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柳林坡

    第九十二章 柳林坡

    益寿山巅双峰并骈，主峰峰峦峭立，山体巨大，其上有一石洞，洞高洞宽皆两丈许，长约六七丈，首尾通透，状若天门，此乃天成，非人力所及也；立于洞中，南可见蓝天白云、苍鹰翱翔，北可见楼宇殿堂、星罗棋布；山风自然来，天高气自爽，神清目愈明。

    仲夏阴雨季节来临之际，洞内常有水汽氤氲、云雾缭绕其间，如影似幻，宛若仙境……水滴从崖壁滴落，叮咚之音貌似天音……殊为神奇！

    一次乌云蔽日或是小雨淅沥，洞内云雾水滴可现一两日；一场畅快地大雨过后，云雾可缭绕三四日；然若是暴风骤雨来临，此洞内却是云雾不增不减，水滴不多不少，仍如恒常，惟多延数日也。

    此异状历史文献上有诸多记载，历朝历代文人墨客也多有传神描绘，应不为虚。然近几十年来，此云雾缭绕之仙境殊难显现，据说只有极少数有缘人才可得以目睹亲见。大多数人为此引以为憾，益寿山的管理者于是埋管架电，历经艰难在洞内营造了一套水雾制造装置，阴雨天气只需拨动一下小小的旋钮，水汽可出也。初观亦为壮观，然细看之下喷头在石峰中赫然，实乃大煞风景也。

    天门两侧及其上，大小石窟、石刻罗列，年代久远，见证着历史的沧桑。大小石龛，原本内有石佛像，现今大都空缺或残破，想必不是毁于战火就是毁于人祸。人流连其间，徒留叹息。而那些石壁上的石刻倒是保存下来不少，有的由于年代久远，风吹日蚀刻痕已经模糊，有的还是相当清晰，或雄浑，或隽秀，无不渗透着刻字人的风骨神韵。

    主峰东行百余米即是东麓，其状稍矮小，巨石层叠，势平坦，犹如龟背。山路起伏，先低后高，及至最高处是一凉亭，木质红漆，兀立于群山之中，分外显眼。亭内石桌石凳俱全，皆古朴陋俭，青色宛然。山上山下烈日炎炎燠热难耐之时，登得此处，山风逡巡，桌椅沁凉，汗渐消，气顺匀，极目四望，葱翠郁然，而又旷阔无边，实乃大自在也！

    出亭向东，巨石当前，初疑无路可循，然跨过石头后竟是一条羊径，松林茂密，穿行其中森森然，翼翼然，如小鸟入林。复往前，山势渐缓，林愈深，路愈窄，双人不可并立。复往前，路忽断，惟留密林，树挨树、枝接枝，密密匝匝几不透风，林外艳阳高照，林内天昏地暗。脚下是厚厚的松针，头顶不见天日。在密林中穿行，低腰侧身缩脖屏息，仍被树枝划出一道道盂。咬牙坚持几百米，密林仍无边际，头晕胸闷正犹豫彷徨是否折返之际，前方忽现一束亮光。犹疑中于是继续前行。果然，不出几十米，眼前复又出现一条小径，虽仅容一人通过，然却透出一线天，可以欢呼雀跃亦。循行凡四五里许，忽然豁然开朗，林尽天开，已到山脚。喟然回望，知在山背穿行凡十余里许，山势虽非陡峻，然蜿蜒曲折密林遮蔽，来路竟毫无踪迹可循。此际遽然复折返行，来路犹未必可寻也。

    眼前是一片空旷之地，一条杏蜿蜒而过，河岸两边尽皆垂柳，密密的枝条垂下来如同一片片翡翠珠帘，风吹摇曳多姿，就差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了。垂柳形态各异，或直立如卫士，或俯仰如卧佛，都有成人腰粗，树皮伤痕纵横，斑驳剥落，一看就是岁月留下的痕迹。新的也有十几二十几年了吧，老的估计有上百甚至几百年了吧。嗯，那边有古树铭牌，趋近一瞧，白底黑字明明白白写着呢，果真有三四百年了呢，有一株更是有近千年的年岁呢，想想看应该是宋朝时代种下的呢。呵呵，都成精了吧。但都是清一色的柳树精也单调了点吧，有没有书生美女作伴，吟诗作画琴声悠悠，何其美哉！

    你还别说，还真有，而且绝对是美女，天生丽质，还文采卓然不群，书生也绝对是正宗的书生，而且还是官二代，呵呵，那时有没有这个词也未必呢。他们是谁呢？乃李清照赵明诚夫妇是也。不是传说，而是历史有明确的记载，李清照、赵明诚夫妇在此地居住足有十载。

    河上有一座石拱桥。桥亦是古桥，最近的一次重修乃是清道光年间。桥用纯青石垒成，桥身遍布雕刻，每一石栏柱上都有一尊小石狮，两侧相加共二十六尊，形态各异，或做或卧，或仰或俯，有的怀里抱着小狮子，有的背上背着小狮子，有的顶绣球，有的……每个狮子身体都油光闪亮，应是游人到此不自觉抚摸所致吧。石栏屏风上也都有石刻，不过刻痕不是很深，加之岁月磨蚀，大都模糊，依稀可辨是一些人物画，状若孩童时代看过的连环画，两侧相加共二十四副。原来连环画古已有之，不是新鲜玩意。碧水蓝天，石拱倒映水中，宛若弯月，红黑之鱼穿行其中，煞是可爱。

    河之北面是一个广场，不大不小刚刚好，青石条铺地，许多白色灯柱列陈其中，两排高大的法国梧桐立于东西两侧，绿影婆娑。广场一侧有一大石碑，上书三个隶书大字：柳林坡。广场北面是一排红瓦青砖的仿古建筑，二层楼结构，二层之上起了尖顶，屋脊的琉璃瓦和两条正对的龙非常显眼；一层有回廊，有许多红漆的木廊柱，有花式繁复精致的窗棂；居中门楼高挑，檐飞兽立，气派非凡。入口处悬一红字招牌：柳林山庄。

    据说此楼就是在李清照赵明诚夫妇居住的小楼的旧址上建成的，清代就有，那时叫柳林居，后毁于战火早已废弃。八十年代改革开放之初，重建于斯，只是规模要比先前大上好几倍，名字自然也改成了柳林山庄。山庄自然还是要纪念旧人的，但此功能已被大大弱化了，只在二层辟出一座厅堂作为李清照赵明诚夫妇的介绍、陈列室，其余全做他用。

    柳林坡，柳林居，柳林山庄，这不仅仅是一串地名，而是从历史中走来的鲜活教材。益城的文化底蕴之深厚，可见一斑。古代文人墨客，各领风骚，而今柳林坡上的柳林山庄，却是低调的很。虽是好雅致，却是低身段，甚至不为外人所知。二三十年过去了吧，看看屋瓦上的青苔，看看屋顶上长出的小树就应该知道岁月荏苒，益城百姓有几人知道此地呢？应是不多吧。

    车来车往、人流熙攘之中，谁会想到益城还有着这么一处清静幽雅之所。一般老百姓很少有知道它的存在的，此地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临山傍水，环境却是自然优雅得很。很显然这里绝非无名之辈来往之地，而是达官贵人出没之所。出入者非富即贵，而且不仅仅是有钱就能来的，来这里往往意味着一种政治荣誉。说到底，这里是益城的政治圈，而非豪富圈。

    山好，水好，底蕴好，山庄自然就好，置身其中的达官贵人也就心情大好。只是不知这些大人物们在此幽静高雅之地，每天演绎着何等精彩故事呢？不知可曾吟诗作对，还是觥筹交错、美女在怀呢？

    此刻，在这柳林山庄就正上演着这一幕呢。在包房里，益城市委书记乌大华和政协主席苗逸疆正和风光无限的汉唐集团的新晋掌门人林雨虹打得火热呢。虽然掌门人之职是自封的，但现在谁还能挑战她呢？不是好像，而是肯定没有。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每个人脸上泛出了红光。原先还拿捏着的，也都渐渐放开了。酒酣耳热之际，自然若有若无地少不了逾矩之举。谁会计较呢，此等情形之下，皆是各有所取，各有所想罢了。

    “听说林小姐手里握了王牌，不只是什么王牌？”乌大华还没忘了此行的目的。

    “乌书记别心急嘛，待会儿我慢慢讲给你们听。”林雨虹绯红着脸，一只手有意无意摆弄着水蓝色长裙的领子，无比娇羞地说道。

    原本端庄的长裙此刻竟显凌乱，关键部位已经似露非露，若隐若现，煞是诱惑人。乌大华和苗逸疆的目光自然是跟了过去，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的。

    要说二人在官踌了这几十年了，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见过，没有经历过，按说不会再心摇荡、热血澎湃了，但今儿是怎么了，不自觉地就血脉贲张、砰砰直跳了呢？倒不是有所顾忌，也不看看这是在什么地方，这是在柳林山庄，这是他乌大华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方。不论他怎么放肆都会安然无恙，还有人替他擦屁股。至于苗逸疆，是他乌大华一手提拔的他，是他的老部下，两个人经历这样的事，也不是一次了不碍事，安全得很。就是这个小娘们，让他觉得不踏实，所以临来前才把苗逸疆也一块儿拉了来。做个伴，也好有个照应。

    “好，好，不急，待会再说不迟。喝酒，喝酒。”乌大华说道。

    “对，喝酒，喝酒。”苗逸疆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