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隙
宋晓说道：“兰琦露自己已经意识到了危险，她可能已经把这事告诉他父亲了，前天兰炳贤通过关系找到了丁局长，要求公安机关保护他女儿的安全。
我们虽然有义务保护公民的人身安全，但也不能整天围着她转，所以，我们将给她推荐一个可靠的保镖，他们将自己支付费用，你就是我们推荐的那个保镖……
你回头给联络人一张标准照，我会让他给你在一家保安公司注册一下，兰炳贤愿意每个月出三千块钱请你保护他的女儿，我已经请示过龚局长了，这笔钱就算你的额外收入吧……”
秦晟现在对钱已经没多大兴趣了，他最大的兴趣在于自己的保护对象，不过，心里还是有点不踏实，问道：“除了你和龚局长，还有谁知道我的线人身份……”
宋晓说道：“目前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以后不排除刑警队长陈国栋也会知道……不过，兰琦露跟她女儿不一样，并不是公众人物，认识她的人也不多……
并且，现在知道自己有危险，也不会过多出头露面，但也不能总是让她躲在家里面，适当的让她露露面可以迷惑犯罪分子……”
“徐所长知道这件事吗？”秦晟问道。
宋晓犹豫了一下说道：“我不会告诉他，不过，他也许能猜到你做了我的线人……其实，你也没必要太担心，你不是临海市人，在这里也没有什么熟人，只要跟以前银行的同事少接触，应该不会有人注意到你……”
秦晟现在算是彻底明白宋晓的意图了，很显然，他们之所以让自己保护兰琦露起码有三层意思。
一是这个女人很有可能是汪峰案子的证人，二是她还有可能是掌握笔记本电脑上那些账户密码的人。
最重要的是，在目前警方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他们把兰琦露当成了诱饵，希望通过她找到罪犯的蛛丝马迹。
而自己的主要任务不仅要保护兰琦露的安全，同时还要替他们找出那些可疑分子，这才是宋晓选自己做线人的主要目的。
其实，最后一层意思跟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那天之所以冒险去见兰琦露，一方面是警告她不要多管闲事替公安局破解密码。
另一方面也是想从她哪里找到躲在暗处的对手，遗憾的是没有一个合理的借口跟她接触，同时也担心被暗中监控的警察发现。
现在好了，自己不仅可以名正言顺地整天跟在兰琦露的屁股后面，而且还有人给钱呢，这种好事竟然能落在自己头上。
最重要的是，一旦自己取得了兰琦露的信任，无异于牢牢控制住了那些账户的密码，只要自己不愿意，谁也别想拿到汪峰的那笔钱，这样一来，珂真在自己面前就再也不敢粗声大气了。
宋晓见秦晟不出声，脸上似笑非笑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狐疑道：“你在乐什么？有什么可高兴的，我警告你啊，不允许你跟兰琦露发生任何……别的关系……”
秦晟醒悟过来，心虚问道：“什么关系？”
宋晓哼了一声道：“别装糊涂，你心里清楚……”
秦晟端起酒杯跟宋晓碰了一下，小声道：“我现在还不是警察呢，没必要执行你们的纪律，只要完成任务就可以交差了……我倒没什么，就怕她会爱上我……”
宋晓几杯酒下肚眼睛也有点迷离了，娇嗔道：“别自作多情了，兰琦露那种女人现实的很，要不然也不会情愿给汪峰做小三了，你……在她眼里充其量也就是一个用钱雇来的保镖而已，千万别自作多情啊……”
正
说着，秦晟的手机忽然又响起来，这一次他不用看就知道是珂真打来的，想到女人左坐立不安的样子，再也得意不起来，反倒有点心疼起来，正准备站起身来给珂真
回电话，宋晓说道：“没想到你还挺忙啊，我也不打扰你了……不过，我提醒你，你要做好思想准备，在未来一段时间之内，你可能要过一段苦行僧的日子……”
秦晟心想，老子前半生过的都是苦行僧的日子，要不是李怀薇，可能现在还不知道肉滋味呢，想到李怀薇，忽然就意识到自己这段时间居然差点把她忘记了，忍不住一阵内疚，赶忙站起身来问道：“我的联系人叫什么名字？”
宋晓端起酒杯喝掉剩下的残酒，说道：“我改变注意了，为了安全起见，我决定还是亲自跟你联系，你准备一个专门号码，然后通知我……你做好准备，明天去人民医院见兰炳贤……”
秦晟惊讶地问道：“我见他干什么？”
宋晓说道：“兰琦露从小娇生惯养，就像一朵温室中的花朵，他父亲不放心，必须亲自审查一下女儿的贴身保镖……这也难怪，一个男人跟女儿近距离接触，做父亲的当然疑神疑鬼了，我希望你首先要过他这道关……”
秦晟笑道：“这选拔未免也太严格了吧，又不是选女婿……”
宋晓边往外走，边说道：“我了解兰琦露的私生活，事实上，她有一段失败的婚姻，这也是她和汪峰搞到一块的原因……不过，我总担心你的外貌过不了关……”
说着，凑近秦晟低声道：“你这家伙长得太帅了，让人不放心呢……”
看着宋晓钻进出租车离去，秦晟这才一边沿着林荫道往前走，一边拿出手机拨打了珂真的手机号码。
“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接电话？”手机一接通，珂真就披头质问道。
秦晟原本还有点内疚，但珂真质问的语气马上就让她产生了逆反心理，心想，你是我什么人啊，凭什么要一定要接你的电话，再说，宋晓就在面前，这个电话能接吗？
“没听见……”秦晟嘟囔道。
“没听见？难道你耳朵聋了？看看我给你打了几次电话……该不会是跟李怀薇一起鬼混吧……”珂真气愤地说道。
秦晟喝了几杯酒，虽然没有醉，可酒壮怂人胆，珂真的话让他一瞬间产生了反感，那是一种绝望的反感，忍不住瓮声瓮气地说道：“我跟谁在一起你管得着吗？我现在只是派出所的一个联防，跟你还有什么关系？你不是忙得很吗，怎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
珂真显然没有料到秦晟秦晟竟然会用这种态度跟她说话，愣了半天没有说话，只听见一阵阵喘息声，良久才问道：“你在哪儿？”
“在马路上，你要不要老找我啊……”秦晟挑衅似地说道。
珂真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阵，才恨声道：“你这个混蛋，肯定喝醉了，我明天再跟你说……”说完，就把手机挂断了。
秦晟本来有几分酒意，在路上被风一吹，就浓了几分，见珂真没说完就挂断了电话，顿时有点不甘心，马上又用手机拨了回去。
没想到珂真就是不接电话，这下轮到他着急了，接连拨了好几回，结果都没人接，心里就火急火燎的。
心想，好啊，既然翻脸的话，那就把话说清楚，搞了半天，自己连命都快搭上了，怎么就成了受气筒了呢，她刘珂真凭什么这么对待自己？她当初的承诺哪一点兑现了，把自己当傻瓜呢。
且不说别的，石门卡那笔钱难道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过去了？就算她们姐妹用那笔钱开了公司，可起码要给自己一个交代吧。
她们显然就没有把自己当回事，要不是她们怕自己把这件事说出去，并且还能替她们办点事的话，说不定早就跟自己翻脸了。
哼，自己虽然是个屌丝，可也不能任人欺负，这件事不能就这么完了，今晚就让她母亲评评理，看看这个大官怎么评价自己女儿的行为。
这样想着，秦晟伸手拦住了一辆车钻了进去，坐到车里的时候，他还对自己的行为有点拿不定主意，可总觉得心中有股无名之火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冲动，当司机问他去哪里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说道：“去前进街……”
珂真自从宋晓走后就有点疑神疑鬼，加上秦晟几次不接电话，心里就更加不踏实，快下班的时候，她忍不住亲自给徐召打了一个电话，可徐召说一切正常，秦晟正在洗车呢，一手油污，不方便回电话。
珂真一直等到下班也没有见秦晟回电话，差点把银牙咬碎，因为她似乎已经猜到秦晟的心思了，心想，这混蛋平白无故不回电话，并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肯定是今天第一天到派出所上班，想到自己联防的身份，心里失去了平衡，说不定正在恨自己说话不算数呢。
可不知为什么，尽管珂真基本上已经猜到了秦晟可能是在跟自己闹别扭，可心里面却总是放不下，一直回到家还耿耿于怀，连饭对不想吃，坐在沙发上跟母亲聊天的时候还特意把手机放在身边，生怕秦晟来电话听不见。
她甚至都没有心思跟母亲聊天，心里火急火燎的，一会儿把秦晟恨得牙痒痒，一会儿又胡思乱想，就这样苦苦等了一个小时，还是没有等到秦晟的电话。
最后实在忍不住了，偷偷跑到卫生间再一次拨打了秦晟的手机，没想到对方没说话就挂断了，气的她把手机摔在了地上，自言自语道：“这个混蛋，这是故意找茬呢……”
“姐，怎么啦？”外面的珂玥听见了卫生间的动静，走进来惊讶地盯着酥胸起伏的姐姐问道。
珂真走出来偷偷看看客厅，见母亲已经回到自己卧室了，这才走到自己房间往床上一躺，恨声道：“这个混蛋又发神经呢，给他打了四五次手机都不接……”说着，忽然坐起身来盯着妹妹问道：“最近你没见过他吗？”
珂玥疑惑道：“我忙得脚不沾地，哪有时间……不过，我给他打过电话，没看出他有什么不对劲啊……”
珂真埋怨道：“我不是告诉你，让你没事的时候跟他聊聊吗？你有不是不知道，这个混蛋心理素质差，动不动就胡思乱想……”
珂玥一脸委屈道：“姐，我又不是他的保姆，总不能整天把他拴在裤腰带上吧……他不是去派出所上班了吗？”
珂真哼了一声道：“那你也不能对他不闻不问吧？”
珂玥爬到床上凑近珂真小声道：“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结在哪里……我可代替不了你，他这心病，除了你没人能解得开……”
珂真嗔道：“你少胡说八道，他有什么心结？难道还要我每天去给他请安？”
珂玥滚到床上，哼哼道：“反正你自己心里清楚……另外，我看，他可能对石门卡那笔钱也有意见，你恐怕一直也没有给他一个交代吧，我觉得，你不妨跟他把话说明了，那笔钱是他发现的，他可能心里有点不平衡呢……”
珂真惊讶道：“他现在不是博远的大股东吗？几千万的资产，他有什么不满意的，怎么？难道所有的钱都给他才满意？”
珂玥坐起身来，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姐，有件事我没有告诉你，那天晚上在石门卡发现那笔钱的时候，这家伙第一个反应就是报警……
为了阻止他，我跟他还动了手，砸了他的手机，最后好说歹说，他才同意由你来决定怎么处理那笔钱……可直到现在，你也没有跟他正面谈过这件事吧。
我觉得他倒不是为了分钱的事情，而是一直在担心自己背的罪名，他总以为，把那笔钱交给公安局就能洗清自己呢……”
珂真听了微微一惊，随即哼了一声道：“真幼稚，我早知道他有这个想法……他也不想想，公安局在得到那台电脑之后，可能不仅已经改变了对北山和火车站案子的看法，而且已经把这台电脑当成了这两个案子发生的根源所在……
以前他还可以说自己是为了救蒋明香才自卫杀人，可现在人家完全可以说他是为了抢夺笔记本电脑而杀人
那两个警察为了保护罪犯的证据，反而成了英雄，事实上他们已经被追认为烈士了，就凭他给公安局上交点钱就能翻案？真是痴人说梦……”
珂玥说道：“道理是不错，可这家伙是一根筋，再说，我看他的压力确实也不小，毕竟，手上几条命呢……姐，我看你还是想个办法，一味躲避不但解决不了问题的，反而会让他更钻牛角尖……”
珂真站起身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烦躁地问道：“你有什么好办法？”
珂玥犹豫了好一阵，才试探性地小声问道：“那天晚上……你在他那里住了一晚上……你们……难道什么都没有发生？”
珂真回头瞪着妹妹骂道：“你这死丫头……把我看成什么人了？难道我就这么下贱？”
珂玥见姐姐急了，赶紧嘟囔道：“哎呀，人家不是着急吗？如果……如果你跟他……那样了，他还是这副德行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珂真气愤地说道：“你的意思我只有满足他……才能让这头蛮牛听话吗？既然你认为我可以这么做，那你也可以啊，你不是也跟他在一张床上躺过吗？怎么不用自己的身子去安慰一下……”
珂玥一翻身扑在床上，恨声道：“姐，你怎么胡搅蛮缠呢，他喜欢的是你，又不是我……再说，你自己心里很清楚，他为什么会这么卖命，还不是因为你？
现在你对人家爱理不理的，他心里当然不平衡了，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人家说吗？我看，秦晟这家伙绝对不是用钱就能摆平的。
你跟他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还没有发现，他对钱好像也没有太大的需求，只要口袋里有吃饭的钱，就没有心思了，他现在需要的是你对他的认可，期待着感情上的平等待遇……”
珂真摆摆手，心烦意乱地打断珂玥说道：“他那点心思我当然清楚，但我不能给他惯下这种毛病……
我要让他明白，我们现在只是一种合作关系，不存在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问题，就算他救过我的命，难道就有资格让人家以身相许？他越是有这种龌龊的心思，我就越反感……
哼，就让他折腾去，你越理他，他就越人来疯……难道你还不清楚他现在的心理？他这是故意在给我施加压力呢，我干脆不理他，我还不信了，他会自己主动去公安局自首……
哼，怪不得他跟陆亚龙是战友呢，没想到两个人简直是一丘之貉，连手段都如出一辙，陆亚龙还敢当面威胁你，他却在暗地里折磨人，简直比陆亚龙还要恶劣……”
珂玥听到这里忽然扑哧一笑，嗔道：“姐，你是气糊涂了吧，说白了他不就是没接你的电话吗？怎么就说的这么严重？
说实话，他要是真想威胁你，恐怕你也只有乖乖就范，难道你没有听说过，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这小子可是富有牺牲精神的人，你可不要小看他，我还是那句话，跟他只能讲感情，没有别的办法……”
珂真一听，好像更加心烦了，摆摆手说道：“别提这个混蛋了，我头疼……说到陆亚龙，最近怎么没什么动静了？”
珂玥嗔道：“就算有动静当然也不会闹到你这里来，哼，人家可被他纠缠的受不了了，差不多一个星期就要陪他吃顿饭，每天都要给他打电话，这样才稳住了他……不过，我总有种预感，他好像在等待什么似的……”
珂真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说道：“他还能等待什么？说实话，陆亚龙这边我倒不是特别担心，毕竟，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跟你结婚，并没有别的企图……
至于那些照片，我吃定他不敢公开，因为宋晓说过，这些照片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只要跟案子没有关系，就不会公开。
我估计陆亚龙可能是悄悄拷贝了那些照片，只想吓唬一下我们，根本不敢公开，除非他这个工作不想要了……”
珂玥摇摇头说道：“那天我跟他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还装模作样的给我推理北山和火车站的案子，我觉得他在某个环节上被卡住了，还没有想通，或者缺乏证据……
等到他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你跟秦晟是这两个案子的……参与者，他恐怕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你说，到那个时候，难道我真的要跟他结婚？”
珂真沉默了一阵，才缓缓说道：“陆亚龙和秦晟不一样，对付他有的是办法，他一家都是体制内的人，做什么事情总有个度，并且有所顾忌。
他的野心可以通过很多方式来满足他，比如钱……说实在的，别看陆亚龙整天纠缠你，但他的目的是想通过跟我们家的婚姻获得某种政治资本，并不是非要娶你做老婆，既然这样，就有办法对付他……
而秦晟就不一样了，就像你刚才说的，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要是发起飙来，就像草原上的野马，谁也收拾不住，他这是一门心思想让我想他臣服呢……
我甚至怀疑，他可能并不像你说的那样不在乎钱，而是觉得我们给他少了，或者，他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正在琢磨着笔记本电脑里的钱呢……”
珂玥质疑道：“如果像你说的这样，拿他为什么放着总经理不干，偏偏要去派出所当个联防队员？”
珂真哼了一声道：“那是因为他没这个能力，连石乐乐都摆不平，干着没意思，再说，他现在口袋里有钱了，恐怕又开始做警察梦了……不过，让他去派出所是我的主意，有个人盯着他总比让他整天胡思乱想好……”
珂玥沉思了一会儿，忽然坐起身来说道：“姐，你什么时候能吧笔记本里的那些账户搞定啊，公安局拿到电脑这多天了，有什么动静吗？”
珂真摇摇头说道：“我也正纳闷呢，按道理公安局的人应该马上就会找兰琦露破解密码，可他们好像只是把兰琦露监控起来，并没有找她破解密码……”
珂玥担心道：“那他们会不会怀疑电脑和那封信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