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进号的潜规则《3》

    我进号时正是五月中旬，虽然已是仲春时节，天气已经不是很凉了，但也远远还没到能洗凉水澡的时候。凉水澡这功虽然本人以前也曾练过，但那已是将近二十年前的老皇历了。此时此刻已年近半百冷不丁来一个，那滋味肯定不太好受。而且众目睽睽之下，一下子脱个大光腚，我还真有点难为情。为了避免出这个洋相，所以我向老四提出，能不能免洗。老四还未说话，板上就有人不答应了。我非常诚恳地朝跃跃欲试的几位“同学”笑笑说：“我有心脑血管病，血压还高，最怕凉水了。本来犯的事不大，充其量不过几年的官司。可这凉水一浇，没准一下子就‘回去’了，几位多包涵吧。”

    语言诚恳，虽然当时有几个人不作声了，可也有人不干，特别是里边墙角一个年岁相对大点的，眼睛也相对大点的，叫喊得最凶，大有决不善罢甘休的意味。也难怪，当初每个人进号时都是要经过这么一番“洗礼”的，为什么到你了就能例外？况且，历年传承这已成了牢房的一项“娱乐”活动，怎么能轮到你“上演”时就“封箱”了呢。.

    只管在送我进来时，马上就把号里的一个四十多岁长的很敦实的中年人提出去了。后来知道这位中年人就是本号的领导。正在我和这些人僵持之际，中年人正好回来了。看来厚道的只管还真对他作了“工作”了，从时间计算就是在牢房的门口对中年人说了几句，并没有正式把他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去。后来想想只管这样作也独具匠心，如果那样就耽误时间，我这个洋相也就必定得出了。所以中年人回来正看到这种场面，急忙说：“行了，行了，擦一把算了。给拿条新毛巾。”该人在号里的权威看来不低，一句话，那几个跃跃欲试的人就都不嚷嚷了。

    后来我也经过了几个新收进号的场面，领会到中年人当时让我“擦一把算了”确实是很大的“优惠政策”。并且在给我的毛巾前加的那个“新”字，也决非空穴来风。凡新收进号，还不知日后你能不能进钱承担自己的费用，一般都是先给别人淘汰的或是出号人不要的旧东西用，等你自己进了钱，可以买东西了，才能给你新东西，这已是你自己花钱买的了。况且，新收嘛就是要先“垫背”的，即使后来能进钱，买了新东西了，但有权买，没权用，新的“充公”或是充了哪个私，自己还是照样得用旧的，也是大有事在，毫不新鲜的。号里自有号里的规则。

    不光毛巾是新的，接下来大眼睛劳作给我配备的一系列东西，包括饭盒、水杯、漱口杯、以及香皂盒、香皂、牙膏，甚至还有搽脸油全部都是崭新的新品。

    我当时接过了号里劳作递过来的新毛巾，他们给我打了一盆水。这位中年人真好，又吩咐劳作给我兑了点热水。我自己蘸水擦了擦。未劳几位动手，躲过了一劫。并且，还因祸得福。从此用热水洗澡——享受号里最高的号长级待遇，也成了我的惯例。当然，这也是我自己经过了一番“努力”的，后面诸位会看到我的“努力”程度。

    “抽烟吗？”擦干身子，刚坐下，中年人问我。

    “抽。”我答。烟早已在XX总队时就抽完了，我这还正“扛刀”呢。

    “给拿盒石林。”随着话音，一盒石林飞到了我的手中。石林虽然不及我在外面时抽的烟牌子响亮，但现在在号里，这已属于中上档次，除了顶级的红塔山就是它，也算可以了。

    中年人还关心地问：“喝茶吗？”

    “不喝。谢谢。”本人真的没有喝茶的习惯。只要稍微喝点茶就会兴奋不已，睡不着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