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诡计

    不少人原本就对“许家堡”深具戒心，见到这个场面，谁还会相信“许家堡”的“清白”？恐怕只有鬼才相信许儒臣会真心对付“雪狼山”。.如果说阿澜把那几个村寨作为礼物送给“许家堡”是障眼法，那么，这次寿宴又该是多大的骗局呢？“许家堡”到底想要干什么？想到不可知的未来，有些人感到背上冷飕飕的，毛骨悚然。

    许儒臣也不是傻子，他不得不承认拓跋青澜这一手玩得漂亮。这个小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用一张破地图就把他架到火炉子上，给“许家堡”泼下满身脏水，到这时候，还会有谁相信吕烈和姜鹏的死和“许家堡”毫无关系？——许儒臣心里恨得要死，脸上还得装出欢天喜地的样子，真是难为他。

    胡广伦又惊又惧，他知道“雪狼山”要发展壮大，人和地盘是必不可少的，而阿澜竟甘心把这么好的地方拱手送人，这该需要多大的谋略和抱负？他用阴冷的目光死死盯着拓跋青澜，实在不敢相信这个年轻人竟有如此心机。

    许儒臣笑道：“阿澜如此高谊，令许某倍感惭愧——自古英雄出少年，以阿澜观之，古人真是言之凿凿，句句金石！”

    不少人乘机附和，对“阿澜”大加赞赏。拓跋青澜微笑不语，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众人重新落座之后，许儒臣说道：“今天把诸位请到‘许家堡’其实有两个目的，一则是借鄙人五十寿辰和众家兄弟热闹一番，冲冲这段时间的晦气；二则是想和大家商讨‘卧虎山’的大计。自从日本人沦陷齐城，中央军南撤，‘卧虎山’就剩下咱们这些孤魂野鬼。如今小鬼子到处折腾，八路军又横插一脚，恐怕不久之后，咱们将被各个击破，最终连立锥之地都没有。所以，我希望诸位兄弟群策群力，想出一个好办法，结束目前的分散状态，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只有这样，咱们或许才能长治久安！”

    大家闻言，有的交头接耳，有的窃窃私语。声音由小而大，最后变成激烈的争执。这么多人，各有各的利益，怎么可能有统一的想法？更有精明之人，冷眼旁观，他们知道许儒臣既然提出这样的倡议，必定成竹在胸，何必多费口舌？只要静观其变，看清“许家堡”的底牌就行。

    突然，有个头戴红帽、身穿红衣红裤的家伙站起来叫道：“兄弟们，咱们这样瞎吵吵也不是办法，我来说几句——咱们‘卧虎山’的司令大大小小有几十个，虽说多数人都有党国的委任状，但干起事情各顾各，就像一盘散沙，别说不能和小鬼子碰，恐怕连八路军都惹不起。听说现在八路已经开进‘卧虎山’，有不少村子正在搞什么‘看坡队’、‘妇救会’和‘打更队’，要是穷鬼们都拿起武器来，咱们这些人怎么办？莫不是天真的要变了？这样下去，咱们不被小鬼子剿灭，也得被那帮穷杆子搞掉……”

    说话的是“六离会”的教主，名叫“刘海洲”。“六离会”是一个反动会门组织，属八卦教的分支。“离”为第六位，象征火，所以“六离会”把红色作为崇拜的对象，信徒们穿红衣红裤，扎红头巾或者戴红帽子，吃朱砂画的符，号称“刀枪不入”，在“卧虎山”据说有数千信徒。刘海洲心狠手辣，飞扬跋扈，暗中与日特有勾结，专门破坏抗日活动，仅抗战爆发以来，“六离会”就以各种方式残忍杀害数十名抗日军民，在“卧虎山”，人人畏之如恶魔。看来刘海洲的话引起不少人的同感，有人大叫道：“刘教主，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让大家伙儿听听……”

    刘海洲说道：“我以为咱们的力量过于分散，除了‘许家堡’，其他兄弟人少枪少，很难应付突发情况，这样的话，很容易被鬼子吃掉，也很容易被八路歼灭。要是咱们联合起来，组成一个联盟，一家有事，八方支援，有人出人，有枪出枪，同生共死，这样的话，‘卧虎山’还是咱们兄弟铁打的江山，既不怕小鬼子折腾，也不怕穷杆子们翻天——”

    有人马上提出疑问：“盟主有谁来做？”

    刘海洲笑道：“谁有实力谁来做——当然，咱们也可以推选，或者轮流做庄也行，这样的话，谁都有当盟主的机会，不是很公平吗？”

    大厅里又响起交头接耳的声音，毫无疑问，刘海洲的“投石问路”已经收到效果，他和许儒臣悄悄触碰一下眼神，又赶紧移开，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情。

    许儒臣自始至终微笑着，偶尔和旁边的人讨论几句，神情很是淡然洒脱。

    拓跋青澜也没有出声，刘海洲和许儒臣的小动作岂能逃得过他的眼睛？陆家宜的情报网络早把刘海洲的祖宗八代都摸得清清楚楚，拓跋青澜又怎会不知道刘海洲能吃几碗干饭？如今刘海洲居然说得头头是道，很明显是受许儒臣的指使和教唆——刘海洲充其量只是台上的傀儡，而许儒臣则是那只在幕后牵线的手。

    听到盟主可以推选，也可以轮流做，“许家堡”的追随者和有野心的家伙立刻鼓噪起来，纷纷赞成刘海洲的提议。而大部分人则表示沉默，一是他们不相信这个所谓的“联盟”能起多大的作用。连几十万中央军都挡不住日本人，区区几千乌合之众又有个屁用？二是一旦成立联盟，他们的行动将受到束缚，一切都得听从盟主的指挥，这差不多等于把枪杆子交给别人来使，而这一点，让他们很不舒服，也很不放心。有不少人把目光投向拓跋青澜，他们心里很清楚，“许家堡”的真正目的是为了压制和打击“雪狼山”，“雪狼山”如今实力大增，又怎么肯束手待毙？他们相信不用自己出面，阿澜就会反对这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