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祸不单行（1）

    “旌姬她……暂时不来上学了？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眼前一脸焦急的双马尾少女，班主任叹口气揉了揉太阳穴。.“朱英佳，现在是晨读时间，请多少控制一下你的嗓门。”知道她是真的担心朋友，班主任便也没再训她什么，直接转入说明，“我也是昨晚才接到宇文理事长通知，说尉迟同学家里出了些急事，她要和父母一起回老家一段时间，这期间有什么事尽可以向他询问。”

    “……为什么是理事长？一般来说，不应该是由旌姬的父母直接告诉您这些吗？”

    班主任点头表示同意英佳的意见。“尉迟同学是‘骑士团’的人，其中可能有什么隐情吧。你是她在班里最好的朋友，这段时间的课堂笔记就麻烦你多做一份了。”从班主任的表情看来，他确实也不知道更多了，“能交给你么？”

    英佳干脆地答应下来，两人又交谈几句，就一同进教室去了。而他们不知道，天捷一直躲在隔壁班门边静听，确定两人对旌姬的去向没有太多怀疑，才返回自己的座位。虽然没有虞菲那么严重，但“海皇骑士”也尚未从突然失去好友和可敬上司的打击中恢复。

    昨日下午，苍王从校医院无情离去后，大团长只能强行收拾心情，尽自己所能地开始善后。“……所有人都听好，御座和旌姬的家人那边我会想办法，但现在需要你们先统一口径，稍后我还要把相同的谎言告诉他们的班主任。”蓝发青年沉重地说道，“走出这里后，连一个字的真相也不要透露；龙月寒，御座的生命维持就全靠你了。”

    在那之后，苍后向少年少女们做出了“会向苍王问出尽可能多信息”的承诺，即使再难过，对现实束手无策的众骑士最终也只能默默离开。天捷一边用空虚的目光望着窗外，一边恨时间走得太慢——离苍后召集他们通知事情的最新进展，还有整整三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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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日上午9时30分，骑士团办事楼活动室——

    按照大团长的安排，骑士们陆陆续续来集合了，但这里平日轻松愉快的氛围已荡然无存。。.苍后在沙发中间坐下，见众人都各自找好了位置，才长叹一声说道：

    “苍王昨天专程去见了旌姬的父母，对他们进行了少许记忆改写，让他们以为旌姬也和御座一样是住校生，这样她的家庭方面暂时没有问题了。各位也请记好你们的‘台词’，因为一旦出现一个漏洞，我们可能要用数倍的新谎言才能填补它。”

    “那……旌姬的事情已成定局了吗？”

    巧妤用哀伤的语调轻问，蓝发青年没有回答，早就料到这个结果的虞菲则缩在角落里不出声。昨夜，布雷顿确实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可不管自己怎么问，隐回项链里的吸血鬼都固守着顽石般的沉默，直到现在也没说一个字。骑士们似乎也从苍后脸上读出了同样的答案，气氛变得愈发低落。“……大团长，属下也知道这样做太任性，但还请准我斗胆一问。”天捷鼓足勇气开口，“我们……还有可能再见到旌姬么？哪怕只是去她沉睡的地方看她一眼？”

    其他人的目光顿时一齐转过来，苍后看得出，有几双眼睛里写满了期待，令他几乎不忍说出下面的话，但现实终究会压倒一切的。“我很想给你们肯定回答，但很遗憾，这件事现在谁也做不到。”他坚决地摇摇头，“如今保护旌姬的，是火神洛基的烈焰，再加上奥丁的咒语约束，除了能满足咒语中条件的人，就连施咒者本人都无法踏入其中，人类更是进入一定距离内就会被严重灼伤——这种险，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去冒。”

    从苍后话中捕捉到了让人在意的部分，叶莺和千一夜赶忙举手示意。“意思是，蓝色火焰不是旌姬学姐自己的力量？”御柱少女上前一步，“那她为什么能在比武大会上使出来？！”

    “这个问题我昨晚也问过苍王，他倒是干脆地告诉了我。不得不说，命运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蓝发青年感慨地吐了口气。“这力量属于她，却又不全属于她。当年奥丁第一次让布琳希尔德沉眠时，特地与火神单独立下约契，约定待她被唤醒后，神火就收进她体内，以便在她日后无法自保时护身。这次旌姬再度沉睡，神火便回应契约自动燃起……”苍后垂下视线，仿佛想透过重重地板看到神殿中的少女，“这也正是布琳希尔德成为‘尉迟旌姬’后，会拥有火焰异能的原因。”

    无论神还是人，凡事皆有因果，与两大神话兽前世今生的关系一样，命运多舛的女武神眠于火焰、殒于火焰，却又怀抱着火焰轮回转生。“她是带着这样的宿命来到我们身边的吗……”巧妤不禁转身捂住了脸。秋棠虽然也红着眼眶拉着她的手，但不多时就冷静下来，提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大团长，束缚旌姬的咒语究竟提出了什么条件？以我们的力量又是否能满足呢？”

    苍后当即将神王的咒文复述了一遍。众骑士中间顿时一阵骚动，虽然他们无法完全理解，但对于其中的某个部分，没人提出异议。“旌姬的‘命定之人’除了魅堂大人，不可能有别人了。”天捷十分干脆地断言，又向苍后寻求确认，“如果那命定之人能够跨过神火，是不是也能解除她的咒语？”

    “啊啊……没错。苍王告诉我，那咒文与他神代时使用的一样。能到达旌姬身旁的人才能将她唤起，并让她蓉被父亲剥夺的神格、力量……所有的一切。”

    苍后的解释没有带来任何转机，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唯一能做到这些的那个人，如今也正处在自身难保的危险境地。“好了，现在事情理顺了，只要魅堂大人平安醒来，所有的问题就都能解决。”玉书重重拍了一下桌子，“大团长，陛下有没有告诉您取出神剑碎片的方法？拖得越久，魅堂大人的生命就越危险不是吗？！”

    “是啊，陛下答应过会想办法的！”“也不知道魅堂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取出碎片需要我们的力量，请大团长尽管吩咐！”

    然而，蓝发青年只默默伸出一只手，就瞬间止住了骑士们的七嘴八舌，因为他手上多了一枚似曾相识的黄金戒指。“这是苍王当时用来储存取出神剑的‘逆向术式’的神器‘德罗普尼尔’（Draupnir），他已经把这个交给我了。只要能发动成功，分离御座和神剑碎片就不成问题。”苍后的话语短暂地顿了顿，“至于具体的操作方法……我想很快也会拿到的。”

    因为少了最明察秋毫的骑士，没有一个人看到苍后脸上一闪而逝的为难和痛苦。少年少女们稍稍松了口气，但总有种事情不会那么顺利的不祥预感，像不散的黑云一般在压他们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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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牙学院校医院，特别病房——

    “特别”并非这个房间原本的名称，只是拜从昨日起入住的那名特殊患者所赐。为了能时刻照看魅堂，月寒在医护人员们的帮助下，用最短时间收拾了院长办公室的内间，将暂时靠注射营养液维持生命的少年移至其中，并启用了院内唯一一台多功能监护仪。月寒不放过任何一点空隙去查看魅堂的状况，如果时间允许，就坐在一旁握着他的手，希望通过自己输入的灵力，能让他少受一点折磨。从事发至今只过了一天一夜，第五任御座却觉得度日如年。

    听过苍王的讲述，月寒已经完全明白了，无论是因身怀神剑而遭此劫难的魅堂，还是为了拯救他孤注一掷的旌姬，都只是代替那残酷的神只承担错误意欲代价的无辜孩子。而此时正被他握着手的少年，连恋人后来发生了什么都不知晓。银发青年凝视着魅堂没有血色的脸庞，不禁隐隐感到担忧：

    熬过这一关、明了所有真相后，他会去向苍王寻仇吗？

    向那个利用自己至今、无怨无仇却连自己的存在都想抹消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