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木头也会开窍的
北玄流韶慢悠悠的转身,一只手狠狠的捏住那张鲜血淋漓的下巴,似笑非笑的凑上前去轻声道:“皇兄,左儿她来了,你高兴吗?”
“皇上如愿以偿,应当高兴的人是你才对。.”北玄凌晔偏过头,避开那只带着示威和恶意的手,嗓音艰涩的低敛着眸,神色复杂难测,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不管皇上打算将本王如何处置,可你既然口口声声的说了爱左儿,又何为难她,让她去选择,让她左右为难,你怎么忍心。”
北玄流韶静静的听完他的一番话,伫立在冷森的水牢里,突的嗤笑出声,渐渐的笑声越来越大,就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的笑话一般,直到眼角渗了泪,方才艰难的停了下来。
“怎么,这就担心她了?”北玄流韶见纵使面临酷刑都不为所动,此刻听到左儿名字就生生打破那浑身冰冷气息的兄长,看到北玄凌晔担心不安,他原本布满阴霾的心里反到变得愉悦起来,修长白皙的手指拭去眼角渗出的泪,勾起唇轻嘲道:“你问朕忍不忍心,可你又懂什么,朕要得到一个人,就要得到她的全部,而不是人在朕身边,心却想着别的男人,就算朕再爱左儿,她的心若不在朕这里,让她选择一下为难一下,又有什么于心不忍?朕从来不喜欢逼迫人,朕要的,是她心甘情愿。”
说着,北玄流韶的目光一沉,定在北玄凌晔身上,竟变得阴森逼人,那眸光比这牢中的一池血水还要让人惧怕几分,只见他声调平稳,不疾不徐:“皇兄勾结将军府意图谋反,刺杀朕未遂,同御林军打斗途中不慎划伤面容,朕悲痛之下只能派人将皇兄收押定罪。.”
一边欣赏着北玄凌晔猛然惊变的神色,一边从怀中抽出块锦帕擦拭着手中的血渍,北玄流韶依旧不紧不慢,斜眼冷睨着悬挂在半空的人,像是一条剧毒的蛇正在审视猎物:“皇兄你说,这个理由可足以教人信服?朕还真是期待,左儿若是知道你现在丑陋的模样,会是何等反应。不管左儿有没有变心,现在的皇兄,都没有任何跟我争夺的资本。”
“北—玄—流—韶—!”
锐利的黑眸如同置入九天寒窟,带着凛冽的杀意,北玄凌晔双眼刹红的瞪着面前的男人,咬牙一字一句出声:“你别自欺欺人了,你这种人怎么会有感情,说到底只是不想看到左儿喜欢上别人罢了,早知如此,当初又何必费尽心思将她安插到本王身边,你这是报应!”
听着北玄凌晔带着怒意的一番话,北玄流韶整个人突的凑近他,微眯起眼,脸色渐渐沉了下去,声音却格外柔缓:“感情?真可笑,世人皆知,大燕南昭王殿下冷血无情残暴狠戾,没想到皇兄竟跟朕提感情,你懂么?你有这种东西吗?还是说,是她教会了你?”
双手微微收起,半握成拳,力道狠到十指泛白。北玄流韶戾声一笑,充满恨意的俊颜上一片扭曲,竟是难得的失态:“朕同左儿青梅竹马自小一起长大,你不知道我们的过往,又怎知我对她没有感情!自从朕登基以来,后宫虽是嫔妃无数,皇后的位置却从来没有想过要给除了左儿以外的任何女人,因为她们不配!试想当年,皇太妃得先皇何等荣宠爱护,还不是一样做不了皇后,还不是一样毁在后宫争斗里。皇妃,皇后,一步之遥,却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所以那时候朕就在想,若等朕哪一天做了这大燕帝王,定要我最爱的女人峙立于万人之上,与朕并肩共享这万里山河,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威胁到她伤害到她,朕绝对不会重蹈先皇的覆辙!可是左儿呢,为了你,她竟然背弃我们曾经的誓言,她竟然连皇后都不想做,宁愿朕赶尽杀绝,也不肯回到朕的身边!都是因为皇兄你,朕好恨,好恨!”
“当年的事,你不会懂,母妃她……”北玄凌晔眼中闪过痛苦的挣扎,抬眸看了快要步入疯癫状态的人一眼,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唇,像是下意识的不想去提及曾经,再开口时却是在不觉中转移了话题。
只听他失神低声道:“皇上何必恨,左儿曾跟我说过,她从小到大,都一直梦想着,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嫁给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那个人,必定在万人之上,那才是她想要的夫君。”
“朕是大燕的皇帝,何尝不是万人之上,可她不媳!你现在是想讽刺朕么!”怒意上涌,北玄流韶一抬手,凌厉的拳风已经重重朝北玄凌晔砸去。
只听耳畔一道闷响,带起数块碎石跌落血池,溅出一阵水声。
本以为会招呼在自己身上的拳头并没有到来,而是重击在了一旁的石柱上。
北玄凌晔也没有在意,似乎沉陷在了什么事情里,就连脸颊伤口传来的阵阵痛楚都没让他回神,像是想到了什么,原本黯然失神的黑眸,竟是一点一点的逐渐有了光彩。
是了,他之前怎么就没有想到!
虽然左儿在他面前每次都把话说绝,总是对权势看的极重,一口一个万人之上啊要做流韶的皇后啊。他愤懑郁结的同时,从来都没有去想过,如果左儿真对皇后的位置那么在乎,随时都能回到流韶身边去的,然而她没有。纵使在他赌气接旨娶妃时,也没有踏进过皇宫一步,如果真的在乎后位,更不会在流韶派人追杀他时一路相随……
可一想到每每被左儿拒之千里之外,就像是刚解开了一个困扰已久的重大迷团,又立马陷入新的迷境中一样,北玄凌晔有些迟疑的紧抿着唇。
难道左儿她……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