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心事

    随着门的关闭，无缺有些无措，天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鬼使神差地跟进来，从一开始他就知道她是清幽了，在河边看到她晕倒在地，身上还挂着第一次见面时他赠予她的令牌，再次看到她，自己的内心居然有着莫名的雀跃，下意识地抱起她，才发觉这个女子竟然清减了那么多，抱在怀里犹如一团随时会被风吹散的雪花，再就是她的脸，当初她的天人之姿他没有忘记，可是现在，他的心不由地隐隐作痛，她究竟经历了什么，竟然变成这样，惊为天人的容貌早已被毁的七零八落，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小的女子，居然总是承受着那样常人无法想象的痛，她的身子防御性地弓成一团，怀里还紧紧地抱着一把剑……

    “唉。.”一声幽幽的轻叹，瞬间把无缺飘远的思绪拉了回来，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清幽坐在铜镜前黯然神伤的模样。

    布满伤痕的手指轻轻地抚着自己的脸，一双秋水般的眸中满是落寞，脸上凹凸不平的不明肉块大大小小地布满了那张本就不大的脸，除了眼睛，竟是辨不清其他的五官：“这个样子，一定会吓到御风吧。”意识到自己有了这个想法，清幽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会在乎他的感觉，可是，自己偏偏就是在乎了，不知道，那只小白兔，最近怎么样了？

    “慕姑娘。”似乎感觉到她的落寞，也似乎被她浑身散发出的悲凉凄然所感染，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疼惜，无缺第一次觉得自己竟是如此无力，世人只道无缺公子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却不知此时的无缺公子，心神被一个女子而牵动。

    “无缺，我这个样子……”面对无缺，清幽也不知道自己的感觉，似乎有种可以敞开心扉无所顾忌的感觉，可以畅所欲言，也可以把酒言欢，这样想着，清幽突然撕下了自己身上的一块外纱，潇洒地从面前绕到脑后打了一个结，刚才的落寞顷刻间一扫而空：“无缺，我想喝酒，陪我。.”声音清透明亮，呼出的热气让轻纱微微飘动，竟有种袅袅飞仙的感觉。

    “好。”无缺答应得很痛快，紧接着他飞身而至，轻轻地揽住了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慕姑娘，得罪了。”在清幽还没消化这句话的意思时，无缺早已带着她飞出窗外。

    此时的风略带一丝寒冷，清幽躲在无缺的怀里，也被那突如其来的凉意刺激得打了一个冷战，少顷，清幽的头上，被一阵暖意笼罩，诧异地抬头，竟是无缺将自己白色的披风盖在了自己的身上，清幽没有想到他是如此心思细腻，也没有想到，无缺的轻功，竟然与御风不相上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两人落地后，清幽被一阵幽幽的梅花香环绕，是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大片大片梅花，开得绚烂夺目，落英缤纷，花雨随风而起，在半空滚动，宛若一条流光溢彩的粉色绸缎，飘逸、灵秀，有几片被风带到了清幽的脸前，情不自禁中伸手，纤细修长的指尖，花瓣在上面随风颤动，看上去无比的可爱灵动。

    “你很喜欢这里？”无缺的眼中也满是笑意，轻轻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那座清雅的小亭子中，穿着黑衣的暗卫将白玉酒壶放在了桌上，悄然退下。

    无缺拿起酒壶，将酒杯盛满，下一秒，酒壶居然被清幽夺了过去，说不介意自己的容貌，那是不可能的，这样想着，清幽转身背对着无缺，吹开了自己的面纱，直接将酒壶里的酒朝着自己的嘴里倒去，大口大口地吞咽着，似乎要吞下自己连日来的苦闷，酒壶里的酒不出片刻便被倾倒而空，重新将面纱放下，清幽已经有了眩晕的感觉，一只如玉的手已经将酒壶拿走，无缺的声音听起来也好远好远：“慕姑娘怎可如此对待自己？”声音里，听起来是责怪，更多的，是浓浓的不忍。

    “御风，小笨现在……嗝……咯咯……回不去了，你还记得我不？”当清幽意识到现在的这具身体根本不会喝酒的时候，已经晚了，她摇椅晃地站了起来，朝着无缺傻傻地笑了：“御风……御风……你总穿着一身白衣，你一定是小白兔变得……”跌跌撞撞地冲了过来，竟是直直地朝着无缺的身上跌去，无缺一怔，张开双臂将她接住，却感觉到怀里的她身子猛地一僵，一双小手开始嫌弃地推着他的胸膛：“你不是御风……你不是御风……御风那个天杀的……根本不会管我……嗝……他会让我摔得四仰八叉……也不来扶我……”

    无缺没有出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打着酒嗝断断续续地絮絮叨叨。

    “嗝，好想舞剑，唔……”清幽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环顾四周，依然一无所获，回头，定定地看着无缺束发的白色发带，费力地凑了上去。

    无缺此刻觉得自己已经石化了，他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只看到她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并且，越靠越近，呼出的热风带着浓浓的酒气一股一股地扑面而来，竟是让无缺的脸也开始发烫，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离自己如此之近，也没有哪个女子敢用这种肆无忌惮的眼神盯着自己看，近了，更近了，清幽脸上的面纱已经被她呼出的气体吹动，接触到了自己的脸，此时的无缺，内心居然开始忐忑不安，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一声轻响，无缺的发带被清幽抽走，一头如墨的青丝忽地散开，像黑色的瀑布从头顶倾泻而下，披落在身侧，随着风肆意飘扬。

    下一秒，清幽已经开始在纷飞的花瓣中舞动，只是那样的月色如水，也唯有这般的月色，才能不在这样的女子面前自惭形秽、失了光华。带如霜雪，周身银辉。虽不是长剑，却有了气贯长虹的势态。就像是最安谧的一湖水，清风拂过的刹那，却只是愈发的清姿卓然，风月静好。手中的发带如同被赋予了剑的生命，环她周身自在游走。带起衣袂翩跹，顷刻间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仿若这般舞剑，她就欲乘风归去一般。足不沾尘，轻若游云。无缺远远地看着，只觉得是哪里的云彩不小心飘落了凡尘。心神一动，无缺重新坐于古筝前，玉指舞动，抚琴叮咚。

    青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的轻盈，伴随着幽幽的琴声，玉手挥出手中的发带，手腕轻轻旋转，发带也如同闪电般快速闪动，白光闪烁，却与女子那抹青色的身影相融合。

    “浮生浪迹笑明月，千愁散尽一剑轻。”空灵的声音响起，清幽带着醉意的声音传入了无缺的耳朵，无缺的嘴角微微扬起，双手抚琴的动作也随着清幽的动作忽快忽慢，竟是无比契合，形成了一幅绝美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