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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夜来香

    川骑难以入睡,心欠欠的总觉得需要点什么。.首先是一只花脚蚊子盘旋着对他轮番攻击,虽然双掌多次出击,却没能迫使它怯阵而逃。然后是月夜里刮起的一阵清风,将山花淡淡的芳香送进窗来,扑入鼻腔,沁入心脾,让他产生了误入“狼窝”以来的首次兴奋。

    尽管久居板垣把场并习惯了人的血腥味,但川骑的鼻子不至于排斥这养鼻的芳香。因此,他起床穿衣出门,踩着如水的月光,沿着白桦林相反的方向向香源寻去。殊不知,这一寻寻出了天大的问题。以至于,他与美智子之间出现一条永远不能跨越的鸿沟。

    从富士山到横滨港码头再到中国的满洲里,漫长的17年中,川骑从未如此浪漫地为寻找山花而夜不能寐。横滨航运公司的搬运工,拥有的只是满腹的酸憷和一身足可熏死鲜花的臭汗。而作为板垣将军的贴身翻译,每日充满鼻腔的是阁下练活把后长久弥漫空中的抗日激进分子的血腥味。

    “‘落草为寇’成为乌鸦后,自己竟然如此浪漫地夜里寻花,也许这就是支那人形容的‘叫花子玩八哥,苦中找乐’吧。”。川骑自嘲地沿着花香飘来的路线,向训练场右侧的那个山头爬去,不时回过头来看一眼越来越模糊的那座魔窟。

    到了山顶时,刚刚挂在山垭口的那轮皓月已经攀高并开始向西移动,月光下那或近或远的座座山头犹如一个个巨大的碉堡。

    川骑充分发挥想象地关注着这些山头,那东一块西一片的的树木如同千军万马,生龙活虎地有举旗纳喊的,有冲锋陷阵的,有潜伏着等待出击的,好一副波澜壮阔的战争场面。。.

    川骑从军的初衷是当一名驰骋沙场的将军,像板垣征四郎阁下那样,利用支那人军人的鲜血书写一名帝国军人的光荣战史,功成名就地步入凯旋门,在裕仁天皇的亲自迎接中,让那个开除他的宫琦俊校长望而生畏,把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如来佛”悔个肠子铁青,然后寻回山口樱花,让她在荣华富贵中为自己生儿育女。

    不料,自己在板垣将军身边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正准备向阁下申请下基层干一番事业时,他娘的一个鸟的演讲大赛让自己坠入陷阱,干上这魔鬼一样,永无天日的行当。

    眼前这多有意思的战争幻景,使川骑无比地感到失落,赏花的兴致也随之荡然无存。他垂头丧气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暗淡的目光盯着山腰间那片黑黢黢的油松林,怆然地流起泪来。

    天空的那轮皓月在西进中遇到了障碍,一团破絮一般的蘑菇云,黑多白少地如同两支不同兵种的部队,携手漫漫地向它包围过来。皓月快速通过云的封锁线后,山头又变得亮堂起来,波澜壮阔的战争场面又呈现在川骑眼前。

    皓月仿佛在与蘑菇云的交战中受到了损害,月光的穿透力有所减弱,山头与天际线接吻的地方升起一道雾幔,令川骑向往的战争幻景渐渐消失。

    川骑惆怅一番,起身正要下山时,又一阵凉爽的山风刮过,浓烈的花香再次扑鼻而来。这花香犹如美智子,将他置于弃之可惜食之无味而一时难以取舍的两难境地。

    不过,最终川骑还是随越来越浓烈的芳香进入一片灌木丛,借助月光,他看到了一簇簇生长茂盛的夜来香。

    这是川骑有生以来接触到的最为芳香的野花,他在一簇夜来香边坐了下来,不断地蠕动鼻翼,贪婪地享用着大自然给予的美好恩赐。

    此时,美智子已经来到小屋,柔柔地敲了敲门,没有反应。她伸手一推,门居然没有上闩。她心里暗喜,以为这是川骑有意为之,一股温暖随之油然而生,一下子就传遍了全身。

    为使自己变得淑女一些,尽量让川骑觉得,她跟新庄淳是服从大局的万不得已。打个比方,就像每一位为大东亚圣战出力的帝国子民一样,不能因为怕死就不孝忠天皇。

    美智子轻轻推开门,借着月光,悄悄地脱去衣服,然后坐到床上,想让川骑主动一些,自己也好顺水推舟地倒在他的怀里,让幸福排山倒海地来得快些。

    然而,美智子坐了好一会儿,都没动静。这使她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伤害,强势女人的本然面目又表现出来了。她伸手向身后抓去,床上空荡荡的,吓了自己一跳。

    川骑去哪儿了呢?美智子当然不会想到他有月夜赏花的闲情逸致,只当他方便去了。

    她心里想,这不就是一个考验川骑的好机会吗?都说女人如花,本小姐现在就将一束香喷喷的花摆在床上,权当对他初为特工的一次只赚不赔的考验吧。当然,她更希望的给川骑一个惊喜。不过,就他们之间的隔阂而言,她觉得自己有些一厢情愿。

    美智子躺了许久,却没有川骑的动静。裸女的体香引来了好几只花脚蚊子,它们把小屋当作了战场,一次次地飞向月光照射下的那一片雪白。

    既然躺着根本就不是它们的对手,何不起身与这些可恶的家伙搏斗一番呢?美智子纵身下床,来来往往地驱打着花脚蚊子。

    一个起夜小解的男人听到了“啪啪啪”的击打声,以为黑队和白队交上火了,好奇地猫到小屋边偷看。

    月光照射的小屋,床上空无一人,而一柱白花花的躯体不断地走来走去,两只大白兔不停地在眼前跳跃。

    男人一阵燥热起来,从来就没有感到这么饥渴过。他咽了一口唾沫,猫步进入大开的屋门,野猫抓鸡一般地扑了上去,一抱将白花花的柱子搂上,开始了奢望已久的训练。

    白桦林的两只乌,毫无顾虑地欢爱,娇喘嗔嗲的声音传遍四野。

    那轮皓月又钻进一堆云里去了。不知云层太厚,还是月不好意思出来,天地一片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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