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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一节:逃上月球

    懒猫一去就不归了,众小妖心里都直打鼓。高米尔当然明镜似地,故意对手下说:“凭猫老弟的本事,与他手中的那把斧子,绝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放心吧,他可能一时留恋外面的风景与女色,在哪个地方捂住了。大家也都知道,他身子虽然懒,可身下的那个东西是个勤快家伙什。他是一个见了女性就走不动路的骚猫,外面有多少个相好的谁知道呢?一个地方留恋几天,就说不上猴年马月才能回来啊!”

    谁都希望这样,小妖们更是如此,自欺欺人地这样想着。虽说他们对懒猫有诸多意见,可毕竟是共事多年的兄弟姐妹,物伤其类是谁都不忍心看到的。到如今的这个份上,只能往好的方面想,各自吃着各自的宽心丸,渴望懒东西哪天能够突然出现在眼前。

    人也好,兽也罢,相互之间的关系,总有个亲近远疏。这众多的小妖里面,还属恶鹰与懒猫的关系最为要好。他陷入深深的愧疚与自责当中,恨自己的一时小气,没能和懒东西同去,灵魂不安地认为,“大爪子”的不幸都是自己给造成的。于是,随着希望的逐渐渺茫,心里的所有盼望,也就随着渐渐地破灭了。随着绝望的一天天增加,恶鹰心里的愧疚与自责,也在一天天地增加,压得他越来越喘不上气来。

    魔鬼却与恶鹰截然相反,随着时间的累积,星沉日落不厌其烦地天天往复,懒猫的死已成铁定的事实。积压在他心头的那层厚厚的乌云,慢慢地消散开去,心情渐渐地好起来,就像回到了阳春三月——冰雪融化了,万物复苏了……阳光红红的,暖暖的,一直照到了心里;春风轻轻的,柔柔的,吹遍了全身。心想,人说话也好,办事也好,都要讲究点艺术。一生总是说真话的人,如果偶尔说上一两句假话,别人是不会相信他在说谎的;反过来也是一样,一生总是说假话的人,冷丁说上一两句真话,别人也是不会相信他是在说真话的——我说懒猫本事,能耐,久而久之,大家都认为他是本事能耐的,即便偶尔出现一次不本事能耐了,谁又会相信呢?

    转眼间,又到了懒猫失踪一百天的日子了,别人不记得,恶鹰却没有忘。心想也该像对待老鼠精那样,是不是外出表示一下,就去找高米尔。瞪着那双锋利得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睛,撅撅着那张如同锥子一样的尖嘴,对魔鬼道:“猫老兄不归也有一百天了,活着不见影,死了不见尸的,我们是不是也像对待鼠老弟那样,表达一下心中的情感呢?”

    高米尔抬头望着恶鹰,脸上毫无表情,半天才慢慢悠悠地说:“他与鼠老弟不一样,鼠老弟在外面没有什么恋着的,猫老弟肯定是恋着女色贪玩上了,疯过了头。就像你所说,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死是活,若是好好地,看见我们祭奠他,会很生气的。放心吧,肯定不会有事的,遇事要往好的地方想,别再瞎寻思了。”

    高米尔的言外之意,是不想搞什么活动。会说不如会听的,恶鹰尽管心中有些想法,当面也不便多说,怏怏不乐地退了出去。心里暗暗地想,你们不去我自己去,多多少少做点事,来安慰一下懒猫。自己也可以减轻点心中的痛苦——背着一天比一天加重的愧疚,实在让他再也承受不住了。

    恶鹰一个人跑了出来,边走嘴里边念叨:“猫老兄,是我对不住你,不管你是死是活,今天我都要为你表示一下。如果活着,你会知道;如果死了,望你也能够知道……”来到一处,放起了毒沙,昏昏暗暗,接天连地闹了一场。

    此时,忠义狗正在一座大山中,舞动他的簸箕,搜找魔鬼和他的孩子们。突然间,满天的黄沙直扑而来,急忙飞到九天之上,跟着那沙尘一路而去。果不出料想,一段路程后,沙消尘止,恶鹰从当中显现出来。

    忠义狗想上去擒拿,恐力单不能如愿,不露形迹地偷偷跟着。眼见那货扎入一座山中,转瞬便没了人影。见那山依然光秃秃的,没有花草与树木,心想,此处定是魔鬼的老巢,回身去请大华。

    大华半点也不耽误,聚起人手,由忠义狗带着,来到那座山前。嘱咐道:“此次万不可像上回那样,定要把魔鬼高米尔擒获归案。”

    所有人马两个一小组,六个一大组,四下散开,把那山围住。大家无不擦拳磨掌,恨不得一把揪住高米尔,把其炼化,还百姓一个太平的世界。

    大华让忠义狗用法器开道,他与娜娜一个手中拿着上帝的法杖,一个手中擎着上帝的金印,分乘飞狮与飞鹰,在后面跟随。

    来回走了一趟,半个狐狸崽子也没发现,一个都没被上帝的簸箕掀出来。想这山是魔鬼用法器变成的,妖兽及狐狸崽子们都藏在洞中,忠义狗的法器,也就不起任何作用了。

    只是大华与娜娜所到之处,霞光万道,瑞霭千条,被高米尔等发现,抢出洞来观望。见是大华和娜娜,知道来者不善,念动咒语,那山顿时变了形状。从四周向中间卷起,如不分叶片的卷心菜一般。

    大华等人无不吃惊,当明白是怎么回事时,那东西卷在了一起,形成个大包裹,越来越小,滚动着向远方去了。

    大华手下各施能为,所有法器纷纷出手,金灯,灯台,镰刀,金碗,磨石,筐子,筛子,金槽,法尺,金斗,铜环,烙铁,金带,铜网,幔子,火石,火鼎,法铲,铜海……全都一股脑地向那东西抛去,其中,还包括大华的法杖,娜娜的金印。都无法伤及那物,眼看着飞走了,最后无影无踪。

    徒劳无功地白忙活了一场,却又无计可施。所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摇头叹气。又一次让他们领略到了魔鬼的奸诈,狡猾,棘手和难缠。

    魔鬼的戏路与牌道,早已一目了然了,被大华他们摸得清清楚楚。于是,魔鬼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没有好日子过了。可他那么多的孩子,总放在法器里,不被憋死,也得被闷死,急忙去找白脸狼商量。

    母狼正因懒猫的事闷闷不乐,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味道。两家虽说合二为一了,但心里还是有些隔阂,“大爪子”等暗中还是她的心腹。她没心情与高米尔讨论,随随便便地说:“到地下,到海里,到月亮上去,哪里不可以?你喜欢到哪里去,就往哪里去好了。”

    本是应付之词,魔鬼却如获至宝,仔细地研究了一番,海里、地下都没有月亮上安全,把他的狐狸崽子们带离了地球。等上到月球一看,有阳光,却没有空气,白天热的要命,晚上又冷的要死。只得用他的法器造一个大大的帐篷,把孩子们塞进去,白天让孝妞扇凉风,晚上就让她扇热风。用另外一件法器,从地球往上运氧气与食物。

    问题还远远不止这些,居追境一次比一次地恶化,狐狸崽子们无法接受,已经承担不住了。要是从屎窝里挪到尿窝里还好些,可偏偏是从尿窝里挪到了屎窝里。且氧气与食物,有上顿没下顿地饔飧不继,狐狸崽子们陷入了极度的恐慌与不安之中,情绪失去了控制,刚刚学到的本领,在这个地方用上了,互相地吃食开来。

    随着孩子数量的急剧减少,魔鬼的心情越来越糟,性情越来越暴戾。他从来不认为是自己把孩子们带到了挖好的坟坑里,而总是迁怒到别人身上。心想,那些穷鬼们认为自己孩子非法占有了资源,从而破坏了环境,造成了各种灾难。吵着闹着百般地进行阻挠,说什么一切资源,包括空气与阳光在内都是耶和华赐给的,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的形式私自占有。而耶和华的那个孩子,单单就会维护那些穷鬼的利益。是他们把自己和孩子逼到了这里来,所有的一切都是他们造成的。孩子们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死去,自己更不会就这样地善罢甘休,得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灾难。

    江河湖海远离了魔鬼的孩子们,花草树木也远离了他们,一切的一切,包括空气与水在内地,这些天然美好地人人得以免费享用的东西,都远离了他的孩子们。魔鬼报仇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他孩子看不到的东西,别人也都不可以看到;他孩子得不到的东西,别人就更甭想得到。他彻底地下定决心,要把那个有山有水,有空气与阳光的地方毁掉——现如今,他不单单要灭掉人类了,而是想要毁掉整个地球了。

    魔鬼的这种疯狂的想法,让白脸狼都感到有些震惊。那张白刷刷如深秋清晨挂满了霜的老脸,更加地没了血色,画满了不解和疑问地问高米尔:“毁掉了那里的一切,我们的孩子怎么活?你总不能把他们的脖子都扎起来,不吃不喝不喘气了吧?”

    魔鬼就要疯掉了,恼怒到了极点,可对白脸狼还是保持了一定的耐心与尊重:“你不会好好地看看啊,我们的孩子还有几个了。他们能用多少呢?麻雀弹的那么一点点,就足够他们用的了。”

    白脸狼有些不放心:“这个问题,你可得想好了,得把孩子们所需要的东西备齐全了才行。”

    魔鬼愤怒地把头一摇:“不用太过考虑,我可以挖一些大洞,肉与粮食想存多少就存多少。把空气挤压成块,也是想存多少就存多少。孩子们不多了,存足了够用上几十年的……”一丝喜悦爬上了那张瘦得像狗舌头一样的小脸,占据了显要的位置,“不过这样也有它的好处,剩下的孩子,都是顶级的精品,个个都是你我纯正血统的。我们不需要那些毫无抱负与远大理想的孩子,不需要那些怯懦得像小绵羊一样的孩子。与其留下那些不争气的,让我们无时不刻地为他们着急上火,不如清清静静地留下这些精英中的精英。你想过没想过,几十年过后,我们毁掉的那个地方,极有可能又恢复到了现在的这个样子,不,会比现在好过千倍万倍——空气是清新的,阳光是明媚的,天空是湛蓝的,河水是清澈的……什么都是美好的,毫无污染,一点也不喧嚣。再把我们发式起来的精英孩子们放回去,任由他们去发展,就再也不会有人横扒竖挡地加以限制了——没有了人类,耶和华的崽子说不上早就滚到哪里去了……”

    魔鬼说的一点不假,剩下来的都是他孩子当中,心肠最歹毒的,手段最残忍的,行为最狡猾的“狐狸”中的狐狸,“野狼”中的野狼。他们经历了一番生与死的考验,喝过了同族兄弟的血,吃过了同族兄弟的肉,是从残酷地你死我活的角逐中淘出来的“金子”。那么,还有谁的血,令他们有所同情而不忍心去吸的呢?还有谁的肉,令他们有所怜惜而不忍心去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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