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山雨欲来风满楼

    第九十七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乔叶目送蒲秋桐离开，心绪一时难以平静。这个娇小玲珑的东北妹子，自身的修复能力真是够强大的，受了那么大的打击——阴阳相隔的痛苦，而且某种程度上是她亲手制造的，现在还能再振作起来了，真是没想到。不过，这样真的很好，不用为她再担心了。

    乔叶松了口气回身走到刚才的座位处，拿起她留下的伞，出了火车站。按一下精巧的按钮，“嘭”的一声，伞面盛开起来，在这个混沌的雨夜里撑起一抹鲜润的空间来。伞是一把淡紫色的大号的遮阳伞，乔叶注意到伞柄上有一个心形标志，上面有手刻的两个字；“蒲商”，“蒲”字娟秀小巧，“商”字遒劲有力，应该是分别出自两个人的手笔。“这是两个人的纪念吧。”乔叶心想。

    外面风雨依然很大，哗哗哗哗的雨声、呼呼呼呼的风声依旧没有停歇的样子，但是有了伞的庇护，顿时可有一方小小的遮蔽之地，免受风吹雨淋之苦。

    地上的水已经没过脚面，虽然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能够感觉出它流淌的速度很快，在脚部留下明显的冲刷感。幸好，乔叶穿了凉鞋，袜子之类的在杭州时早就磨烂扔掉了，光着脚丫泡在雨水里，有凉凉的感觉。

    乔叶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边走边咂摸蒲秋桐说的“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意味。

    “她一个外乡人，初来乍到，莫非也对这益城商场、官场上的事情有了解？”乔叶寻思着，但很快就否定了自己的看法，“不可能，外人是很难知道其中的深浅和玄妙的，除非，除非有人指点。也许没这么复杂，就是流言传播下的一句关心的话而已，是自己想多了吧。”

    当然，流言终归就是流言，你越争辩，越解释它越得意，它要的就是把水搅浑，要的就是故作神秘和玄虚。其实，你大可不必太在乎，不理它，置之不理，它自然而然就会无趣了，时间一长就进而消亡了。

    满大街都是雨，无处可躲；满天地都是混沌，无处可藏。往昔亮晶晶的夜空，眨眼的星星，爽朗的夜风，绚丽的霓虹，此刻都消失在这无尽的雨夜里了；和乔叶同车次下来的那几个人要么像他刚才那样躲进了候车室，要么就是有人开车来接，倏地一下就全都不见了。偌大的广场，孤零零只剩他一个人，擎着一柄淡紫色但在暗夜里根本看不清颜色的大号雨伞，孤独地徘徊，连脚步声和脚印都无法留下。

    走在广场上，乔叶痴痴地想，此去杭州，应该是有一个重要目的的，那就是给蒲秋桐找一份工作，当然前提是他得先见到苏毓秀，并和她讲讲蒲秋桐和商科的故事。既然商科已经毁了，无法挽回了，就不能让蒲秋桐再毁了。乔叶相信苏毓秀是通情达理之人，一定会在汉唐给她安排一份差事的。

    没想到，此去杭州根本就没见到苏毓秀，工作的事更是无从谈起。更没想到在这个雨夜，在这个车站会遇到蒲秋桐。她看起来已经完全好了的样子，一点也看不到悲伤，看不到颓废，倒是让乔叶觉得有一种坚强和豁达。这样最好了，自行疗伤，自我修复，这比什么灵丹妙药都要管用。虽然他们的爱情故事以悲剧而结尾，爱没能拯救商科，反而让他陷入深渊。

    但爱也不仅仅是这一个状态，悲剧毕竟是少数，很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还有一些即使是分道扬镳了，即使不再来往，即使相互仇恨，但绝少能像商科这般凄惨的，往往各人很快就会寻到新的爱情，填补了这段情感危机。可以说像他这般用情至深，跌落之惨，前所未见。

    商科的惨剧，乔叶无法拯救，他根本无能为力。他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能拯救他的只有蒲秋桐。可惜，蒲秋桐来晚了，她见到的只是一座新坟。

    但乔叶觉得目前的局面还可以拯救，即使苏毓秀不见了踪影，也不会乖乖投降，没那么容易，苏大彪不是已经救出来了吗？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音乐响起，在雨声里几不可闻。乔叶拿出手机一瞧，是一条空短信，是林芙蓉发过来的。乔叶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了半截，这意味着苏大彪已经在北京开始了治疗，病情也得到了控制。空短信就是他们约好的联系方式。那惊心动魄的十几个小时已经过去了，苏大彪终于脱离了险境，可以安全无虞了。

    乔叶就是接到苏大彪已经安全到达北京的暗号后，才决定返回益城的。他觉得他要做些什么，谈不上拯救，苏毓秀不在，他不能让那个阴险的女人太得意。苏大彪的安全无虞，可以让他放手一搏。他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有，这是自己的短处，但也是长处，赤脚的不怕穿鞋的，他林雨虹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何况不是他孤身一人在奋战，他还有同伴，还有苏毓秀埋下的楔子可以起作用。

    从接到林芙蓉发过来的苏大彪平安抵达的暗号到现在又是二十多个小时过去了，乔叶做了傍晚的列车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颠簸，到达了风雨交加的益城。而此刻，北京，苏大彪已经住进了专家病房，开始了第一次的对症治疗。

    就在昨天下午，经过医生初步的诊断，得出的结论让苏志豪非常吃惊，虽然还没有进行准确的化验，但医生可以肯定这是一种中毒症状。病人一定服用了某种毒物，而且是慢性的，毒药缓慢的渗透肌理、血管、内脏，最终积聚到一定程度，就造成了目前的状态，一种类似于植物人的状态……如果再晚些时候得不到有效救治的话，病人就真的没救了。

    “医生，那还有没有的救？”苏志豪焦急而忐忑不安。

    “嗯，是这样，从目前来看，病人中毒时间比较长，中毒也较深，但只要查清了这种毒物的成分，找到解药或特效药，病人就有可能清醒过来的。但要完全唤醒病人需要一定时间，可能一个月，也可能两三个月，而且即使病人醒了，有了清醒的意识，身体的功能可能也会受限。”医生说道。

    “医生您能说得再清楚些吗，我听着有些不明白。”苏志豪问道。

    “是这样的，即使病人醒了，也不意味着身体的功能全部恢复，比如可能会面临瘫痪的风险，或者偏瘫。”医生说道。

    “啊，就不能彻底治好吗？”苏志豪问道。

    “这完全取决于中毒的程度和对器官的侵蚀程度，如果太深的话，真的就不可逆了。不过请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的。”医生说道。

    “好的，谢谢医生，谢谢医生。”苏志豪一连声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