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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连州

    这天早上,方婶儿照常早早起了床,买了菜刚刚回家,门就被敲响了。

    她奇怪地看了眼大门口,推推一旁帮着烧水的女儿:“小菊,你去看看,若是来讨饭的,也别太凶,给两个馒头打发了就是。”

    小菊听话的走了过去,开了门,方婶儿听到门口一直有细细的说话声,就问:“小菊?是谁啊?”

    小菊回头就喊:“娘,是来看咱们家那房子的。”

    方婶儿一听是这事,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篮子就走了出来,看到门口的人时,却是吃了一惊。

    一个梳着少妇的发式,却满脸清秀的小姑娘,看着本该是大户人家的淑女,却又一身风尘仆仆,似乎是远道赶路的。

    方婶儿惊讶地问:“姑娘你这是?”

    “哦,我是新来连州的,大婶你叫我苏青就是了,”清秀的少妇笑道,又看看左右,“不知道租赁的屋子是在哪里,什么时候方便去看看?”

    来的正是梅子了,苏青便是她穿越前在现在的姓名。既然已经来了连州,她便改回了原名。

    原本苏青是打算先找个小客栈住两天,再慢慢找房子的,却没想路边正看到了一张贴了租赁字样的屋子,就顺便拐过来问问。

    看着里面惊讶的打量着自己的方婶儿,苏青摸鼻子,有些奇怪地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情况。

    方婶儿回过神来,看看苏青身后:“姑娘是一个人住?还是有夫君或是家人一起的?”

    苏青笑笑:“我夫君出海遇到了意外,一直没有消息,我又无所出,所以被婆婆赶出来,流落至此。不满大婶儿,我也不打算回娘家去了,既然走到这里,看到大婶儿家的屋子租赁,咱们也算有缘,不知道大婶儿的房子是不是还没租出去,现在是否方便带我去看看?”

    被婆婆休弃什么的,她自己觉得是相当离谱的,但是在这个时代,夫君就是女人的天,若是夫君不能依靠,女人在婆家就没有任何地位可言,所以其实被婆婆厌弃而下堂的妇人也不是没有。.至于她编的已婚的身份,自然也是为了独居方便了。

    未出阁的姑娘家若是想抛头露面的做生意,这是绝对会被歧视遭鄙夷的。可若是家中遭遇变故的已婚妇人,就全不相同了。另外,已婚的妇人少又追求者,苏青私以为这样可以替自己挡掉不必要的烂桃花了。不是她眼界高,问题是,这是古代,女人三从四德男人三妻四妾才是正常的。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和这样的男人结婚生子,再替他张罗着小老婆之类的。

    不如单身。

    所以她这一番话虽然短,但是可谓是结合了时代背景和个人生活目标而编的,自己实在是很满意,说完了就看着方婶儿,等着她的回答。

    方婶儿听完,果然对她有些同情了,只是还是不解地看着苏青:“小娘子不要嫌我问的多,只是有句话还是要先说清楚了。”

    苏青一听有戏,立刻点头:“毕竟租房子是大事儿,问明白也是应该的。大婶儿有什么想知道的,就请问吧。”

    看苏青这么通情达理的,方婶儿也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她孤儿寡母的,不得不谨慎些,于是问:“小娘子既是婆家赶出来的,不知是为了什么事?”

    方婶儿这话一问出口,小菊和苏青都是一愣。

    小菊是没想到自己娘能这么直接的问这种戳人家伤口的事,苏青倒是想到别人会好奇这里头的原因,却也没想到第一次见面这方婶儿就能这么直接,对方婶儿的印象当下又深了一层。

    对这个问题,苏青其实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用上了而已。

    “其实,我倒不是被婆婆赶出来的,”苏青说到这里,很有些不好意思地顿了顿,然后小声道,“我是被家里的姨娘赶出来的。”

    方婶儿一愣,看苏青转过脸去抹了抹眼睛,然后就眼圈儿红红地住了口,就明白了,这大约是被丈夫的妾室给使了什么手段吃的亏,当下也不再多问了。

    小菊也同情地看着苏青,对方婶儿道:“娘,这个姐姐好可怜,咱们帮帮她吧。”

    苏青见这母女俩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连忙笑道:“大婶儿看着也不宽裕,租房子的钱银我暂时还有,不必你们为难的。”

    方婶儿当天就带着苏青去看了房子。

    其实离得很近,不过隔了一条街,只是离集市近了些,所以白日里有些吵闹,所以一直没能租出去。

    苏青看了很满意,房子其实不小,标准的两进的小宅子,外面的堂屋并两个小耳房,苏青打算以后拿来囤放东西。内院三个房间,梅子打算住中间,另外两间一间拿来做书房,一间做工作间,也就刚够用了。

    走出来的时候,苏青看了眼院子,院子不大,左右两边两块土地上零星有几株开败了的花,想来之前是作为楔圃的。

    她和方婶儿讲好价钱,又打听了下连州城里的人牙子。

    方婶儿再想不到能这么快就把房子租出去,尤其苏青一次过付清了半年的租钱,让她很是高兴,于是打发了小菊回去做两个菜中午带来给苏青暖房,又径直去给苏青将人牙子请了过来。

    苏青看着人牙子带来的十几个人,对方婶儿的印象又高了许多。

    看人牙子带来的人就知道了,小丫头子和上了些年纪的仆妇各一半,可见方婶儿也是个会过日子的,大约是因为知道苏青从前是“大户人家的夫人”,所以现在即使一个人,也肯定需要贴身伺候的丫头,和几个能做粗活的粗使婆子。

    吩咐所有的仆妇伸出手来,苏青很快挑了一个手上看来有些老茧,但是眼神又不太浑浊,看上去颇有些晓事的。

    至于使唤丫头,就有些难了。

    苏青原本不打算挑什么丫头伺候她的。如果不是自己这副身子骨没长开来,有些力气活实在做不来,她连粗使婆子都不打算要。

    可是现在人牙子已经把人带了过来,苏青目光从一排小丫头身上扫过,看着她们褴褛的衣衫和瑟缩着的手脚,心里就有些不忍。

    知道自己不是那普渡世人的观世音,也没那个本事救得了所有的人,可是算算自己的开销,她还是决定,买一个小丫头好了,即使不为伺候自己,以后她的生意一旦做起来了,一个人也肯定忙不过来,与其到时候雇些个不知底细的人手,不如现在就开始培养亲信。

    想到这里,苏青细细想了想,也就不再犹豫,开口问道:“你们当中,有会做饭的站出来。”

    于是几个小丫头站了出来,苏青点点头,让他们都抬头看着自己报了名字。

    又问了几个会针线的小丫头,这次倒是有不少站了出来,看来果然女红才是古代女子必备的技能了。

    苏青从会做饭的小丫头里挑了一个看起来木讷胆小的,又从针线丫头里唤了两个眼神活络的留了下来。只是却和那人牙子说好了,先付一半的银钱使着,若是一个月后不满意的,这几个人都要退回去。

    那人牙子原本看苏青虽然一身妇人装扮,年纪却轻,只有些看轻了她,现在看她办起事来颇有调理,又懂规矩,忙把那轻视的心放下了,又连连保证她手里的人向来懂事,这才带着其他没被挑中的人走了出去。

    苏青这边先问了问那粗使婆子的情况,知道她姓王,之前在大户人家做过管家媳妇儿,只是那管家最近病故,新升的管家容不下她,就被主家卖了。她年纪大了,之前情绪又低落,所以辗转了好几处,这才来到的连州。

    听了她的话,苏青也颇有些同情她,于是多嘱咐了几句:“怪不得我看你虽然衣着单薄,却整洁干净,想来也是有过体面的人。只是如今故人已去,活着的更该珍惜眼前才是。你也不要太伤心了。”

    王妈点头应了。这些时日她辗转奔波,也算是看开了,眼下只想过好之后的日子。

    苏青听她这么说,就点点头,打发她先去把厨房和堂屋打扫出来,回头她再去看。

    又转向方婶儿,有些不好意思道:“方婶儿替我忙了这么久,连杯茶也没给你招呼,实在是过意不去了。”

    方婶儿连忙摆手:“大妹子说哪里的话,我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不过替你跑跑腿。你这里先忙吧,晌午我带小菊来给你送饭,替你暖房,也省的你这里什么都没有,白饿着了。”

    苏青知道方婶儿住得近,这半天下来看她人品也很不错,已经有心结交这个邻居,于是也不虚客套,谢过几句就送她出了门。

    回来就叫了那三个丫头,问明白了各自身世,苏青心里就有数了。

    之前说自己会做饭的那个,叫做柳儿,因为在家里是做老大的,下面还有两个弟妹,因此早早就开始做些家务,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很是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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