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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诸位听着,皇上驾崩前留了话给你们,他说,你们怎样终于朕的,就怎样终于离王,请大家为了日曜皇朝的江山社稷务必辅佐好新皇帝,现在,我就代皇上将兵符交到新皇手中。”

    说着,绮罗从身后的宝镜堂手中取过虎符,郑重交到逐斯年手中,她对他说道——

    “不悔早知诸臣介意四叔之事,对你存有异心,所以,嘱托我务必当着众人的面将兵符交予你,免得日后有人说你篡权夺位。”

    逐斯年手中拿着这仿佛有千斤重的虎符,他心中有个声音在呐喊着,不,他从来就没有向逐不悔要过东西,他凭什么这样自作主张把一切都交给他?凭什么?

    当众人准备跪下拜新皇的时候,他猛地转身,朝逐不悔的寝宫方向走去,脸上的表情深沉的复杂。

    “不悔哥哥,不悔哥哥……”这边,君流伶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她一把搂住逐绮罗,“绮罗姐姐,是厉楼月害死不悔哥哥的,是她害死我的不悔哥哥的,对不对?”君流伶恨死了厉楼月,是她的出现,搅乱了所有的故事,现在,连不悔哥哥都死了!

    “流伶,这不关楼月的事。”逐绮罗望着面前可怜的姑娘,说道。

    “不!都是她,都是她!都是她害死不悔哥哥的……”她大声痛哭起来,哭着哭着,两眼一黑晕了过去,太监们宫女们连忙上前将她抬了回去。

    “十三叔……”

    当宣布完遗诏,绮罗朝一直站在殿门口的人那走了过去,一边走,脸上的眼泪又是决了堤,她的年少岁月是和她的十三叔紧密联系在一起,他陪着她长大,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欢喜悲苦的岁月。

    如今,只有在他的面前,她才觉得自己还是一个小女孩。

    “小绮罗……”逐野瞳伸出手,抚去她脸颊上的珍珠般的眼泪。

    这些孩子,过的是多么的悲凉啊,如今,就连受尽万千宠爱的小绮罗,身边也一个人都没有了,那曾发誓会一辈子忠于她的小书童呢?

    看来,他这次下山的决定,是对的。

    他要帮他们,一一回归正途,各自走到原本的位置上去。

    “逐不悔,逐不悔!”

    当逐斯年拿着逐不悔的遗诏跌跌撞撞走进他寝宫的时候,看到的,确实楼月跪在他龙榻前,哭着喊着他名字的情形,她哭的那样伤心,哭的那样撕心裂肺,令人动容。

    他的心,彻底地沉到了谷底。

    他在跑进来的路上,原希望,这是一贯腹黑,令人摸不着边际的逐不悔故意设下的一个套,或者是故意跟他们开的一个玩笑。

    可是当他看到楼月伤心欲绝的模样,他知道,这一切,是真的。

    他踉踉跄跄地走了过去,床上的人紧闭着双眼,他有着一张风华绝代的容颜,那白色的袍子衬得他高贵而清冷,仿若冬天寒梅,又似零落樱花。

    “逐不悔……”

    他突然就想起先帝逐尧皇在梅州找到他和母亲二人时,在那个叫做“念尧”的小茶馆里说的一番话,其中有一句是——

    “我有一个儿子,比你小两岁,你们一定会成为好兄弟的,倘若有一日我不在了,你要照顾他,你是哥哥。”

    你是兄,他是弟,你们是兄弟,密不可分的兄弟。

    *

    恒皇逐不悔,三岁登基,十八岁猝,在位十五年,勤政爱民,身受百姓拥护爱戴,薨后,举国哀悼,曜京城里,白布飘飘,哭声震天,满城的樱花在半空中整整飘了七天七夜,成为当时奇景。

    一个月后,新皇逐斯年登基,称武皇,京城百姓传闻,武皇登基之日,并未着龙袍,而是穿着白色丧服,手持恒皇牌位上殿,并且禁止全国上下任何庆贺活动。

    时间悠悠,如年轮上的圆,缓慢地前行。

    “我不能再和你同行了,想好去哪里了吗?”

    皇宫北门,穿着袈裟的和尚问倚靠在马车栏杆上,望着皇宫方向发着怔的女子。

    “……”厉楼月恍惚地摇了摇头,眼泪又流了下来。

    逐不悔死了,她亲眼看到他死了,这些日子她住在文华殿里,与逐不悔的遗物为伍,看到任何关于逐不悔的东西,都会哭。

    这一个月,她不吃不喝,好几次晕倒,最后逐野瞳只好用内功逼迫她,她才能吃下一点点东西,但一吃下去,就会马上吐出来。

    整个人的灵魂仿佛被抽空了一样,脸上从来没有露出过任何表情,茫然像个自闭症患者一样,从不与任何人接触交流,也不开口讲话,人整整瘦了两圈,手指细的能真真切切地摸到骨头了。

    结果,到最后,她得了严重厌食症,几乎看到任何食物都会痛,逐斯年找齐京城名医,为她治疗也治不好,她大有一种要随逐不悔而去的意思。

    大夫们最后只好研制了一位续命的药丸,每日吃上一颗,也能保持基本的体力了。

    终于,一个月后,她开口说话了,逐斯年欣喜若狂,但是她说的第一句话却是——

    “我要离开这里。”

    逐斯年没有办法强迫这样脆弱的像是一片纸似的人儿,只好备了车马钱粮让她出宫,她又不愿除了马车车夫之外的任何人陪伴,他便只好命大内侍卫躲在暗处保护她的安全。

    厉楼月迷茫地看着逐野瞳远去,他的背影渐渐消融在夕阳中,等再仔细看时,人已经不见了。

    她没有问过他,所以不知道他去哪里。

    “主子,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车夫在前头问道。

    去哪里?她脑海中又浮现出逐不悔那张妖孽似的脸来,从前,他在的时候,她只知道两个选择,靠近他,离开他。

    如今,身边没有了她,她竟然觉得这个世界这么大,她却寸步难行。

    “随便走一走吧。”楼月手里抱着逐不悔的白裘披风,将脸埋在那柔软的白裘里,喃喃地说道。

    “那主子,要不咱们去梅州吧,我听说这个时节的梅州很美呢。”车夫在旁建议道,车夫姓刘,单名一个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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