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哭,就哭出个王侯将相!
马车疾驰过扬州城郊外,离开了那片熙攘喧闹,半黎收回思绪,不耐烦的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夏尧琪。
连着吐了几口胸中的闷气,她这才缓下语气说,
“哥,你看到了吧。刚才那一切都是按我说的走的,只要你有信心有胆识,换了是你,也是一样能挣回这些银子。”
在夏半黎的盘算中,夏尧琪虽没这么快的临场反应,但是按她说的,挑个穿戴最好人流最热闹的地方,也是能唬得过去的。
要个一百两绝对不是问题,问题是这个小名狗蛋的哥哥,他压根就没那个狗胆子,几年戏班生活早就给吓破了胆,本是计划好了该是他亲自去谈价,结果,一对上睁着眼睛的刘妈妈和岳老三,立马吓得腿软,话都说不出来,更何况是让他去卖人了。
没办法,她只得自己上场,换上车夹板中岳老三私藏着的衣衫,扮作男人亲自出面去卖人。现在想一想,夏半黎这心头火气还是烧得旺旺的,忍下了要骂出口的话,狠狠的瞪了夏尧琪一眼。
“哥,你也记住了,越是恶人越是惜命。他耍横,你就比他更横,他冲着你吼一句,你就踹断他子孙根。
不能给他讲什么道理王法,更不能容忍退让,你跟他讲理,他就和你耍横,你比他更横时,他就软下蛋来跟你讲理了。
呸,所有的恶人都一个样,看着是个铁蛋,全他妈是软蛋,窝囊废,照着下三寸踹过去,黄的白的全是蛋碎儿,怕他个鸟。”
在半黎一瞪之下,夏尧琪脸上通红,沮丧的垂下了头,刚刚的兴奋己经不见,面上现出愧色,懦懦的说,
“妹子,是大哥太没用了,你说的话,我都记住了。”
半黎没有安慰他,他能这样想就好,至少认识到自己的不足,狠下心磨励后才能有更大的进步,她想了想,话留了三分说道,
“哥,你不必难受,妹妹也是鬼门关里转了一圈才彻底抛开一切的,这一回就是让大哥亲眼看一看,只要咱们齐心协力,一定会搏个好前程出来。”
半黎沉下脸,忍不住就想夺过马鞭,狠狠抽他两下,这废柴哥果真不能夸,一夸更是不着边际了,心中只想着唱戏过日子,没有一点上进心,这是好男儿该干的事吗,她冷下声音道。
“大哥,咱们家以后就全靠你了,唱戏文里有句话说是,纨绔子弟,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会拖累了名门世家。
咱们小门效也不讲究这个,但是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又怎么支撑起一家的门户。”
琪官儿秀气的脸上一团红晕,慢慢的低下了头,
“妹子,我知道,戏子是不被看起得的,可是,可是……”说到这里,他有吞吞吐吐说不出口,他就是个无能的人,什么本事也没有,在外面对个事情时,还不如妹妹有胆色见识,想到这里,眼圈忍不嘴了起来。
半黎咬了咬牙,怒火直烧,脸上倒是没显出来,他也十六岁的少年了,在这个世间里,读书人家都能考科举自立门户,就算是耕田种地也自立门户了,居然只会哭,梨园七年里,就是按着高门大户的喜好养成的戏子软性,她一定得把他这脾性给改回来。
加强了语气,半黎带着强势的口气说,
“哭什么哭!不许哭了!哥,你就算要哭,也是哭在点子上,刘备能哭出万里江山,你就哭成个王侯将相!”
吐出一口憋在心头的闷气,不理夏尧琪的呆傻样,简单直接的交待夏尧琪,
“现在,先把车赶到牲口早市去,趁着天色还早,把这辆车卖了吧。
连车带马也该能卖个十五两,这一次,你出面去卖,一字不差按我说的去谈价,错不了。”
老娘拼了!
眼前这个穷傻呆,她一定要调教成高富帅!
现在这样没势力没背景,她不能找上镇国公府,去了就是送上门任人拿捏。
她夏半黎无论在哪里过活,也绝不甘于屈居人下,看人眼色,做那尘中尘,她要过的是人上人的生活。
腾得一声半黎坐起了身,转向正在赶车的琪哥儿,琪哥儿正专注着驾车,被她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惊疑的问,
“妹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头上的伤口不好了?哥这就带你去看大夫。”
边说着,边关切的看向半黎额头上的伤,幸好是撞在在额角的发间,被云鬓挡住了,不会影响相貌,若是留下疤,以后可就更是麻烦了,一个女孩子,又是这般的出身,及笄后总要嫁人的,若再破了相,基本上这一辈子就是全毁了。
半黎心中有些暖,至少这个傻哥哥,还是很关心她这个妹妹的,自己个逃亡时,还不忘冒着被抓住的风险要带她看大夫,这一点难能可贵,也值得她投资,半黎摆了摆手,解释说,
“我这额角就是皮外伤,不要急的,再养二天就会全好了。”
昨夜里,她给自己扎了几针,畅通了络络,早己止住血,伤口净清干净,也在加速愈合中,住在破屋里也有好处,周围的野草药颇多,天刚亮时,借着天边那道光,她寻了好几味草药,一早就用上了,外面用药汁子抹了,内服的药,夏尧琪仔细寻了个缺了口的药锅子,煎好了后她也喝了,百年的密医,这一子小伤不在她眼中,连个疤都不会落下。
半黎不在意地挪到琪哥儿身边正经坐好,眨着黑亮的眼睛,仔细的盘问着,
“大哥,今天你要登台了是吧,是哪一府的堂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