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霁月
任珈盈甚少回来,若有回来客厅的花瓶总少不了大束蓝色玫瑰花,然后把厨房,饭厅,洗手间,阳台打扫得一尘不染。
张易玉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里边吃零食边看电视,见李怡回来了,絮絮叨叨起来:“怎么现在才回来,我跟任珈盈一直在等你吃饭呢,电话也不通,肚子饿得快不行了。快来尝尝我看给你们做的菜。”说着,跑进厨房把菜端了出来。
李怡好像要逃避她的视线,来不及解释,急忙跑进洗手间洗手。几分钟出来后拿了双筷子夹菜,嘴馋地品尝每道菜,然后扫扫周围:“咦,其他人呢,今天这么干净,任珈盈没理由不在家的。”
张易玉故意提高几度音贝:“大美女可在房间里看书呢,师姐在出差的路途中。就我搬这揍有点家的味道。”
李怡怔怔,并没有细细体味话中深意,用手指戳戳张易玉的肩膀道:“谁要你过来,我还憧憬私人空间呢。”
嘴一撇,张易玉不服道:“没良心的,在这为你节省开支,分摊月租,压金,租税,水电费,管理费,还不谢我。以后我在公司转正提薪后搬走,你想留也留不住。”
李怡装作没听见,碎步到任珈盈的房门,伸手叩了三下,房里传来很有特色的女生低沉声:“有事吗?”
把耳朵贴近门,眼睛翻了翻,李怡催促道:“快出来吃饭吧,菜都凉了。”
“哦,等等。”任珈盈的声音很平静。
李怡正要转身移步,张易玉像菜市场阿姨似的摆着身子跨大步过来,提着李怡的袖子过阳台讲悄悄话:“你知道吗,任珈盈又换男友了,我刚在回来的路上遇见的。那男的长得特成熟,一看就是成功人士,开着大奔,比以前交的男友都要man。奇怪的是,怎么不带进来给我参观参观。”
瞥了个白眼,李怡反驳道:“你以为人家是动物园出来的呀。跟男人走在一起就是情侣,我都见过你好几次与男同学在一块。”
挺挺身子,张易玉不屑的眼睛露出了一丝不甘,轻哼道:“我这叫正常,他们在大奔里距离靠得可近。”
“佛学有言,心中装满着自己的看法与想法的人,永远听不见别人的心声。”说着,李怡见任珈盈的房间有动静,朝张易玉挤了挤眼:“任珈盈出来了。”
张易玉努努嘴,踏着红色拖鞋大步返回餐桌就坐,李怡微笑看着她的背影跟随过去。
在吃饭过程中,大家开始聊工作。任珈盈在一家杂志社做编辑,张易玉在某通信集团做客户经理。
张易玉一面张着嘴大口大口吃饭,一面好奇道:“李怡,你们入职培训都讲些什么?”
李怡静默了会儿,垂着头回忆起来:“欢迎来到中国金融业的塔尖,欢迎来到中国最堕落的行业——我只听得懂这两句,其它的讲得太专业,较难接受。看来周末两天得认真补习,还要买套正装,不然皇太后那轻蔑的眼神会杀了我。”
“你在校选的专业对不上,是该补补。咦,皇太后是谁?”张易玉打了个嗝,向前摆了摆身子。
“王熙香,看起来45岁左右,台湾人嫁到香港的香港人,已离婚,一双儿女,公司职务为老板助理兼市场总监再兼老板合伙人。她算是公司里的大人物,很多主管都看她的眼神行事。”李怡的语速很慢。
张易玉侧头看着李怡道:“你才进公司没几天,怎么把高层资料背得这么熟。”
“卢经理告诉我的,区区几个字我能倒背如流。”李怡浅笑着调侃,又道:“听说港女比较虚荣,把自已养得娇娇贵贵,又看不起大陆女孩,什么北妹捞钱。”
张易玉愣了一会子神,却道:“这是电视上演的吧,现在一些港人还不是北上捞钱。”
“若她们真这样想我倒同情,温室里的花儿经不起风吹雨打,枯萎得早。”
“对了,你怎么找客户?”
“卢婷叫我别这么急推公司产品,先把自已销售出去,让别人相信自已,也就是说交好朋友,再谈投资。”
“你们这样推销产品倒像在相亲,先恋爱再结婚,那得花多少时间。”张易玉不解道。
“反正有卢经理引导。第一天上班真被这威严又有挑战性的工作给震住了。但人总是犯贱,越怕的就越想尝试。现暂时持学习的态度混着。”李怡说出了心里话。
张易玉的眼珠子转了转,建议道:“你可以找朋友投资。”
“我厚脸皮,不好意思。”李怡眼敛垂了下来,越来越迷茫。
“网络倒是个好平台,可以借助QQ的个人签名、空间、以及聊天,判断对方是不是好人,有没有钱。”越说越过瘾,张易玉又自作聪明地分析起来:“不过,聊得再好,也不比照片重要。面相说出来的秘密多着咧,你的面相还不错,到时肯定会有男生主动约你。”她的语气里有一闪而逝的调皮。
“不可否定,会有些男人的确是因为看上我而想跟我谈投资。无论对方有何目的,我都会把外汇投资放在首要位置。”李怡自我安慰道。
“我怎么感觉你像个到处招摇的情感骗子。”说着,张易玉拍拍大腿,放声大笑起来。
李怡茫然地摇摇头,弱弱道:“没法子,现在只能借助陌生人成为朋友,然后再让他们变成我的客户。”说着,眼睛翻了翻,她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刘源芳又放我们飞机,明明说好回来,现又改变主意。”
刘源芳是李怡跟张易玉上一届的师姐,去年一毕业,她去了男友所在的城市深圳发展,最近两人还领了结婚证。以前她们三人经常混在一起聊天。
张易玉撇撇嘴道:“相处这么久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丫,心情好时她讲的话我们还可以信一半,不然只当她是在瞎编。不过,她的爱情保卫站打得是很牢固,五年的抗内战争总算解放了。现在结婚不仅要有爱,最好还有物质保障,所以我很同情你的初恋无情。你要自苦、压抑、无动于衷,我也甘心从你,我没有怨言。”
“那是因为我宁可自苦也不愿让任何人伤害我,包括你在内。”李怡喃喃说道,像往常一样从容不迫。
张易玉不屑地白了李怡一眼,些秒后,侧着头看着安静的任珈盈道:“珈盈,你怎么一直沉默,探讨下爱情嘛。”
任珈盈神情严肃,顿了顿,慢腾腾道:“爱情如政治大位不宜智取,太聪明不但不能给你优势反而是提前毁败。”
张易玉蹩着眉却笑不出来,觉得任珈盈的话很无趣,不理不睬地继续跟李怡谈天说地。只是李怡觉得她口不饶人,一吃完饭,则暗自思量地脱离她的絮语,在外建造个极乐世界——去超市购物。
任珈盈习惯以饭后散步做为逃匿苦痛,走在逍遥自在的光风霁月之境,来个大彻大悟。
王安安跟往常一样,约张易玉出去前,必会失去常有的理性,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他见只有张易玉一个人在家,发出孩子般的哀求道:“宝宝,去我家,很快回来。”
张易玉似乎猜透了他的心思就知道不怀好意,责备道:“你上次也那样说,后来还是把徐帽给骗了。”
王安安的双颊饱满,眼神和动作都从容持重:“你不是很想要一部新笔记本吗?很快是你的生日,我带你去挑选。”
张易玉听到此话,知道自已在他心目中的分量,似有动心,但嘴里并不领情,反驳道:“想收买人心?我自已会买,谁要你送。”
“好歹你也算是我的正房。”安安晃了晃肩膀。
“行呀,那你从现在开始每月工资归我管。”张易玉试探道。
王安安拿出少女杀手锏的语气:“给一次机会让我帮你选,咱俩的关系可不一般。”说完立即从口袋拿出银行卡塞在美丽手上:“密码是你的生日。”
看着手里的卡,张易玉怀疑自已的幻觉,又感受到他的真诚,偷乐着把卡塞进裤袋里,调皮道:“行!你可要知道我是被接受的,情感强迫。我跟你在一起,纯属礼貌关系。”
王安安出于一种由衷之情,持着遗憾表情道:“将来不知又有多少妹妹流下伤心泪啊。”
抿着嘴乐了会儿,张易玉双手推着他往前走:“行吧,我们快去快回。明天还要上班。”
王安安撒娇地扭动了下身体:“跟我一起住吧,你跟李怡住一起不安全。”语气像是乖宝宝发出的。
张易玉摸了摸自身的黑亮和发,调皮道:“放心,我俩不会搞出大肚子。床可大呢,把你加进去也绰绰有余。”
王安安把小眼睛睁得大大地,故作担忧的样子:“啊,这个我可不担心,怕的是动真感情。”
张易主不耐烦道:“行啦行啦,这轮不到你说话。”
王安安缠着她道:“那今晚睡一起,在你的怀里安眠,让我们互为对方守护着孤冷长夜。”
张易玉努努嘴道:“我一再原谅你来我们女孩子的宿舍,并不是因为我实在太舍不得失去你。知道吗?现在我身边的好友都在反对我向你继续靠近,没有人赞成,我连自己也看不到我们的未来。”
王安安从不介意她的冷嘲热讽,温和道:“宝宝,我看到的结果正是相反呢。走嘛,一起睡。”说着,他碎步到张易玉的背后,一手揽向她的小蛮腰,依偎在自已的怀里。
张易玉轻哼了声:“那你拿什么来补尝我的青春。”
王安安搂着她的细腰,笑嘻嘻道:“别皮了,我早已以身相许。”
张易玉嘴角弯了弯,喃喃道:“行吧,给你些许同情分。现在担心的是小怡子又在说我不贞洁,她小女生一个什么也不懂。”她嘴里细声细语念叨着。
“放心,明天我会向她解释。”安安的乞求渐渐变成了娇羞和诱惑。
最后,张易玉像是被幽灵附体一般跟了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