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追随

    看着苏青一一投向自己几人的目光，他们推搡了一阵，终于没有谁愿意站出来说话的。.

    慕容南于是走出两步，对苏青道：“她们听到了你说可惜了几个丫鬟的话，担心你是不是要卖了自己。”

    苏青这才发现，几人不只是眼神尴尬，琥珀和胭脂两个眼圈儿都是红的，杏儿更是直接躲在王妈背后不肯出来，想来也是难过的。

    见苏青看来，王妈叹了口气，道：“小姐眼瞎困难，若实在需要缩减些开支，奴婢们也是理解的。只可惜好容易遇上小姐这样的主子，没想到缘分这么浅。”

    苏青想了想，也就先没有解开这个误会的意思，只是看着几人，慢慢道：“你们可知道，我现在的境况很是不好。不要说你们几个丫鬟我养不起了，只怕很快就要离开这里，另外谋生去了。即使我留你们在身边，也不可能继续过现在这样衣食无忧的日子了。”

    顿了顿，她看着琥珀：“你跟在我身边的时候最多，胭脂即使不明白，你也该懂的。今时不同往日，我很快就要连自己都养不起了。”

    琥珀摇头：“小姐给奴婢们的，不只是衣食无忧的日子，小姐还给了奴婢们平等和安心。为了这，只要小姐愿意，奴婢们吃什么苦都是甘愿的。”

    苏青愣了愣，她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了。

    她看着其他几个：“你们也是这么想的？”

    见几个人立刻点头，她又道：“其实你们不用担心别的。如果是害怕以后被卖到什么不好的主子家里，我可以把你们的卖身契给你们，让你们脱了奴籍，成为良人，那样岂不是比你们跟着我接着为奴的好？”

    几人却立刻摇头，甚至胭脂还露出了一脸害怕的神色。.

    琥珀苦笑：“小姐即使放了奴婢自由，奴婢们又能去往何处呢？奴婢家里已无亲人，去了外面，不过孤苦无依，只怕终究也只会落魄潦倒。跟着小姐，再如何困苦，总算，有个可以依靠的人。”

    胭脂听琥珀这么说了，立刻也开口哭道：“小姐千万别放了奴婢自由。奴婢……奴婢家里还有兄嫂。他们……他们不会放过我的。小姐……求小姐救我！我什么苦都能吃的！”

    说着，她就给苏青跪了下来，形容凄惨，看起来竟然有几分绝望。

    苏青下意识就要退开，想到这里自己是主子了，也就上前扶起胭脂，心里依旧很不习惯这种被别人下跪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你家里的兄嫂……对你不好么？”苏青皱眉，掏出手帕替胭脂擦了，问。

    她不问还好，这么一问，胭脂哭的更凶了，苏青的手帕眼看着就湿了大半，只好拉她到桌旁坐了，转眼问琥珀：“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又看王妈和杏儿，她们都是一副难过的神态看着自己，不舍的样子不似作假。

    苏青看着越发不解了。

    琥珀看着苏青替胭脂擦眼泪的手帕，就叹了口气：“小姐，咱们这些人，只要踏上了卖身这条路，大多是没什么后路的了。就说胭脂吧，她若是当真回家，不过是呗兄嫂再卖一回罢了。她本就生的好，之前她兄长卖她时，她嫂子就曾经拦过，不为别的，就想着再养两年，等长开了，卖去青楼可以得个更好的价钱。是她的兄长好赌，终于没等得了，才赶着将她卖给了人牙子。小姐也知道，咱们做奴婢的不值钱，若真论起划算，除了青楼，就只有做妾了。所以胭脂这一回去，终究是不能善了了。”

    苏青看着王妈和杏儿：“你们也是这么说？”

    杏儿摇摇头：“我不是……我……我不知道家在哪里。小姐这里就是我家了。我……我不想走。”

    王妈跟着就道：“小姐若是为难，不发奴婢月钱就是。奴婢跟着小姐，连四季的衣裳都不必自己准备，本来也没处花钱去。可若是离开了小姐，奴婢去了别处，只怕也不习惯，小姐就当怜贫惜老，赏奴婢口饭吃就是了。”

    “是啊是啊。我也不要月钱。”琥珀立刻也道，

    “我也是。”

    “我也是。”

    几个丫鬟对视一眼，竟然齐齐跪了下来，一起道：“奴婢们不要月钱，只请小姐收留。”

    苏青扶额，道：“你们其实不知道我的打算吧。这样，你们听完我的打算再说。”

    说完，她转身坐了，道：“我原本的打算是退了这里的房子，之前的房租就算是我匆匆离开给方婶的补偿了。”

    她看着方婶，歉意的笑笑，又道：“然后，王妈、杏儿、琥珀和胭脂，你们全部都放了，只暂时留一个阿南。当然了，留他也不是为了别的，就为了替我赶车。你们都走了，我一个人送外卖跑不了几家，必须得有车。因此，阿南，你要教我赶车。等我学会了，你也就可以离开了。”

    众人沉默。

    慕容南无语。

    然后——

    “小姐，奴婢们都走了，你身边只留一个车夫，只怕旁人会说闲话。”

    “小姐，奴婢也会赶车的。以前奴婢其实跟家里的舅舅学过。”

    几人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都一副“赶别人把我留下”的态度。

    苏青默默看着慕容南：“你怎么了？这么瞪着我做什么？”

    王妈几人立刻停了下来，齐齐看着脸色涨红，即将爆发的慕容南。

    “你居然这么脸部红心不跳的说出过河拆桥的话来！”慕容南指着苏青大怒，“你……你凭什么以为我会教你赶车！”

    苏青看着他，眨眨眼：“你不肯么？那没关系，你现在就可以走了，我回头大不了停业两天，去武师傅那里找个小厮教我，也就是多费点口舌而已。”

    “你……你要去和陌生的男子血学赶车？”慕容南再次惊讶了。

    苏青点点头，很是不解：“怎么了？他那里也做马车的，会赶车的人应该很多。你不教的话，我只好去那里了啊。”

    慕容南指着苏青的手气得都发抖了，见苏青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当即冷哼一声，不再理她，直接甩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