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子芸

    蜿蜒的军队如长龙般继续前行，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要抵达龙城。

    夜晚，乌云笼月，部队在荒原驻扎，四处点起篝火。俘虏们倚靠在沟渠中，酷寒迫使他们彼此依偎。汐月的族人都已不知去向，不过她不必担心父母的安危，因为她是个孤儿。

    身边是两个女子，一人与汐月年龄相仿，面容姣好，名叫子芸。一人四十有余，面色惨白，或是惊吓过度，现在还未缓过神来。

    “今天听那位将军说，你要被送去斗场……”子芸粉唇泛白，转过脸同情地望着汐月。尽管她们认识不久，可还是对汐月的命运略感怜悯。

    “恩，那样倒好，我宁愿死也不会去做妓女的。”汐月眉一皱，澄澈的眸子里闪过一缕绝望。

    “你今天不该反抗的，听说去斗场的除了今天那位将军，再没有人活着出来。”

    “算了，总之都是死，还不如死得有些尊严。”

    “我不这么认为，或许暂时先活着才能找到出路。我会在妓府生活下去，并寻找机会逃出来。”子芸抬头静静望着篝火，跳动的火焰闪烁在目光里，依稀残存着希望。她比汐月早几天被抓，父母在战乱中双亡，她是个坚韧睿智的女子，任何磨难都无法摧毁她求生的欲望。

    “恩，你要好好活着，因为你还有希望。”汐月眼里泛起一丝泪光，不再说话。她默默仰起脸，眺望着云雾弥蒙的山谷，此刻，她好怀念过去的日子。

    “你也好好好活着，汐月。假如有一天，我获得了自由，而你又敲活着，我会想办法救你。”

    汐月一愣，诧异地回过头望着子芸。“恩？……为什么？我们才刚相识，你为什么愿意救我？”

    “虽然刚认识你，但我知道你是个勇敢善良的人。我亲眼目睹你凭一己之力，对抗一群士兵，只为了让其他族人有逃脱的机会。你能为别人的生命不顾自己的安危，所以，你不应该死。”子芸满心钦佩地望着汐月，嘴角微抿。这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如若褪去一身烂衫，换上玉袍锦缎，即便不加粉黛，也可堪称绝美。

    汐月动容了，她不是一个容易动情的人，此刻却为子芸的一番话触动了内心。孤身犯险，颠沛流离，本以为之后的命运要交给老天安排，没想到还会有人如此关心自己。汐月勉强笑了笑，脸上依旧是那股坦然和冷酷。“没有人该死的，我只是想让更多人活下来而已。谢谢你的好意，如果有一天我活下来，也会想办法找到你的。”

    “你说的是真的？”子芸瞪大眼睛，感激地望着汐月，她似乎为这个回复等待了许久。

    “恩，真的。”

    “那我们做姐妹吧！我这里有一个玉镯，上面刻着我的名字，现在送给你，留作纪念。”子芸激动地摘下手腕的镯子，给汐月轻轻带上。

    汐月犹豫片刻，也将颈上的玉坠取下，帮子芸戴好。“这是我母亲生前留下的唯一遗物，也送给你，希望你永远记得我。”

    高耸的冰川耸立在天际，直插云霄，漆黑的夜色裹挟着凛冽的寒风，夹杂冰凌脆裂的声响，冷落着这群绝望无助的奴隶们。他们的明天会是什么样子，没有人再敢去想，即便这个漫长无期的夜晚，想要度过，恐怕也会是某些人的奢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