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48 简单的事潜伏着复杂的运作
No48 简单的事潜伏着复杂的运作
华少怀介绍，关于巴戎市公安局卖官买官的贴文一出，龚建国就知道不妙，他不敢再与王玫联系，直接打电话给华少怀，请他一定提醒蒙辛博留意。接着，他秘密宴请省纪委书记赵玉华。省纪委本来已经决定派出调查组赶赴巴戎展开调查，经过龚建国的一番周旋，改为由巴戎市纪委先期调查，摸清情况后，如实汇报，再由省委决定。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毕竟一篇网贴屁大的事，删除和屏蔽所有的贴文和评论后，没人跟进就相当于没有发生一样。但偏偏有人把事情捅到了周怀翎那里，而且引起了周书记的关注，赵玉华将巴戎的调查情况汇报后，周书记还不放心，叮嘱赵玉华要适时地调查核实，有黑幕要揭黑幕，没有黑幕就要还清白，省里来做这件事比让市里做更有威力。
确认必须组成调查组去巴戎后，龚建国费尽了脑筋，这个调查组的带头人要能听他的，这个带头人从表面看要与蒙辛博有矛盾关系，或者长辈中有公开的矛盾传闻，但要心地不坏，不会阳奉阴为。龚建国对纪委的副厅级以上实职进行了摸底，副书记、常委包括监察厅副厅长，没有一个同时符合这两个条件的。
按照省纪委的规定，审查市州常委一级干部必须安排副厅级以上实职带队。龚建国看来看去，没有一个合适，后来拿来全体干部名册，发现了肖思琴。龚建国要定肖思琴，赵玉华有些为难，但拗不过龚建国的情面。
这时，龚建国插话道：“也不完全是我的情面，肖思琴还是勉强符合条件的。”
肖思琴是清楚龚建国手面的，当时她在交通厅混不下去，就是龚建国轻轻一用力把她调到了省纪委，虽然没有混上实职，但至少在十年正处后，解决了副厅级。
龚建国并不因为对肖思琴有恩而忽视与她的交流，相反，他将任何一次交往都当做初次相识来经营。那份礼仪、那份诚心、那份恭敬都让人感动至深，并同时心生敬意。
肖思琴临行前，龚建国请她吃过饭又喝茶，单独向他剖明了利害关系。肖思琴对蒙辛博本人没有成见，而且对他的人品、政绩十分敬佩，让龚建国十分省心。
肖思琴调查归来后，反过来约见龚建国，向他讲述了调查过程，并谈了自己的初步想法，基本上按照龚建国的观点确定了调查结论。
龚建国再次插话说：“其实我没这么神，现在的结论就是肖思琴调查的结论，她对蒙书记的印象十分好。只是在这次会面时，我就提出了宣布结论的时机问题，并在后来与赵书记见面时，也谈到了这个问题。但真正促成这个时机的，应该是另外两个原因：一是紧接着出现的关于柳景平的贴文，这个贴文转移了省委的关注重心，而且蒙书记在处理这个贴文时有着突出的表现；二是周书记的想法可能也是要寻找一个合适的宣布时机，这个时机暗合了我心里想像的那个时机。”
一件简单的事情，背后潜伏着多少复杂的运作，多少深厚的人脉关系。
听到这里，蒙辛博似乎不表示一下，就不算道义。他站起来，诚挚地说：“龚总，我有眼不识泰山，先自罚一杯。”他飞快地先干了，再把自己的杯子倒满，说：“龚总这样为小弟操心，让我十分感动和惭愧，再敬一杯。”
龚建国双手举着杯，拱手说：“您太客气。只要我做的事，没给蒙书记带来负面影响，已是万幸。为您尽力，是我心甘情愿的。”
酒喝得差不多了，华少怀让人撤了席。龚建国还要连夜赶到巴戎西边的平阳市去，却没有半点要走的意思。他试着探问蒙辛博的信心，蒙辛博却沉默了。
蒙辛博想起来了，这个龚建国在省城传言是地下组织部长，官商通吃，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前几年因为经济问题进了监狱。但他向来我行我素，黑白都听他的。现在，应该是刚出狱，他为什么要这么不遗余地帮自己？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将有什么事有求于自己，还是仅仅是为自己通吃官商培植后备势力？他怎么能肯定把我扶持上去，我就能为他所用呢？
见蒙辛博沉默不语，华少怀接口说：“你没有什么把柄在别人手里吧？我上次可问过你的，清白刚正，摆出成绩，是你胜利的基础。如果没有这个基础，就趁早放弃。”
“胡说，我有什么问题？”蒙辛博说，“别人不知道，你还不了解我。我在位置上从不为自己谋私利，也不为身边任何人谋取利益，做人做事，一律廉洁奉公、遵从法纪，没有任何把柄可以让人攥的。”他这话，即是为自己辨白，也是说给龚建国听的：别想以为扶持了我，就可从我手里占到便宜。
“那就好，少怀看您忧心忡忡的，有些担心您。”龚建国说着，捏起一个拳头在蒙辛博面前举着，“没事没非就应当理所气壮。现在已经站在前台了，如果再低调，别人还以为你心虚，反而授人以柄。没毛病也让人挑毛病。”
龚建国其实听出了蒙辛博的潜台词，但他不以为意。他知道蒙辛博这个人正直，正直得把自己禁锢在法纪道德的规范笼子里，不探世事。俗话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清则无友”。蒙辛博就一直在践行“至清”的修身理想。所以，他跟华少怀在路上商量，把自己的努力告诉蒙辛博，不是要表功，而是要鼓起蒙辛博的信心，让他知道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而是有一个顾问团在群策群力。
华少怀接说：“成者王侯败者寇。要实现你的抱负，成就事业必须要有勇气。要为老百姓做事，要能力，也需要权力。没权力，让那些庸官瞎指挥，你能做什么事呢？”
一番话说得蒙辛博激情澎湃起来。十年寒窗苦读，二十年基层奋斗，不就是为了出人头地，为国家为人民做些有益的事情吗？现在机遇来了，何必过于计较提供帮助的人呢？何况，以后既使他有所求，违背原则的事，我不帮着办，他又奈何？
“我沉默不是为别的。我从来不甘平庸，这少怀是知道的，但我在想要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去竞争，去实现，绝不用下流的手段和不正当的关系去搞定。我觉得，当一个领导，最重要的是，从想当领导的第一天起就要在法律和道德标准方面站稳脚跟。”
“这个当然，我也不仅仅是看你是我同学就帮你，而是看中你的真才实学，看中你的人品和工作实绩，值得帮你。你也可以放心，我们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在正确轨道上运行的。”华少怀再次剖明心迹。
“好啦，只要你坚定了信心，我们就放心。来，我们一起送送老龚吧。”华少怀说着，提起龚建国的包，有点赶着他走的意思。已经晚上九点半了，确实不早，赶到平阳还要两个半小时呢。
两个人单独在一起时，蒙辛博想起中午给华少怀打电话的目的，便说：“我想请你帮个忙，找我的人太多了，有时躲都没地方躲，请你给我找个房间，有时也好避避。”
华少怀嘴上“哦”了一声，沉吟一会，说：“山庄这里不方便，耳目太多，看到你出入的次数多了，很快就会暴露秘密。陶然湾小区那边我倒是有一套别墅装饰好的，但不适合你常去。这样吧，我在江南春给你定一间房，我跟他是有交换协议的，你不用担心。那里没这里显眼，而且设有贵宾电梯，很隐秘。只是远一点，得有车出入才行。”
蒙辛博说：“车不成问题。”
华少怀说：“那就定在那里。不过，这又滋生出另一个问题：安全，就怕有人捣乱啊。我记得不久前就有人要刺杀你，还给你配了枪，你一定要警惕，关键时刻，不可不防备对手使出亡命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