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黑纱?她是出嫁,不是出殡!
夏半黎站在他身侧,笑着随手拿起一杯酒杯,金黄色的果子酒果香缤芬,微一晃,反射着诱人斑澜的色泽,她眨了眨眼,带着微薰的醉意:“要是能任由着我的性子来,那倒反而好了。”
左天蓝微微皱着眉,夏半黎今夜上喝得不少,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潮,笑得花枝乱颤,清亮的眼眸难藏的伤心,完全不似是平日冷静自持的模样。
左天蓝叹口气,扶着她的手臂,向着庭院里走,“你醉了,先出来透透气,清醒一下。”这下他可是要打起十万分的小心了,新娘子不在新房里坐着,反倒是跑到庭院里与护卫私会,这传出去,小姐的声望就全毁了。
夏半黎也没有挣扎,顺从的跟着他,走到庭院里,隔着一段距离,厅中的喧闹仍是不绝于耳。
左天蓝皱了皱眉头,向着草木花丛中又走了几步,绕过室内的纷攘,瞬间远离,自成另一个世界。
“呵呵,你这么把我拉出来,又隔了这么一个天地,不怕别人以为,你色令智晕,在简王爷的婚宴上勾引王妃?”
“小姐!别闹了。”左天蓝低斥一声,无奈的看向她。
“我倒是真想闹呢!”夏半黎笑得没心没肺,摇椅晃地向着他走过来,半边身子靠在他身上,手指摸上他线条刚硬地脸颊,低低地说:“你想带我私奔吗?”
“够了!”左天蓝呼吸一紧,眼睛锁住她微薰的脸颊,一把抓住她的手,“半黎,人不能总由着性子来。”
“我是真想由着性子来,”夏半黎挥挥手,没兴趣的转而靠向阳台,目光落在夜色的夜幕上,一脸落寞,“真若是真能由着性子来就好了。可惜,我这种人,永远是先利己,再利人,没得救了。”
“出什么事了吗?”左天蓝敏感的发现夏半黎的不对劲,关切的问。
“没什么。”夏半黎摇头笑着,转身背靠着一侧的林木,正对上左天蓝关切的眼:“天蓝,我若是说现在真的想跟你走,还来得及吗?”
“怎么了?”左天蓝一脸凝重,他现在可以肯定,一定是出事了,夏半黎的情绪从来没有这么异常过,平静中带着丝隐隐地绝望。
“只是累了。”夏半黎叹息一声,闭了闭眼。
“如果累了,就靠着我休息一会,打起精神后,再重新向前走,我认识的夏半黎,从来就不是会轻易认输的女人。”左天蓝伸手,轻轻抱住她。
“你真是个好男人,如果是你,一定不会骗我,不会让我伤心,不会让我再也不敢去相信。”夏半黎靠在他的肩头,闭了闭眼,笑得眉眼生花。
左天蓝对视着她的脸,四目相望,凝神对视:“如果是我,即使不爱了,也要保护好我自己的心。”
夏半黎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爱了也可以说不爱吗?辣椒就是辣的,醋就是酸的,苦瓜就是苦的,能骗的了谁?”
“骗过自己就行了。”左天蓝认真的看着她:“你真的想要跟我走吗?”
夏半黎淡淡一笑,伸手去握住左天蓝的手,他身上有淡淡的酒气,刚硬的线条,微微的胡渣,跟那个老狐狸完全不一样。
夏半黎贴着他的身侧,低叹一声,说:“错误的时间遇上错误的人,是错误,错误的时间遇上对的人,也是错误。遇上你时,我一错再错,执迷不悔了,所以,算了吧。”
这个男人太好了,她这种坏女人,不适合作公主,让骑士来守护,她还是作个坏女人吧,骗白雪公主吃苹果的巫婆,虐待灰姑娘的后母,欺骗了王子的黑天鹅,这才是坏女人该走的路。
左天蓝深深的看着她,没有阻拦,没有询问,只是夏半黎在笑着时,伸出一只手,轻轻捂住了她的眼睛。
“哭吧,这里没有人。”
“嗯。”
“半黎,想哭就哭吧,我不看。”左天蓝叹了口气,摸了摸她黑亮柔的发丝,眼中闪过一道复杂的光。
“你敢说出去,我就先毒瞎了你的眼。”夏半黎微湿着眼,把脸埋进了他的肩膀上,噎着声音还不忘警告。
片刻后左天蓝只觉着肩膀头己是一片湿气,他抬起头看向大厅的方向,下意识的握紧了拳。
婚宴上人人满面红光,个个都像新人时,夏半黎高仰着头远远的望着,她新上任热乎乎刚出炉的夫君简太清,他就站在正中央,与青木几个人说着话,眉眼一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还是准确无误的找到她的位置,沉着眼瞟了她一眼,随即又转开视线。
夏半黎下意识的心中一紧,怔了一下,立刻移开视线,她这是!
远远的如意和郑容容走了过来,看到她一下围过来,如意着急着说:“小姐,你怎么出来了?让我好找了半天。”
“我饿了!”夏半黎简当扼要,一字即之,一脸饥肠辘辘的表情,一点不夸张的捂着肚子,她现在都想嫁头牛算了,随时可以扑上去咬块肉填饱肚子。作新娘子就是苦,凭什么新郎官就可以又是酒足饭饱,吃又是喝,她就要被关在那屋里,连碗面条都不给上。
“切,吃死你得了。”郑容容一脸鄙弃的看着她,这就是一个吃货。
“别光说我,瞧你们这一幅恨嫁的表情,你们怎么不嫁?”夏半黎白了她一眼,又瞧了一眼如意。
“小姐,我要一辈子侍侯你,绝不会成婚的,让青木等着去吧。”如意高傲的挺直了腰。
郑容容挤着眼,说:“夏半黎,你现在己是身价暴涨,京中第一才女要换成我了。你没过吗,这未出阁的女子是珍珠,人人仰慕。在嫁出去的那一刻,人生就开始从最高峰落到下坡。姑娘,你从珍珠变成了死鱼眼珠子了。”
“噢,是吗?”夏半黎心理不舒服,唉,她从小姐变老婆,从老婆变成老妈,最终变成老妈子,人生的三步曲就算圆满了。
“小姐,你别听郑容容的,成亲是人生最幸福的事,王爷虽然有时有些缺心眼,但他还是个好人,我真心的祝福你。”如意真诚的说。
“噢,是吗。”这一回,夏半黎回应的更是有气没力了,如意眼中简七王爷还是缺心眼的个好人?她这话更像是火上浇油,烧得她五内俱焚。
“咦,”夏半黎突然诧异的扭过头,眯着眼睛仔细看着她们三人,摸着微晕的额头,说:“你们这是什么打扮?”
她脑袋和肚子都是真空状态,这一会才注意到,这二个人这是来干嘛的?一身黑纱包裹的严严实实,好像是修道院的修女服,她今天没看黄道吉日吗?赵晚然穿上一身白给她送丧,这二个人穿上一身黑给她守灵吗?
“我是出嫁,不是出殡!唉,你们有没有搞错!你们穿成这样,是来送嫁,还是来送我出殡呀!”夏半黎白了她们一眼,这二个人是商量好了的吧,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她们也不用打扮成这样来触她霉头,提醒她终于进了坟墓了吗?
“我们也不想,”如意惭愧的看了她一眼,脸上还带着余忿,“都是青木他们使的坏。”
“呃?”夏半黎一愣,转过头看向远处,围着简太清正在拼酒的青木和莫少梨等人,一个个喝得脸红扑扑的,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完全就是当成自己婚宴练习了。
“这身衣服,是私人定制。”如意表情有些羞赧,不自在的转开了脸,穿成这样,让她连进婚宴都不敢,只能在后面躲着众宾客干瞪着眼看着。
“他们就是不想我们出去见人!出这阴损主意的人一定是王爷。”郑容容认同的点点头。
“我饿了,我先去吃点垫肚子去。”夏半黎摆摆手,她也认同郑容容的话,能想出这种主意的人,真就是简太清了。青木和莫少梨会这么做,目的不言而喻,想一想,她还真是有些眼红着郑容容和如意呢,至少有个人真心的把她们放在心上。
夏半黎向着厨房走,在场的人都可以想吃什么吃什么,就只有她,必须跟个花瓶一样,让在座的所有人摆着看,真是饿死她了。
夏半黎拦住一个上菜的丫头,挥手斥退了她,伸手拿了一盘的小甜心,正准备狼吞虎咽,突然间一道声音从她身后冷冷的开口:“有这么饿吗?”
夏半黎冷不丁得差点咽着,脸红脖子粗,连咳了好几下,用力吞下卡在喉管里的甜点,这才缓过气了,没好气的白了突然出声的赵晚晴一眼:“要死呀!人吓人吓死人,你知道不知道!”
“夏半黎,你过得挺滋润嘛,作新娘子的偷跑出来吃点心?”赵晚晴皮笑肉不笑。
“我能做什么好事,不过是偷着吃块点心,又不是像某人一样偷汉子。”夏半黎冷了冷眼,赵晚晴这个时侯跑来,肯定也是不安好心!
“你得意什么!”赵晚然冷着眼,恨不得一巴掌拍掉夏半黎脸上明晃晃的傲气。
夏半黎挑着眉,歪头斜眼的看着她,那清秀的脸上就是写着:我就得瑟了,你咬我呀,有本事就咬我呀!
“哼,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刚刚在庭院中与左天蓝做的好事!”赵晚晴语带威胁,不屑的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