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8章 这不公平！

    在天国三巨头之中，“审讯长”乌列并不是最擅长战斗的那一位。当年的天使内战，也是因为“警戒长”加百列和“天使长”路西法拼得个两败俱伤，花了很长时间和精力将路西法逐出天国，乌列有机会才得以对伤筋动骨的路西法穷追不舍。因此，作为人类的苏菲娅，突然变换战法，偷袭得手伤到了乌列，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天大的奇迹。

    但即使十六只翅膀的其中一只被人类稍稍割伤，但神之使者与人类之间悬殊的差距就摆在那里，在乌列的狂怒反击之下，苏菲娅最终还是毫无悬念地被打得没有还手之力。炽天使乌列启动了“十诫”的第六诫：“不可杀人！”召唤出一个巨大的审判之锤，一锤将苏菲娅打沉落底下好几层，连同坚硬的地板也一同被打碎。

    教皇殿的中上层建筑结构几乎都被打通了，原来面向东边大海一侧的外墙，一大片坍塌下来。

    随着修女宿舍的崩塌，教皇殿里面的两个战场被连在了一起。

    欧文放弃了与朱利安的对恃，他连忙跑到废墟之中，拉起了重伤落地的少女。

    “还行吗？”欧文关切地问道。

    “嗯，我没事。”苏菲娅回以有些苦涩的微笑。

    要说完全没事，那是不可能的。刚才面对巨型审判之锤的轰击，苏菲娅将“神圣之盾”浓缩至最小范围，加持在自己的左手前臂上，才勉强地硬扛了下来，没有被一锤拍成肉泥；但炽天使的攻击也绝非儿戏，纵然有浓缩版的“神圣之盾”的保护，可是也不能完全抵挡全部伤害。她的左手此时已经粉碎性骨折，痛不欲生，连抬都抬不起来了。

    虽然苏菲娅第一时间给自己加持了治疗魔法，但手臂要修复至行动自如还需要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幸好她落在了欧文身边，不再是孤军奋战，多少令苏菲娅有些紧张的内心稍稍放宽了下来。

    欧文知道她的左手不能动，因此他挽起苏菲娅的右臂，让她得以稳稳当当地站起来；但这样一下，也限制了苏菲娅的行动，至少控制在她右手处的镰刀“割舍”此时用不了了。

    如果是平时，苏菲娅一定很珍惜与欧文粘在一起的感觉；但她很明白，像现在这种情况绝不能继续下去，那不仅是影响了自己的战斗力，连欧文的活动能力也受到一定程度的拖累。为此，苏菲娅的右手手肘稍稍往欧文的胸膛一推，示意他尽快放开自己。

    但是欧文拒绝了。他依然紧紧地挽着苏菲娅的手臂，没有半点放松的迹象。苏菲娅推了2、3次都没有成功，于是也不再坚持了，任由自己的后背靠在欧文的胸膛上。

    两人心意相通，纵然有分歧，也无需太多的交流和讨论，很快便达成了共识。若能并肩战死，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眼看着苏菲娅和欧文你侬我侬、生死相依的样子，朱利安的内心翻腾起一阵绞痛。

    为什么别人就可以和自己的所爱之人执子之手、共生共死；而他朱利安却要为自己所爱的女人承受那么多的离别、背叛之痛，明明相爱，却又互相为敌、屡次以命相搏，即使最终两人解开了心结，不再为敌，却旋即又遭到了生死分离、阴阳相隔。

    回想起自己与芙蕾过去的每一个相处的片段，甜、酸、苦、痛……种种的思念与不舍，在他脑海中涌泉而出。朱利安不禁黯然神伤，悲伤在他内心的最深处，化作一条条恶龙，在他体内疯狂乱窜。

    “噗……”

    朱利安喷出了一口腥咸的鲜血，眼前一阵发黑。他左手的圣剑“永恒胜利”已经拿不稳了，“啷咣”一声掉落在地上。脱离了与圣剑的接触，圣剑加持在他身上的自愈之力也嘎然而止。紧接着朱利安身体也站不稳了，他往前一个踉跄，半跪在了地上，如果不是依靠着魔剑“忏悔之泪”的支撑，朱利安早已倒地不起了。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望着依偎在一起的欧文和苏菲娅，朱利安嘴里一直絮絮不止地念叨着同一个问题。他的眼神与和他质问的语气一样，也从迷茫到疑惑、到不甘、到愤恨、再到控诉……

    “为什么！”

    绝望的朱利安最后不再看着欧文和朱利安，仰天发出最不甘心的控诉！他的双手张开，连魔剑也掉在了地上。但朱利安并不在乎，他只想对着天发出埋藏在心底许久的愤怒的质问：“为什么要这样对付我和芙蕾？为什么？光明上神啊，这不公平！不公平啊！”

    如今的朱利安也不再压抑了。

    不管他之前在他人面前如何否认，朱利安却无法否认自己的内心。没错，他甘愿成为炽天使乌列在现世的“合作者”，帮助乌列实施灭世计划，全部都是为了芙蕾。朱利安渴望着，凭借着炽天使乌列的力量，最终能把芙蕾救回来，让她脱离死亡的牢笼－－哪怕是自己因此罪行滔天而下地狱，朱利安也心甘情愿。

    可是另一方面，朱利安又不希望看到真正的末日景象降临在这个他所熟悉的世界之中，因此朱利安又在屡次的交锋之中，从内心呼唤着欧文，让这位自己唯一信任的童年好友，能够阻止自己、阻止灭世末日的发生。

    正是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思绪，在这一年来时时刻刻地折磨着朱利安，让他痛不欲生。某种程度上来说，朱利安很羡慕欧文，因为朱利安知道，欧文虽然也承受了很多苦难，但欧文一直知道自己脚下的路，他知道自己要往哪一个方向、知道要朝哪一个目标负重前行；可是朱利安却不知道，自己最终的目的地是哪里，只能日夜承受着两个自己在天人交战的同时，在黑暗之中盲目游荡，最终迷失了自己。

    “不公平，又如何？”一把充满威严的声音，从头顶上压下来。在场的三人若不是都拥有着不俗的实力，只怕在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就会膝盖一软，“噗嗵”地跪倒下来。

    只见着发出着耀眼圣光的炽天使，正从天空缓缓而降，他背后的几对光之翅膀，比起之前更加张扬、庞大、华丽。

    “乌列尊者，请您告诉我！”悲绝的朱利安几乎是嘶吼着，向高高在上的审判天使求助。

    “若求绝对公平，唯有共同毁灭。”炽天使乌列冷冰冰地回答道。

    回头想想也是，连天国里的天使都分好几个等级，而且阶级之间的界定相当严明，更何况是人界凡间？要追求绝对的公平，简直是可笑之极，除非将所有世界万物全部湮灭，让一切都归于宇宙间的星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