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莫名的思念
透过车窗，她看见他坐在驾驶座上，手里夹着一根香烟，烟头微弱的火光在幽暗的车厢内渺茫如烟。.
她走到车窗前，望着车内的申启哲。
他侧首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上车。”
“你怎么没走，我以为你丢下我走了呢。”任言说。
“我带你过来的，万一你出什么事儿，我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他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刚才的事情都没发生过，但凉凉的语气疏离得让人心寒。
真的只是他说的原因，怕她出事给他惹麻烦？！给
任言拉开车门坐进去，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她没勇气冒着随时会遇到流氓匪徒的危险，徒步走回去。
她刚坐正，车子倏地往前窜去，任言啊的一声，差点撞到前面的挡风玻璃上。
任言侧首瞥了申启哲一眼，见他依旧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心里在犹豫要不要就刚才的事儿解释一下。可看见申启哲冷冰冰的面孔，心里就发憷了，他会相信她吗？
车子风驰电池般飞驰在初夏的夜晚，任言看着车窗外的霓虹闪烁，满腹柔丝无处诉。
车子停在她家破旧的住宅楼外，申启哲冰凉的声音突兀地出现在寂静局促的空间内，“下车。”
“你要不要听我的解释？”任言鼓足勇气问。
“没必要，你从一开始想找的就是申启辉，不是我。”申启哲侧首看向她，“看来你也不是第一次去那个别墅，轻车熟路，摸得很清楚，任言……是我看错了你。”
“我开始要找的是申启辉，因为那时我还没有认识你，那个别墅我以前没去过，真的。我之所以去三楼是因为叫Andy 的女孩说你在那里。”任言无奈又气愤地解释。
“所以呢？如果你遇到的不是我，是申启辉，你会为了一百万跟他在一起，做他的玩物，对吗？！”申启哲冰冷的面容上流露出愤怒。
任言突然顿住了，然后郑重地点点头。是的，如果那晚不是他，而是申启辉的话，她真得会为了一百万陪他睡了，她最开始找他的目的不就是为了钱吗？！
申启哲没有说错，也没有侮辱她，他说的是实话。
可为什么从他嘴里说出来会如此刺痛她的心？她几乎能听到心脏滴答滴答滴血的声音，一阵阵的抽痛让她忍不住双手紧紧地握住车把手，支撑自己摇摇欲醉的身体。
任言嘴角刹那间扯出一抹魅惑的微笑，“申启哲，在你眼里我从始至终都是爱慕钱财，为了钱不择手段的女人。呵呵，其实你没有看错，我就是那种人，如果换成申启辉，或许他会给我更好的价格。不过既然我已经拿了你的一百万，你想怎么样？随你！”
“……下车，滚，我对你没兴趣。”申启哲狠狠地挤出这几个字，扭头正视前方，不再看她。
车门推开又关闭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申启哲的心咯噔一声， 侧首朝车窗外看去，任言纤瘦的肩膀，孤傲的背影，转眼间消失在老旧的楼道里。
申启哲抬起手臂，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低头的一瞬蓦然瞥见为任言打包的蟹黄咖喱。
其实他并不知道申启辉已经秘密回国，今天带任言去别墅，主要是为了让她品尝最棒的蟹黄咖喱，另外有个客户在那里happy，顺便谈合同的事儿。
等他跟客户谈完后，回到别墅的露天平台已经找不到任言。他着急地找了一圈，也没发现任言的身影。Andy 告诉他任言以前陪申启辉来过几次，也是熟客，大概去别处逛逛了。
当他从四楼走下来时，恰巧看见申启辉和任言的亲密举止。
申启哲摇下车窗，抓起打包好的一盒蟹黄咖喱，猛地扔了出去。蟹黄咖喱哐当砸在垃圾桶上，震掉了几个垃圾袋子，如果是白天的话，或许还能看到苍蝇惊慌逃窜的身姿。
任言回到卧室，一头栽在床上，抓起枕头压在头上。安静数秒后，猛地翻身仰面躺在床上，歇斯底里地大吼一声。
门外传来敲门声。
任言整理了一下思绪说：“进来。”
父亲小心翼翼地推开一条门缝儿，担忧地问：“你屋里有老鼠吗？”任言从小最怕的就是老鼠，无论死的还是活的，偶然在路上碰到死老鼠，都吓得花容失色，跳出老远。
“……没，没，是我看错了，爸，你去睡吧。”任言说。
“奥，那你早点睡，明早还要上班呢。明天早晨你想吃什么，爸爸给你做？”任海涛贴心地问了句，任言一愣，惊喜地发现曾经爱她们姐妹，爱家的父亲又回来了。
任言笑，说：“好久没喝过爸爸熬的皮蛋瘦肉粥了，特别惦记，明早我就要喝这个。”
任海涛的脸上绽放出久违的微笑，爽快地答应道：“好咧，没问题，爸明早给你做。”
房门在她面前关闭，任言嘴角弯起的弧度愈发深，有父亲疼爱真好！
睡觉睡觉，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干嘛，申家兄弟与她何干？！
她还是尽快还上钱，躲得远远的为妙，有钱人她惹不起，她也不想惹。
整理好思绪，任言倒头便睡，一夜到天亮绝非难事儿，为一个男人失眠到天亮，切，哪那么容易？
保险公司最近处于淡季，所有业务员的业绩都不太理想，这可愁坏了部门经理。
任言帮顾客办理好理赔手续，刚回到办公室就被部门经理召见。
至从上次接了那么多保险单子，部门经理对她一直客气亲切，这次也不例外。她刚走进他的办公室，就让秘书给她送来一杯咖啡，接着就是一番嘘寒问暖的话。
任言边微笑作答边在心里腹诽这老狐狸又在打什么注意？
果然很快进入正题……让她拉客户！
“任言，我听你的一个客户提过，他是经由一个大老板介绍才决定在买咱们保险公司的保险的。你看最近公司业绩普遍不理想，大家都很着急，如果你有这种高级人脉，一定要充分利用啊。”
部门经理油头粉面的脸上绽放虚伪的笑容，接着说：“当然不会让你白忙活，公司的奖励是很丰厚的，还有年终奖，所以你一定要抓紧时间活动起来哈。”
任言一头雾水，她哪来的人脉，别说大老板，小老板她也不认识啊。哦，有一位小老板，夜市里的烧烤店老板刘建斌，如果那也叫老板的话。
“经理，上次是我在QQ和微博上留言，朋友同学帮忙才有的那些客户，我真不认识什么老板，更没有高级人脉。”任言老实回答。
部门经理脸上的笑容敛了敛，随即又阳光灿烂，“靠你的关系拉来的客户全部算你的业绩，谁也抢不走，到时有丰厚的奖金，这不是好事儿吗？何必那么死板呢，什么叫人脉，人脉就是人与人得像血脉似的纵横交错，才能活起来，不然就是一潭死水。”
任言的柳眉皱得更紧，她也想八面玲珑，生活风生水起，可她貌似一直泡在一潭死水里，都快泡肿了。
部门经理见她依旧铁树难开花的懵懂样子，干脆只说：“天宇集团的申总，申启哲，你认识吧？！”
任言点点头，说：“……算认识吧，我欠他钱。”
部门经理脸上有点错愕，黄世仁在背后默默地帮助杨白劳？！这是搞基的节奏啊！
“我不管你们之间欠钱还是欠情，上次那些客户就是他的朋友，这次你再去找他，让他多介绍一些有钱人来买保险。”部门经理说得简单直白。
任言眸中闪过疑惑，不是她的微博起了作用，而是申启哲在背后帮她？！她的心波涛汹涌般难以平复，部门经理的话嗡嗡地响在耳畔儿。
“任言，我的话你听见没有？”部门经理有点急了。
“我不会去找他……即使我去找他，他也不会帮忙，或许根本不会见我。”任言想到昨晚申启哲的愤然离去，她没有勇气再见他，她在他心里是那么不堪的女人。
现在，申启哲一定烦透她了！
任言走出保险公司，背后是部门经理不解气愤的质疑声，转来转去，她依旧毫无收获，靠他的帮助才能勉强维持这样一份让人疲惫的工作。
她不仅欠申启哲一百万，她还欠他人情债。
任言决定辞掉保险公司的工作，重新出发。
这些日子，她没再见到申启哲，也没收到他的任何电话或者短信，以往熟悉的声音，“喂，今天带我哪里吃东西？”彻底消失了，仿佛她的生活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叫申启哲的男人。
六月份的阳光非常强烈，大喇喇地释放着光芒，照得人眼晕头胀。任言走出人才市场，手里拿着一叠招聘信息单子。
任言快步穿过斑马线，走到路对过的一家老式快餐店。推门而入的一瞬，透心凉的冷气瞬间激活了她这条暴晒在阳光下几的鱼干。
她不由地深呼吸，尽情地吸入凉爽的冷气，吐出闷热的浊气，脚下的步子也变得轻快起来。她点了一杯冰冻雪碧，一块传统蛋糕。这种老式蛋糕是这家店的招牌甜品，总是招揽不少怀旧的人来品尝。
她端着自己买好的东西找了一个角落的位置，边吃边浏览报纸上的招聘信息，有合适的工作就拿出笔标出记号。
她无意间抬头往点餐台看去，身躯顿时僵住，申启哲正站在点餐台前买这种老式蛋糕。任言以前带他来过两次，他非常喜欢，说吃着这种蛋糕会让他想到童年和他的妈妈。
任言慌忙举起报纸，脑袋压低藏在报纸后面，心里暗暗揣测申启哲看见她了吗？
约莫过了三分钟，她忍不住偏头偷偷看向点餐台，点餐台前两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哪还有申启哲的身影。
莫名的失落感瞬间袭上心头，她的目光平移到快餐店外，不由自主地搜寻他的宝马760。
街道上的车子川流不息，唯独没有他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