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1）

    举国上下大凡党政机关、人民团体、工矿企业、事业单位部门，在正常的工作时间之外都要安排值班，负责处理安全保卫、来信来访等事项。我们看守所每天都有管教们不分昼夜都要值班，自然没得说。就是我们号里，每天也是如此，照样有值班的。其形式上和其他部门并无二至，只是在负责的具体事项上，由于我们“单位”的特殊性所决定而有所不同。先说时间安排上，我们只在中午晚上睡觉的时间安排值班。再说任务上，基本不处理来信来访，主要是“安全保卫”，当然还只负责的是“内部保位”。我们的“外保”一般都由武警部队负责，号里人是大可不必操那个心的。

    号里在睡觉时间都要安排值班，这个传统从何时开始的，待考。但，它的必要性还是很显着的，就是为了防止在这段缺乏相互监督的情况下，发生自杀、自伤、自残及他杀、他伤、他残、越狱潜逃等现象。这些情况其实都是很少发生的，但值班的职责必须包括这几项，而且是重要的几项。值班人真正要作的事情，其实就是维护睡觉时的号内秩序。.另外的还有一项“副作用”，就是在号内人满为患的时候，增加值班人数，可以缓解板上铺位的危机，让人们能够轮流睡觉。

    值班最基本的规定是，中午午睡可以一人值班，夜间值班则必须二人以上。各看守所和各号的值班安排实际上都不尽一样。市一所的传统作法，凡是具备值班资格的人员，每天都要值，中午午睡安排一个人，夜里则分四到五班，每班两三人或是三四人乃至更多，看号里的人数来定，无论有多少人每天都给安排上。甲四的刘号长在新收的值班“动员会”上说过，一班安排这么多人，也是使大家能够睡觉的地方大一点，睡得舒服些。否则，板上要睡二十五六人，躺都躺不下。

    按照规则和惯例，号长和挂链的“法定”都不参加值班，还有一些特殊情况也可以不值班，但要有理由并经过批准。这个“批准”说是要经过本号的主管管教，其实真正起作用的还是号长。号长说谁经过管教批准了，一般号里人也没处核对去。我进甲四的时候，除了号长刘哥和老李等三个挂链的，还有那个大毒枭老刘也不值班，理由据说他是新从新生医院直接转到号里来的，算是才，可以照顾，就不参加值班了。

    号里还有一个传统，凡是第二天开庭的牢犯，在前一天夜里可以免去值班。如果是值中午班的，不仅前一天的可以免去，当天的班也可以免去。以便保证该人开庭时精神饱满，思路清晰，能为自己多辩辩。值中午班的，上午开完庭，也可以及时得到休息。这也是号里历年流传的规则，笔者觉得在号里所有的规则潜规则里，就属这一条最优秀、最优良，最温馨，最人性化，值得大力弘扬。

    号里值班的顺序规则是，凡新收开始参加值班，都从中间的一个班开始值，随着资历的积累逐渐地往两边顶，就像最初的劳动要从擦茅开始一样，都要讲个先来后到。因为中间的班，睡一会儿起来，值了班再躺下睡是最难熬的。最早的和最晚的班也就相当于晚睡或是早起一会儿，相对舒服一点。特别是最早的一班，那是最被优待的一个班。

    值班再有一项规则就是，凡是新收进号的人（不包括从别的号调号来的，必须是新进到看守所的）头三天不值班。这个规则也不错，新收的情绪一般都不稳定，让他们先熟悉一下情况再值班，有利于他们稳定一下情绪，逐步适应新的环境。

    对于笔者来说，进了甲四，三天过后也要参加值班了。由于进号的转天就有幸进了“一伙”，对“一伙”有所贡献，刘号长趁没人时悄悄对我说，“一会儿，同着大伙的面，把你有病跟我说一下。”笔者确实患有高血压病，每天都要吃药维持，这是大家都能看到的。当时我并不了解关于值班的规定都有哪些，看到别人值班，未安排我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刘号长让我这么说，我隐约感到可能是和值班有关。我就找了个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号长身上时，对刘号长说，“我血压高，这几天挺不好受的。”刘号长故意看看我，拿出公事公办的样子说：“只管和我说过了，特批你不参加值班了。自己身体自己注意，这里面看病可不好办。”刘号长一锤定音，我就免去值班了。在甲四我从未值过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