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劫后余波（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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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懂味泥鳅风味店”经过两个月的筹备，一切就绪，只等择个良辰吉日开张。.

    这天，营销经理徐梅对马海说，马总，做生意要先造势，酒店要宣传一下，你在媒体有朋友么？

    我们的酒店不大，做广告就免了吧，别花那个冤枉钱。马海说。

    马总，你既然要我负责营销，我的合理化建议你可得采纳哟，我有办法不花现金。徐梅说着就贴到马海耳边嘀咕了几句。马海本能地侧让了一下，徐梅头发上一股剌鼻的香气十分熟悉，噢，胡燕身上就这气味。

    马海便开了商务车，带着徐梅去桃林日报社，敲开了崔总的办公室。

    崔总见到马海，似曾相识。马海连忙说，我上次来求您办过事，那时在达海公司。

    噢，想起来了，咦，达海不是出问题了么？

    是的，不过与我无关，我现在开了一家酒店，这是我们负责营销的徐经理。

    徐梅立即上前一步，递上名片，还有一张金卡，崔总，酒店请您赏光，多指导，多支持，酒店开业前想请报社宣传下。

    这个，商业宣传是要支付广告费的，崔总面露难色。

    是这样，我们马总是复员军人，酒店拟在八一节开业，这是个复员军人自主创业的典型哩。

    咦，有道理有道理，你还挺懂套路的。崔总转忧为喜，便拨通了政文部主任的电话。

    酒店开业前两天，董蔚便在《桃林日报》上看到了有关消息，眉题是“泥鳅游到餐桌上”，主题是“复员军人马海转战餐饮业”。便拨了老公的电话，花了多少广告费呀？没花？是徐梅的点子？董蔚便觉得这女人果真有几把刷子，这条消息简直是条活广告，“八一建军节这天，无数的泥鳅就要从田野游到桃花路来，复员军人马海用曾经握枪的手握起锅铲，要让美食家们懂味”，瞧瞧，时间、地点，店名、特色菜，全点出来了。。.

    开业这天，“懂味”酒店前飘起了彩球，门前花篮摆了一长溜。没有举行开业仪式，这又是徐梅的主意。马海曾经表示反对，徐梅说，那太俗了，其实《桃林日报》已给我们剪彩了。

    马海一拍脑壳，对对对。那会不会有客来哟，第一餐很重要的。马海担心。

    第一餐10个包房全免费，就请关系户吧，徐梅就列了请客的名单，环保局一桌、团市委一桌、卫生局一桌、市医院两桌、媒体一桌、她原来的老客户四桌。

    马海问，只接几桌客吧，第一餐不进现金好像不吉利哩。

    你呀，这些人就是消费源，不就是现金？而且图的就是个热闹，开张包房就满了，不吉利？

    马海就依了徐梅。开业这天中餐，结果有许多客人看了桃林日报的消息慕名而来，徐梅站在店门口，又是递名片又是递烟，连连道歉，各位老板实在对不起，包房全满了，感谢赏光，希望下次先打预订电话。

    结果，晚餐的10个包房全预订了！马海就不得不服徐梅了。

    开业一个月盘账，竟净赚10万多。

    一天傍晚，马海正在店门口送客，又来了一拨客人，其中几个披头散发，一看就是几个从事艺术工作的。几个人到了店门口，抬头朝店名一看，不约而同地说，咦，怪哉，谁的大作呢，竟没有款识！

    店名上方是马海特地装裱的一幅画：十几条泥鳅。马海闲在家中打扫清洁卫生时，从老婆房间的纸字篓里发现一个纸团，展开来一看，是画的泥鳅，貌似还画的可以，觉得扔了可惜，便展平好放到自己房间里了。酒店装修时，马海突然想到这幅画，莫非天意？便去裱了画，作为酒店的标志。现在听到几个人议论什么款识，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哇哈哈，我知道了！其中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击掌一叫，画泥鳅的只有一个人，而且是我辅导的！

    其他几个人便催，快说快说，是谁画的？

    披头散发的人故作神秘，压低声音说，他已不在桃林了，此刻不知关在哪家看守所里……

    其他几个人便恍然大悟，原来是刘强的杰作哟，难怪此画没有款识，酒店老板还挺精的哩。

    马海的头一下便大了，他回望那幅画，突然觉得那些泥鳅像是些精虫，正欢快地游动着。血便冲上眼球，他四顾一下，想找个东西将那画砸了，却没找到。

    忽然，马海心生一计，他来到刚才那帮人的包间说，今天这餐算我请客！

    那帮人一怔，一个说，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是这样，我刚才听你们议论那幅画，我想请你们鉴定它的价值，所以我请客。

    好好好，老板爽快，那我们也就毫不保留地替你鉴定，你先说说这幅画从哪里来的？其中一个披长发的人问。

    马海撒了个谎，从文物贩子那里收到的，那文物贩子说此画至少值一万。

    屁，长头发露出不屑的神情，此画一文不值，如果画它的人现在还在台上，又有款识的话，也许会值一万。

    你是说此画的作者决定此画的价值？

    是呀，此画的价值不在于画本身，而在于画之外的因素，可惜你与这画无缘，它的作者倒霉了，画也就贬值了。

    请问此画的作者是？

    哈哈你真不知道哟，我们起初还以为你有深厚的背景哩。

    马海的脸红了，连忙摇头，确实不知，确实不知。

    那我告诉你吧，它是刘强画的，我是刘强的辅导老师。

    证实这幅泥鳅图是刘强的杰作后，马海对徐梅说，你照看下店子，我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马海像一头激怒的狮子回到了家，进了客厅，只见董蔚正在听音乐，双手护着已明显凸起的肚子。一股柔情立即涌上马海的心间。

    怎么啦马海？董蔚还是发现老公的脸色有些难看。

    沉吟片刻，马海尽量放低声调说，我问你，酒店那幅泥鳅图是不是他画的？

    董蔚楞了一下说，是的，可我把它扔了的，谁知你把它装裱好了挂那里，开业前你请我去看装修情况，看到它我也感到很突然，想点穿，但又担心撤掉它对酒店不吉利，就没吭声了。

    是不是特地送给你的？

    马海，现在问这些还有意义么，他给许多干部都送过。

    那送给你的画为什么不敢署名呢？

    董蔚眼前便浮现出那天在刘强办公室的一幕，它本来就是一幅未完成的画，但董蔚觉得只能撒谎，就说，他认为自己的画还欠功力，不好意思，便没署名。马海，我希望你不要为这个影响自己的心情。

    但是，我不能让那画挂在那里。

    我同意，但是酒店突然没有了那标志，客人们会不习惯，建议你另外请画家画。

    那就这样定了。马海俯下身，轻轻拍了拍老婆的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