随着尾音的消失,一滴带着温热的眼泪也顺势流了下来。

    纪婉灵永远都不会忘记,那样一个晴空万里的午后,她最爱的那个人,明明舍不得,却还是尊重自己,他说,“我等你,等你彻底过了自己的那一关,你不用回头,都会看到我站在你的身边,不离亦不弃。”

    “我爱你,所以,不管要等多久都值得。反正,我都等了那么多年了。”

    “我也爱你的……”

    而他们,也不知道,几步之外另一棵大树的背后,凌宇轩一直都在,看到,也听到了所有……

    三天之后,S市的商界再次发生了动荡。融致收购了X市的凌氏集团,发展成了下面的子公司,可公司内部却并没有换血,而是保留了原有的一些人。而在本市,融致不仅打压了一些竞争对手,更是一连拿下了好几个大项目,然而外人纷纷羡慕的同时,它却开始低调起来。

    那一个月,财经,娱乐两大版块,几乎天天都被融致所占据。可奇怪的是,融致总裁孟宏晨,再次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愈发的神秘低调。偶尔,他会出席一些慈善晚会或是公益活动,可就算如此,也得十分幸运才能可怜的拍到他的背影或是侧脸。

    于是久了之后,人们也清楚了他的脾气,不再执着于他的新闻。但仍有有心人眼尖的发现,孟宏晨的左手上,带着一枚订婚戒指。而那一枚戒指,正是当初孟家大小姐孟若雪结婚时,他向纪婉灵求婚时所用的,一个在她那,一个就戴在他的手上。

    一晃三年多过去,戒指没有换过,等待的心也一直在。于是,在成千上万的女性心目中,孟宏晨又成了痴情的代名词,比起之前的“万年修得孟宏晨”更深入人心。

    而纪婉灵,就是在三年前的某一天清晨,悄悄离开了S市,没有带走任何东西,除了肚里的那个小生命。

    只不过,让她没想到的是,凌宇轩找到了她……

    S市机场,旅客出口处。

    一个身穿天青色及踝长裙的女人,左手牵着一个如陶瓷般漂亮小女孩,右手拉着行李箱,嘴角噙着笑,慢慢走出了机场大门。

    这一天,风和日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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