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换装
梅子将他们的表情收在眼里，自然知道他们惊讶些什么，也不说破，只是继续道：“只是我娘的坟地还有她在祠堂里的牌位，却是不能有丝毫损毁的，还有这些旧衣物，虽然不值什么，可却是个念想，我在后面一一列出来了，民哥哥检查一下吧。.这些还望族里代为照料。”
看着梅子捏着手里的田契和房契却没有打算松手，只是指着另外几张纸清楚地说着一件件事，族长和村长都有些纳闷了。
村长疑惑地看着手里的东西，问道：“梅子啊，这些事情我们之前不是已经说好了吗？怎么？你是不信你大叔么？”
梅子笑笑：“村长待我们母女一向如何，我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房子和田产总是大事，我一个姑娘家的，又没有父母做主，所以行事难免想得多，仔细了些。村长可不要说什么信不信得过这样的话了，族长就在这里呢，我难道还能污蔑你么？村长放心，我去意已决，包袱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只要凑齐了盘缠，立刻就走。”
族长皱皱眉：“怎么？你一个姑娘家，连盘缠都没有就要走吗？”
村长听到这里，心里一阵后悔，他是太心急了些，也没和梅子说好，就请了族长来，这万一梅子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这房契地契……
梅子看到村长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心里暗暗冷笑，面上却是有些无奈地笑道：“母亲病故前家里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我也是为了母亲的遗愿才想要去投奔舅舅。只是这盘缠难凑，否则我也舍不得母亲留下的房子和……”
“梅子你放心，我和你许大娘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怎么能让你空手上路？”村长说着，一扯许大娘的手，对她使了个眼色。
许大娘还没回过神来，刘民上前立刻劝道：“既然还没准备好，那梅子妹妹不如就再留几天，好好想想？”
儿子是自己心里最要紧的指望，一看到刘民看着梅子的神色，许大娘立刻反应过来，拉着梅子的手就给她保证自己一定会照管好梅子娘的旧物，接着又开始嘱咐梅子些上路必须要注意的事情等等。
梅子静静地听着她的絮叨，眼角却瞥见村长拉了族长去一旁小声商量些什么，隐隐还有些争论。.猜到他们在谈论些什么，梅子也不担心，只是静静的等着。
果然，村长转身走回来时，已经有了一个结果。
一个时辰后，梅子接过村长抖着手拿来的一只钱袋，将手里的房契田契交给了村长，同时指指那几张纸：“这是我拜托城里认字的写字秀才给写的文书，里面写着我们之前说好的事，民哥哥给看一下吧，如果没有问题，村长就请签字摁下手印，族长请做个见证。这三份都是一样的，我和村长各留一份，另外一份交给族长。”
“这是怎么说的？”村长还要说点什么。
族长却是咳嗽了一声，打住了村长的话头。
手榆快摁下，梅子静静地看着刘民和村里另外一个年轻酗子抬走了梅子娘的衣箱，心里，却是意外的有些沉重。
仔细将协议收进钱包里，梅子叹了口气。
其实她倒真不是小气，只是这些毕竟都是梅子娘的东西，她已经占了人家女儿的身体，怎么能连旧物都不放在心上呢？这么一一说清楚了，也是在给许大娘一个暗示，让她知道，春夏秋冬的衣服鞋袜分别多少件，什么花色料子的，梅子都是心里有数的。
至于坟地和牌位，也是出于对故人的尊重，要知道她这一走，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取东西，防人之心不可无，若是村子里的人真的打什么主意，也要思量一二才是。何况那里，还藏着她相当重视的东西。
村子里的事情已经结束，次日，梅子提着包袱，紧了紧肩上的背包，离开了院子。
钱包和背包都是她提前自己做好了的。
过年期间，梅子找了几块做衣服剩下的碎布，抽空就开始缝制束口袋。
钱包用硬些的布直接缝制，也不用多复杂的，这年头又没有拉链，只能用系带拉紧收口。至于单肩包，梅子想了想，用了细布做了内衬，里面隔出个暗袋，外面的背带则用碎布包着棉绳来用，既美观又结实。
原本梅子只打算做两个包，够用就行了。
只是正月里闲来无事，她又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串门拜年的，索性将家里带不走的一些零碎布料都翻了出来，每天除了坐在院子里看书，就是拿着各式各样的零碎布料缝缝改改，到了正月末，居然做了好些个背包，钱袋，发带，腰带之类的零碎物件。
做的时候梅子只想着自用，倒是没考虑太多。只是现在斜背着，却是有些担心太过引人注目了。
她的担心其实很多余。梅子很快也就发现了这一点，因为村子里来送行的人只有村长这一辈的男人们，往日里偶尔点头打个招呼的年轻男女，大婶大娘们，基本都没有出来。
梅子看着零落的几个送别的乡亲，心里略有些涩涩的，终于咬牙，转身离开了。
离开了村子，梅子走上了通往邻近的杨树县，也是这附近最大的县城了。
以前赶集的时候，梅子也来过几次，可是这一次，她却是觉得这路，无比的漫长。
换了第三次胳膊之后，梅子低头看着手里沉重的包袱，开始忧伤地怀念现代的滚轮行李箱。
慕容南沉默地看着那个拎着包袱脚步越来越慢的女人，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一个灰衣人低声道：“主子，既然你不忍心，那为什么不上去帮一把？”
慕容南没有说话，继续亦步亦趋地跟着。
其实他也想主动走上前去帮忙，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女人对他总是有种敌意，他很肯定主动帮忙绝对不会讨得了好。所以他就这么一直跟着，希望那个女人在停下来休息或者回头的时候能看到自己，然后开口请自己帮忙。到时候他就可以勉强答应了。
可是走了两个时辰了，为什么这个女人一直就都没有回头？至少也该停下来休息一下吧？这真是个女人吗？！
梅子其实不是不想休息。只是她知道，这种时候，越是停下来，就越是难继续了。
好不容易到了杨树县，梅子狠狠地一看太阳，居然已经中午了，她这一次，居然花了比之前近两倍的时间才到达这里。果然太久不运动了么？力气都下降了。
看看天色不早了，梅子略想了想，还是打算照原来的计划，先在一家客栈里开了房间，放好行李，然后打听道县里最大的成衣店，出了门。
说是最大的，其实一共就只有两家而已。
梅子囧囧地看着那只有两间门脸的铺子，抬脚走了进去。
原本正在打瞌睡的小二抬头一看，惊讶得呆愣了一瞬。
梅子其实并没有怎么样改装，只是来的路上找个僻静处简单的改了一下发型，梳了个常见的少妇头，系了个大头巾，整张脸几乎遮了大半，看起来和她少女的身材虽然有些不搭，却很容易地盖住了原来的相貌。
看着小二傻傻的样子，梅子轻轻敲了敲柜台：“把你们店里新进的衣服挑几件轻软的拿出来看看。”
小二立刻点点头，转身挑起衣服来。
出乎那小二的衣料，梅子没有挑淹她现在身上差不多的粉色俏丽的颜色，而是挑了几件藏蓝，青蓝，湖水蓝的，多是些蓝色系的衣服，让他打包起来。
看梅子衣服不想多说的样子，小二也就闭了嘴，乖乖地去算账了。
梅子买了衣服，当即到店铺后面去换下了身上的粉色碎花。这是梅子娘以前给梅子做的，在梅子穿了几个月的孝服之后，才发现家里只有这些少女风十足的衣服，不过那时她已经打算要离开了，也就没急着买衣服。
再回到客栈的时候，小二差点没有认出她来。梅子叫了几个菜，就回去把东西放着了。
除了成衣店，她还去了趟胭脂铺子。这个时代没有特别多的化妆品，但是面脂口脂还是有的。梅子特意挑了比自己原本雪色的皮肤深一些的面脂，肤色看来就普通了许多，再擦上暗色的口脂，整个人看起来就比之前黯淡了好些，不再是个容貌出众的小姑娘，看起来倒更似是个普通的，为生活所奔波操劳的小妇人了。
对着背包里的一面手掌大的铜镜照了照，确定自己的容貌已经是自己想到的状态了，正要推门出去，小二却刚好在外提醒，客栈的厨房刚好把饭菜做好了。
“客官，厨房今天刚好没有猪油了，现用的是菜油。所以少收您三文，慢用。”
小二说完，直接走了。
梅子无语地看着他的背影，转脸认命地开始吃自己的那盘菜油炒的菜。
就在这时，一个惊讶的声音犹豫着从身后传来：“梅子姐？你是，梅子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