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醉酒
外面雪还在下，屋里灯光氤氲温暖，一室宁馨。
烫过的酒，有淡淡的梅子香气，两杯美酒缓缓顺着咽喉滑入腹中，温润而暖热，似在血液里慢慢化开，流向四肢百骸，驱散了寒气，全身都感觉暖暖的。
千妩惬意地眯了眯水眸，好舒服。纤手执起酒壶，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酒，凑到唇边，小小地抿了一口。
“好喝吗？”墨北辰望着她脸上的欢悦和惬意，笑着问道。
“嗯！”她重重地点头，眸子里迷蒙一片，握着酒杯的手也不稳了，颤颤悠悠，几滴琥珀色的酒液泼溅了出来，在桌上洇散开来。
“一醉解千愁，醒来即无忧啊。”望着杯中明亮清澈的酒液，檀口轻启，喃喃呢哝。
“你在忧愁什么？”墨北辰缓缓放下手中酒杯，伸手过来，在她柔软的乌发上轻抚了一下，声音似询问，似诱哄。
千妩不回答，也不偏躲，只是垂着眼睛，长长的浓密的睫毛遮住眼底的波光，望着酒杯发呆。忽地又抬起手，唇凑到杯旁，大大地闷了一口酒，一饮而尽，并极快地吞了下去，然后不停地呛咳起来。
墨北辰伸手过来轻拍着她的背，语声低柔：“不要急，慢慢喝。”
千妩猛地抬起头来，面颊微微酡红，如娇艳盛放的花朵。眼波含水，盈盈地望着他墨玉般深邃的眼睛，几乎失神地沉溺进去。她的表情带着迷离和茫然，张口，有些痴痴地问道：“你是漠吗？”
墨北辰微愣，望着她已经迷离混乱的眸子，深深凝视了半晌，然后点了点头：“是的。”
“没有骗我？”她一直盯着他的眼睛，紧紧地追问。
“没有骗你。”他眼里含笑，温声道：“我是墨，一直都是。”
她似懂非懂，点点头，又伸手去拿桌上的酒壶，要给自己空了的酒杯斟满。
墨北辰握住她的手，将酒壶放的远了些，然后将她手中的酒杯轻轻地又不失强力地扯过来放下。千妩有些不悦，眉头微蹙，扭着身子伸手又去拿。墨北辰一手握住她的双手，一手强制地将她箍住。
“我要喝，还要喝！”她大概是醉了，倔强执拗的脾气上来，像个孩子似的，在他怀里闹腾。
“乖，喝这么多就够了。”他始终笑着，手里的力道却丝毫不减，将她的挣扎完全的制住。已经醉了，再喝就该伤了身体。
她在他怀里使劲地挣，一刻也不停，却始终不能如愿，只能轻轻地呜咽，渐渐地抽泣出声。
“阿妩……”墨北辰似是犹豫了一下，轻轻唤了她一声。
千妩闹腾的身子忽地安静了下来，抬起眸子，里面雾气氤氲，盈盈似水，满脸迷惘地望着他温和的眼睛，又问了一句：“你是漠？”
墨北辰轻轻颔首。
“你真可恶……”她沉默了片刻，然后埋下头，声音轻细，似不满，似怨愤地嘟囔。
“嗯。”墨北辰模糊不明地哼哼。
“你更可恨……”她继续呢喃。
“是的……”他耐心地配合。
她将头埋在他怀里，不一会儿，墨北辰便感觉到心口温热的，濡湿了一片。那是她的泪水，借着酒醉，汹涌地流淌……
屋内这样静，他轻轻搂着她，不吭声，眼底一片暗沉。
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墨北辰将她轻轻抱起，小心翼翼地放在床榻上，为她除掉了鞋袜，脱去外衣，然后用被子将她裹住，他在她身边侧着躺下，再伸手轻轻地将她揽到怀里。
脱去手套，修长白皙的手指，贴在她细嫩的面颊，缓缓抚摸，轻轻拭去她眼角未干的泪水。
“阿妩……”半撑着身子，他静静地，目光深情地凝望着她沉睡的，绝艳的面容，双臂轻轻圈搂着她，声音柔的似水，在她耳畔柔声低唤。
只有这一刻，才能这样放任自己，用这般温柔的，丝毫不用隐忍克制的目光望着她……
好好地睡吧，做一趁梦，天亮后，一切是新的开始……
我会一直爱着你，一直，守护着你……
***
千妩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亮了。
转目，瞬间震住。
墨北辰，他……他，他怎么睡在自己身边了！
她惊的几乎跳起，努力平复激动的心绪，慢慢坐起身，低头，查视了一下，才松了口气。还好，除了外衣外，身上衣物只是有些微的凌乱，还是完整。
想起昨夜喝酒，心中暗恼。酒果然是不能乱喝的，这下居然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子躺在了一起，真是……
她慌乱地披衣起身，小心翼翼地不碰到他，急急忙忙穿上鞋子，惊乱地离床好远，在桌旁坐下，才瞪大眼睛望着床上已经醒来的男子，又惊又气：“你，你，你……怎么……”
相比她的慌乱，墨北辰倒是显得气定神闲。他是合衣睡的，掀了被子就起来了。面上的面具依然没除下，眼睛深邃清明，唇角微微扬起：“昨晚你喝醉了，偏要我留下的。”
“怎么……怎么可能？”千妩蹙眉，有些惊疑，又有些忐忑。喝醉之后，做了什么，她完全不记得……
墨北辰起身，走到她面前，唇边笑容深浓：“怎么不可能？你昨晚喝了几杯酒后，就抱着我，一边哭一边闹，还不停地问我是不是漠……”他刻意说的模棱两可，真假不分，黑眸紧睨着她又惊又愕的表情，迫的她越加的慌乱不安。
千妩面色大窘，垂着眸子，咬唇不吭声。半晌，才抬起头，眼神微微缓和，声音平静：“失态了，对不起。”转而又道：“今天就是上元节吧？我一会儿收拾东西就走吧，打扰了你这么久，真是感谢又抱歉。”
墨北辰原本湛亮的眼神有些暗了下来：“看完晚上的花灯会再走如何？”
“不了，我想早点回冀州。”千妩摇头。这里离冀州不到一天路程，她却在这个小镇呆了这许多天，为的是什么，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一场梦醒，只想速速逃离。
墨北辰目光有些冷，看了她几眼，没有再说话，走了出去。
用了早膳过后，千妩就上路，快马加鞭，像躲避什么似的，急急往冀州赶。当进入冀州城门时，正是暮色降临时分，城内的花灯会已经开始。
路上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三三两两，几个成群地观赏花灯。她骑着马儿，在人群中十分的突兀。人多，她放慢马步。
“阿妩！”忽地，人群中，有谁震惊又狂喜地唤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