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她强迫自己将握得发青的手指打开,僵硬的手指有些颤抖的捏住勺子,嗓子却干涩的根本不想碰任何东西,饿空的胃更是闻到食物便阵阵作呕。.
冬青却恍若未觉,一口一口,机械的吞咽着那碗粥。
层层帷幔被人自外掀开来,一片明亮的阳光流泻进来,又很快的被遮掩住。
女子握在勺子上的指尖无声的瑟缩了一下,继而不动声色的继续吃着粥,只是捏在勺子上的指,根根青白。
袭曳一身暗紫色长袍,倚在帷幔轻荡的柱子上。
鸦色青丝随意披散在脑后,只在发尾随意用发带栓了起来,男子深暗的眸子安静的看着吃粥的女子,看不清是怎般情绪。
空气里一时死寂的只剩下勺子碰触粥碗的轻微声音,木冬青却自这样看似平静的气氛中,感到淡淡的毛骨悚然。
这样的感觉她很熟悉,一如当日在边国,那样让人忍不纂身发寒的……杀气。
他,再次对她有了杀意……
袭曳高大的身影缓缓压近,盯了她一会儿,开口:“你倒是看得开。”
女子送粥的动作滞住,一双杏眸抬起,盈溢着淡淡笑意,话语平静的仿佛在陈述某一件无关紧要的事实:“七殿下说笑了,难不成七殿下被狗咬了一口,此生就看不开了?”
一时间,静谧无声。
男人抬手,修长有力的指一寸一寸拂过女子的眉眼,冬青恍若未觉,安然任他冰凉的指停留在她还未愈合的下颌。
袭曳抚娑着冬青小巧细腻的下颌,声音低沉淡漠:“你确定自己,看的很开?”
针扎般的刺痛传来,女子远山青黛画就的眉梢无声的簇了簇,笑意却半分不减:“当然。”
“这样,也是?”
力道忽然加大,一瞬间席卷而来的锥疼差点儿让她失声痛呼。
木冬青抬起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子,向着袭曳施施然一笑:“不然呢?”
男人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唇角兴味的勾了勾:“你这副样子,倒叫我更想狠狠的蹂0躏你。”
袭曳手中的力道并未减少,冬青强忍着痛意引起顿时躁动的愤怒,轻笑:“殿下如此纵yu,身体可吃得消?”
袭曳的声音低醇冷淡:“看来,你还是没有得到教训。。.”
捏在冬青的下颌的力道再次加重,女子的肌肤缓缓的泛青,透紫,血丝,丝丝缕缕的渗了出来……
男人冰冷的唇贴上来,堵住冬青唇齿间破碎的呻吟,女子小巧菱唇上残留着白粥的清香味道,唇瓣香软诱人,让袭曳腾起一股想要将她压在身下狠狠折磨的冲动。
冬青杏眸瞪圆,扬手一耳光甩过去,袭曳看也不看,抬手握住她的腕,反剪到女子身后。
女子挣扎不开,忽然张开贝齿,狠狠的咬在男人的唇瓣上!
“呜……”
下颌一阵痛意传来,顿时卸去冬青所有的力道,袭曳却乘机窜进来,舌尖缠绕住她的,搅得冬青的舌根生疼。
男人的吻永远霸道而毫无节制,冬青只觉得喘不过气来。
他扫去玉桌上的碗碟,瓷器清脆的碎裂声中,袭曳抱起她的身体平放在桌子上,指尖探到了女子的腰际。
周身本就只有一张长巾,随着主人的挣扎轻易的自冬青细腻的香肩滑落委地,大片大片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轻轻战栗着,泛出珍珠般皎洁的光泽,诱人蛊惑。
男人的眸色果然随之愈发深邃,抬手覆上了那方让他痴迷留恋的柔软……
冬青忽然觉得很无力,那种自骨子里透出来的绝望与无助,让她在此刻失去了所有的锋芒,软下了想要挣开的手臂,茫然的看着头顶的亭梁,周身都是玉石的寒凉,凉的让人心疼。
袭曳的指顿住,目光冷冷的审视着身下的女子:“为什么不挣扎?”
杏眸轻轻眨了眨,女子微红的眼圈里澄澈的瞳仁转向他,话语平静温柔的仿佛在对情人呢喃:“难道我挣扎,你就会放过我了吗?”
那张绝美的容颜慢慢的,慢慢的绽放出极端嘲讽的笑来。
一股莫名的烦躁感让男人怒不可遏起来,甩开身下的女子直起身,袭曳永远寒冬般融化不开的黑眸里划过邪意的嗜血光华,杀气弥漫开来。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那一刻,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却不知为何,又被生生的遏制住。
他只是看了冬青一眼,转身大步离开:“阿若司音,我不会就这样轻易的杀了你,你休想轻易的死去!”
明媚的阳光,在帷幔之间愈快的跳跃着,新鲜的空气和着和煦的风刮进来,却惹得人儿泛起一阵寒战。
冬青缓慢的自桌子上坐起身,目光落向远处一步一步离开的男人的背影,苍白脸上的笑意,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
冬青在这个深处山巅的温泉小筑等了三日,袭曳却再没有露过面,若非这温泉周围所生长的野花是无毒可食用的,她早就被活活的饿死了。
这段时间,她已经摸透了脚腕上那条锁链的结构。
第四日傍晚,冬青终于摸索到了这金锁的机关,伴随着“咔哒”一声,那条该死的金锁成功的被解开。
冬青一脚踢开那条几乎将她脚腕勒得脱皮的链子,拍一拍手站起身,却因为几日的食不果腹而一阵晕眩。
眼前金星闪过好一会儿才重归清晰,她低咒一声,瘦的下颌尖细的小脸上却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眼见夕阳尚在,天色还早,虽然袭曳一连几日没来找麻烦,但是……
冬青透过微微拂动的帷幔间,看着不远处房门紧闭的屋宇,柳眉锁了锁,不确定那个男人是否已经离开了这里。
她现在没有本事和袭曳硬碰硬,眼下最明智的,就是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冬青看了看天空,慢慢的退回去坐下,将链子重新拴在脚腕上。
天黑。
只要等到天黑,她就可以逃离这个非人的地方,逃离那个变态的疯子。
心里漫延过自来到这个陌生而可怕地方这么久,唯一一次的欣然与喜悦。
她一定可以离开的,一定,可以的……
等待的时间那样漫长,也不知过了多久,西边终于湮没了最后一丝霞光。
一拢皎洁的圆月自东方升起,清寒的月光宛如一匹最纯正的银纱抛洒在大地上,黑夜,笼罩了整个世界。
“是月中……”
心一沉,今夜是袭曳淫蛊爆发的日子,万一他要是回来找她当解药——
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屋门,紧闭着,没有半分生息,可那天袭曳分明是进了那间屋子再未出来。
或许,这条毒蛇已经从别的门走了,打算将她绑在这里,预备活活饿死她?
她记得袭曳的那股杀气,他,是想要杀她的。
冬青解开金丝锁的锁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肢体,目光穿过夜色下朦胧不明的深林,神色严峻了几分。
庄园内的这座温泉小筑三面临崖,要想离开此处,只有一条路可走,无论如何她都不得不经过那间屋子。
山顶的天气寒冷异常。
冬青裹紧了身上单薄的长巾,无声无息的向那座宛如地府的屋子靠近,靠近……
透过纸糊的窗扇,里面黑洞洞的,一片死寂。
冬青站在距离那扇窗户一步之遥的地方,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手指在身侧紧紧的握成了拳。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拭去了额角冰冷的汗珠,迈出了脚步——
死寂。
可怕到极致的死寂。
满天星辰璀璨的闪烁着耀眼的光辉,晶莹剔透的如最美好的水晶石,连同深山之上黑洞洞的树林与冷风,都那么的让人舒坦愉悦。
冬青提到嗓子眼的心安然的落回胸腔,唇角忍不住的勾起笑容来——他不在了,他真的已经离开了!
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不用见到那条毒蛇更让人开心的事儿了。
她长舒一口气,满是汗意的微颤手指按住了心口,轻轻道:“木冬青,你解脱了。”
脚步顿时变得无比轻松快乐起来,浑身的伤痛都无关痛痒了。
冬青轻快的走过屋门,踏下台阶,却未曾注意到漆黑的暗夜深处,有微弱的一抹流光无声的划过……
冬青再次站在那座石竹林的阵前。
“一定要破这个阵。”
狠狠的咬了咬银牙,女子死死盯着那“石竹阵”,许是刚刚的震动惊动了林中的飞鸟,不知从何处飞来一只麻雀,惊慌失措的扑闪着翅膀闯入了阵中。
冬青怔怔的看着轻盈如斯的雀鸟始一扑扇进去,下一刻便毙命在翠竹毫不留情的一枝桠下……
山风静悄悄的吹过来,女子依旧没有看到身后漆黑的屋内,有若隐若现的微光,一闪而过。
冬青咽了口唾液,刚刚被汗湿的长巾紧贴着身体,被风一吹,冷的微微哆嗦起来。
她哪里知道这阵法乃是天下最狠辣的“诛杀阵”,除非知道法门,否则无人能破。
冬青抬手想擦汗,却半天没摸到长袖,遂不耐的扯了扯这身长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