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9章 阴晴不定
风吹得窗子咯吱咯吱地响,惊醒后的夜兮摊在床上,她突然意识到不对劲,赶紧爬起来环顾四周;熟悉的屋子让她倍感欣慰,可是手腕上的痕迹又不得不让她想起噩梦的现实;夜兮揉着自己的手腕,想起被人凌辱的事情就忍不住泪盈于睫。
好在她足够坚强,咽下泪水从床上站起来,慢慢地挪动步子走向门口;当夜兮打开房门,看到屋子外面开得满园的梅花,顿时心底的阴霾也逐渐覆盖。然而,眼神落在梅树下雪堆上坐着的人,她猝然一惊,整个人从头凉到脚,一颗心像是跌入冰湖冷彻心扉,让她瞬间凝固。
“嘭——”夜兮关上房门,背靠着门后,再也忍不住的酸楚沿着她光洁的脸颊流了下来,热泪浇灭了她最后的勇气,她自知无颜面对他,她是不洁的,她不是一个干净的女人了,她其实一开始就不是,从来都不是…当命运安排她踏入天尧国那一刻开始,她知道自己再也不是自己,她整个人烙上女囚的影子,甩也甩不掉。
“簌簌…”梅园中传来舞剑的声音,夜兮饮泪深呼吸,最后还是抵不住想他的诱惑,偷偷地站在窗子前眺望他的英姿。
雪花中飞舞的花瓣落在剑刃上,皇甫桀一跃而起,逆风舞动,剑刃上的花瓣随风散开,又飘落在梅树上,点缀得梅树格外璀璨。
如若夜兮不走出去,他是不会进来的;难道等了这么久,眼睁睁看着他再一次消失吗?夜兮头脑发热,任由自己放纵,突然她决心打开门又冲出去;皇甫桀认真地凝视桥上的她,她的锦衣素白,乘风摇曳,恍如仙子临凡;她眼中的他,还是那样神威凛凛,不似常人。
霎那间,夜兮乘其不备之间奔过去扑在他怀中,泣声娇喘地埋怨:“为什么…为什么要突然消失…为什么我找不到你…为什么…为什么…”
皇甫桀有些措手不及,他没有想到夜兮会扑上来紧紧地抱着自己,面对夜兮的质问,他当然无法解释,也根本没有想过解释。
夜兮仰起头,泪痕让她看起来更加楚楚可怜;皇甫桀捧着夜兮的脸,淡淡地说道:“我出宫办点事情,所以…”他怎么会想到解释?他说出来都觉得可怕。
夜兮不管是真是假,她坚信了他的解释,她微笑地咬着唇,明明是笑容,长长的睫毛上却挂着泪珠;皇甫桀轻轻地擦拭,让泪水在他温热的手心中融化。
“我能知道,你叫什么吗?”夜兮站在梅树下,担忧地问。
皇甫桀稍微想了想,随口说道:“瑾,单名一个瑾字。”
“瑾公子…”夜兮小声地念道。
皇甫桀看着夜兮,又问:“听说,素姑大人把你关在地牢,她有没有为难你?”
夜兮隐去笑意,低头问道:“你都知道了?”
“不,我不知道。”皇甫桀说:“我很少过问宫里的事情。”
夜兮看了看皇甫桀,犹豫地说:“实不相瞒,我…我…”
“你怎么了?”皇甫桀追问。
“我…”夜兮痛苦地说:“我其实…是个女囚,我应该关在地牢,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又来了梅园。”
皇甫桀眨了眨眼睛,严谨地说:“也许把你安排在这里才是最好,王上很钟意这些梅花,如若梅花开得艳丽,你便能将功补过。”
夜兮想起王上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不由得心里掠过一丝恨意,她转身说道:“我根本就不会在意他的想法,他就算现在要了我的命,我也不会眨一下眼。”
“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并不喜欢王上。”皇甫桀问道。
“我为什么要喜欢他?”夜兮侧身说道:“他是恶魔,果然如传闻中说的那样,他就是恶魔。”
皇甫桀脸色挂不住,但是不好发作,只得说道:“也许你并不了解他。”
“我…”夜兮想诉苦,可是担心瑾公子再也不会来看自己,于是她把心里的苦压了下去。
皇甫桀捡起雪地里的剑,说道:“我先走了,你好生休息。”
夜兮突然拉资甫桀的衣襟,认真地说:“瑾公子,你可否教我舞剑?”
皇甫桀扭头问:“你要学?”
“嗯。”夜兮坚定地说:“女孩子手无缚鸡之力,很容易被人欺负…学一两招傍身也算是保护自己。”
皇甫桀暗忖:她不会是想学会了剑法打算刺杀自己吧。
“你放心,我不是不能吃苦的人,我一旦要学就一定坚持到底。”夜兮还以为皇甫桀看轻自己,于是赶紧解释。
皇甫桀淡笑一声,说:“我并不担心你不能吃苦,既然你有兴趣学,我当然愿意教你。”哼哼,本王倒要看看你这只野猫儿有什么花招。
“多谢瑾公子。”夜兮感激涕零,高兴地说。
皇甫桀勾起嘴角,递上去说:“那你先试试我这把剑?”
夜兮点了点头,伸手接过皇甫桀手中的剑柄,岂料这剑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重,而事实上对于夜兮这样的弱女子来说,奇重无比。
“啊——”夜兮双手握着剑,因为不适应这样的重量,她差一点把剑又摔在地上,可是好强的夜兮并未放弃,她咬着牙根抬起手,举着剑勉强笑道:“其实我可以先试试稍微轻一点的剑吧…”
“这剑是千年寒铁所铸,世上只有两把,你能把剑举起来已经很不错了。”皇甫桀满意地说:“我当然不会要你使用这把剑,明日我再来,到时候给你找一把你专属的长剑,你看如何?”
夜兮欣慰地笑道:“多谢瑾公子,铸剑的钱以后我再还你。”
“哈哈,不必了,这点小钱,我不会放在心上。”皇甫桀客气地说。
夜兮羞涩地垂首,心里因为皇甫桀的体贴而感动不已。
***
“王上…”铸剑师身边站着好几个小太监,每个小太监手里都捧着一把利剑,有的略重有些略长,总之看了好几个都不是很合心意;铸剑师很担心王上的耐心被自己磨完,于是将他的镇店之宝拿出来,说道:“这把剑叫‘云落’,是当年国师铸造残砻的时候用剩下的寒铁又铸造了这把剑。”
皇甫桀走到太监身边,握着云落,检查剑刃锋利无比,并且轻便短小,很方便给女孩子用。
“王上…”铸剑师笑着问:“不知道这把剑是否和心意。”
“哼。”皇甫桀冷笑说道:“国师居然还藏有这么一手…就这把,本王很满意。”
“王上满意就好,如若不是国师这么一手,恐怕现在也就找不到王上满意的剑了。”
“你刚才说,这把剑叫什么?”
“回禀王上,这把剑叫‘云落’。”铸剑师说道:“一直被臣藏在剑库,从未拿出来过,现在王上需要,臣自当献出,只不过这把云落和残砻不同,不必以血养剑。”
“嗯,以后有什么好东西,快快拿出来给本王瞧瞧。”皇甫桀故意恐吓地说道:“别藏着掖着,要是逼着本王抄了你们的家那就不好啦…”
铸剑师吞了吞口水,吓得连连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