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危险的希望（1）
直至黄昏还保持晴朗的天空，随着天色的转暗却毫无征兆地聚起了乌云。在阵阵风啸中，漆黑和苍蓝的两个身影无言对峙着。
银弦的宣告绝不是虚张声势，但苍后并不打算在此使出能与其眷属相抗的力量。“尼特霍格，我拦住你不是想决一死战，而是要求你先听完我的话。”他用尽量冷静的口吻说，“首先，你找到苍王也无济于事。且不说他手上还握有能有效压制你的Gleipnir，以他目前的精神状态，我也不认为你能与他顺利沟通。几天前我去找苍王的时候，他简直像失去了一半灵魂，茫然又沉默，对什么都不再有兴趣……我从未见过一位主神能颓丧至此。”
“……还有这种事？”
黑龙王的化身没有解除攻击姿势，但杀气明显收敛了很多。“另外，你不是第一个要去找苍王算账的人，旌姬身边的吸血鬼已经这么做过了，而我听到了他们当时的全部对话。”蓝发青年缓缓道来，“苍王说过，只要满足禁咒中的条件，旌姬自会解放；但要达成条件，就非得救醒你的宿敌——吉伦卡玛不可。”
“即使如此，希腊系统的你与此事又有什么相干？！”
银弦的声调猛然急切起来，不知是苍后话语中的哪一部分令他产生了反应。“当然有，要如何使用苍王提供的、能取出神剑碎片的‘逆向术式’是我的任务！”苍后义正词严地回答，“如今不管是魅堂、旌姬还是骑士们，他们能够依靠的人只有我了，因此无论如何，我也不能在这里被你打倒！！”
这次银弦没有反驳。在一时凝滞的空气中，不知自己的话能派上几成用场的蓝发青年紧张地等待着，而对方只是沉默地原地缓缓拍动翅膀。“……今天是你的花言巧语救了你，诡辩家赫尔梅斯。”银弦终于转过身去，“不过你最好记住，如果你的‘任务’短时间内没有进展，我会用我的方式去代替你的。”
一阵撕碎乌云的狂风过后，少年的身影已从苍后眼中消失，换成零星的雨滴开始从天而降。苍后呆呆地停驻在云中好一会，突然记起学校还有成山的事情要收拾，才赶忙飞往自己停车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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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深夜大雨倾盆，在没有一丝光线的废弃仓库里，只有可怖的死亡和血腥气息肆意游荡，直至一片有形的黑暗飘然而至，才给这地狱般的阴森场所带来了些许动静。
全身不见一点水迹的美貌青年站在仓库门口，微蹙眉头打量着眼前的光景。他的视线只在角落的某个身影上逗留了几秒，就转向了一动不动、宛如落网飞蛾的另一位部下。
“那个傻孩子……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非羽把手按到已经昏迷许久的雪锋胸口，他顿时像被电击了一般狠狠一颤，接着睁开了眼睛。“非……羽大人……”“阿拉斯”的脸庞痛苦地扭曲着，硬挤出几乎无法分辨的话音，“没、没能……完成任务，属下万……万分……”
“不必说了，这不是一目了然的嘛。”西宫主双手抱胸，露出一副真心感到遗憾的表情，“今天可好，先不说东宫的‘天后赫拉’受到重创，我已经失去了一名干部，这一个则与废人无异——‘阿拉斯’，你自己说，对这样的你，我是救还是不救？”
雪锋顿时瞪大了眼睛，求生的本能让他拼命振奋起来，提高声音向主人哀求。“求……求您救我，非羽大人……属下……不想死……”泪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下，平时的戾气荡然无存，“只要……能活着，您对我做什么都……！”
“——只要能活下去，不管以什么形式你都接受吗？”
非羽用冷酷的声音再次确认，而对于他的问题，雪锋使出最大的力气点了点头。“嗯~很好。那我就再履行一次好上司的义务，实现你的愿望吧。”非羽转眼面露笑容，青金石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得到新玩具的孩子般的快乐光彩，“先闭上眼睛睡一下吧，‘阿拉斯’，不管怎样，我们得先回据点再说。”
遗憾的是，现在的雪锋只有性命得保的安心感，而自己到底向面前的存在献出了什么，直至最后他也没有认识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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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海牙骑士团的众人都忙得无暇他顾。托“冰之衔尾蛇”结界的福，除参战者外没人目击到奇利姆令人战栗的身姿，但校医院附近被破坏得满目疮痍，苍后不得不调东神集团的工人来修复，骑士们则各抽时间尽量帮忙。月寒用最短的时间调整好情绪，重新投入了对魅堂的看护中，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明明才过去不久，他回想起来却觉得恍如隔世。
“姐夫，等我们与‘钢铁神宫’的战争结束，就一起去给姐姐扫墓吧……仇终于报了，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又能静静地陪着月寒一起照看魅堂时，巧妤轻声说道。“嗯，一定得去。不过……等战争结束？”第五任御座不禁苦笑，“谁又知道这一天会在哪儿呢？”
巧妤自然无法回答。当这对兄妹一时无言、各怀思绪地望着病床上沉眠不醒的“牙之御座”时，校园里突然响起了广播，大团长正在召唤正式骑士们到活动室集合。“那我先去了，希望能是好消息。”眼镜少女起身向月寒点头，“姐夫，这里就拜托了。”
月寒也用同样的礼节送她离开。但谁都没料到，这个愿望最后竟是以他们最无法想象的形式实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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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件事情’之后……已经过去一星期了吧。”
苍后还未出现的活动室里，少年少女们的脸上和心头都是阴云密布。天捷低声说出这句话后，他身边的虞菲咬咬嘴唇，紧握住了胸前的项链。“天捷大人……您真坚强，我就无法像您那么平静。”他喃喃说道，“我好想旌姬学姐，却连看也看不到她一眼……”
“……我坚强？虞菲，你这是看不起我和旌姬的交情吗？”
“海皇骑士”表情扭曲了几下，定格成了苦笑。“不是我自夸，但她在海牙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我。即使现在知道了旌姬并非人类，我对她的看法也不会变。”天捷的语气十分坚定，“如果我能够做点什么来救她，即使抽光我的力量也无所谓！”
虞菲被他的气势震住了，正满怀敬佩地想说什么，苍后在这时推门入室，所有的视线立刻齐齐转向了他。苍后走到房间中央，深吸一口气后，用深沉的声音说：
“骑士们，在最近这种不容浪费时间的形势下，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一个好消息：我已经完成了苍王交给我的、能够分离御座和神剑碎片的术式的‘转写’。”
一刹那仿佛整个房间都变明亮了，喜色陆续浮现在少年少女们的面庞。“意思是可以救醒魅堂大人了吗，大团长？！”叶莺挤到苍后面前，脸颊因激动涨得通红，“那我们还等什么……”“叶莺，”苍后按住她的肩，御柱少女才发现他眼中并没有笑意，“听我讲完。还有一个坏消息，由于某种特殊原因，我没能从苍王那里得到术式的具体发动方法——就像所有符号表示的量都已知，却没有解题公式一样，我们依旧得不出结果。”
“……那，那‘坦加洛亚’呢？用我的‘创书’呢？！”
秋棠虽然呆滞了片刻，还是迅速反应过来尝试提供其他方案。“抱歉，谋士官，‘创书’能实现的只有你自己能理解、能想象出来的事物，你既然看不懂术式就无能为力。”蓝发青年面色阴沉地摇头，“另一方面，术式的启动需要远超人类极限的庞大魔力，即‘代行者’或高位神话兽的力量，所以我才对其进行‘转写’，因为现在能够启动它的人，在海牙只剩下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