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7章三亿人民币的大蛋糕
225 三亿人民币的大蛋糕(4)
师生们居然敢反抗?不给的颜色看看,他们是不会老实的。兄弟们,给老子打。黄四叫嚣着,要农民工动手。
爸爸,你在干什么?就在一触即发之际,突然,学生中走出一个女生,朝一个举着棍棒的民工哭喊着。那个民工四十多岁,头上的安全帽还是没有遮挡住他的惊讶的面容,他愣了一下,说小翠,你快回教室去,不要在这里碍事。
你们这样闹,我怎么安心读书?小翠一边哭着一边抹眼泪。民工放下棍棒,一时哑口无言。
见事情有了转机,文灿急忙大声喊道,农民兄弟们,这里是你们的子女就读的地方,或者是你的亲朋戚友的子女读书的地方,你们忍心用你们的棍棒对着你们的子女,你们亲朋戚友的子女?如果你们现在退回去,我们不会怪你们,你们的子女也不会怪你们,因为,你们是受了别人的指使。
文灿的这番话很起作用,马上友农民工作出回应,丢掉了棍棒,退出了队伍。见情况不妙,黄四抡起棍棒,就朝文灿打去。
哐啷一声,他的棍棒被那个农民工击落,掉在地上。农民工举起棍棒,指着黄四说,不许打我孩子的老师。然后,他又朝其他农民大喊,打我们孩子的老师,这是做傻事,我们不要他们的钱。说完,他从口袋里掏出刚刚发给他的两张新老人头,丢到地上。
这些农民工大多数是郎市人,刚开始不明真相,到了之后才知道是去打老师,本就犹豫,见有人带头,自然响应,纷纷掏出钱,丢到地上,说不要了。这下子,郎市校门口老人头飞舞,洒满一地。
走人!农民工们一声招呼,上了大卡车,离开了郎市一中校门口。校门口,就剩下黄四和那四个穿一色黑西装的打手。谁说农民工愚昧无知,他们同样懂得是非曲直,清楚谁歹谁好。
黄四悻悻地看了下他们,吼了一句,快点收拾好钱。听到大吼,四个打手马上行动。在空中飞舞的,他们跳着去抓;在臭水沟里的,他们捂住鼻子去捡。忙了好一会儿,他们几个才把洒落的老人头收拾好,交给黄四。
就这样回去,肯定会被老板骂死的。黄四急忙打手机,怯怯地告诉谢海林情况,请示下一步怎么办。
好啦,你的任务已经完成,马上撤离郎市一中。谢海林很平静地告诉他,然后挂断了手机。
没想到老板没有骂自己,黄四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带着四个打手,上了自己的小车,灰溜溜地离开了郎市一中校门口。
太好了,太好了!师生们欢呼着,把文灿抛起来又落下,落下又抛起来。
人心齐,泰山移。文灿终于领会到了团结的力量,任他们这样抛着。随着一阵铃声,第五节课开始了,师生们放下文灿,很自觉地回到教室,开始上课。这个时候,文灿觉得自己才是郎市一中的校长,才是与郎市一中荣辱与共的扞卫者。他没有急着去办公室,他得先回自己的宿舍,看自己的较妻弱子。
杨亿呆坐在客厅里,左边是一个摇铺,右边也是一个摇铺。两个小家伙,已经安静地睡着了,外面发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晓。文灿轻轻地过去,在杨亿面前蹲下,柔声说,让你受惊了。
呜呜呜……杨亿哭泣着,说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我们母子三人怎么办?
是啊,地球没了自己,会照样转,要是她们母子三人没了自己,这日子怎么过啊!文灿涌出一丝愧疚,说我不是平平安安地回了嘛,今天学生们的表现非常好,很有正义感,我跪得值。
见文灿还是一副逞能的样子,杨亿气了,说你再这样,我就不跟你过日子了,免得大毛小毛跟着你担惊受怕。这句话够力度的,文灿马上不敢回嘴,乖乖地保持沉默,进了厨房,忙着去做饭。
吃完饭,文灿想着去派出所,看看贾宝玉,可是,一种莫名的悲哀揪住他的心,觉得没有必要。一个对同学如此残忍的家伙,有必要去看望和安慰吗?没有,完全没有必要。可是,他的父母来了,自己怎么说啊?
忽地,文灿有种想逃避的念头。离开这里,躲得远远的,带着大毛和小毛,找一个安静的地方,与世无争地生活。嘿,这不荒唐吗,如今的世界,早就不是陶渊明那样的时代了,你离开社会半步,就无法生存。唉,还是认认真真地生活,多挣钱,养大大毛和小毛吧。
因为跪了一上午,文灿觉得很累,便在铺上眯了会眼。一觉醒来,他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他以为杨亿在准备晚上的菜,便说你歇会,我来弄吧。
哦,文灿,你醒啦。居然不是杨亿的声音,而是母亲的声音。文灿急忙起来,来到厨房,说妈,你怎么来啦?
看我的孙儿孙女呀,都快满月了,小家伙长得好可爱。文母一边忙着,一边快乐地说着。
厨房里堆满了小菜,什么萝卜,什么白菜,什么香菜,应有尽有。除了小菜,一个篓子里还关了两只乌鸡,而文灿正忙着斩一只鸡,准备炖汤。可怜天下父母心!文灿一阵感动,说妈,这么远,你拿那么多东西,别累坏了。
哪会累坏,我这把老骨头,硬朗得很。文灿娴熟地把鸡肉剁开,放到高压锅,添上水,然后开始用文火炖汤。回到客厅,文母叫住文灿,说这段时间要注意杨亿的营养,多帮她做点家务事,一个人带两个孩子,很不容易的。
嗯,我知道了。文灿答应着,注意到杨亿没在屋里,便问她哪去了。
文母诧异了一下,说她没告诉你吗,她医院里来了个人,说是什么吴院长,要带她去办点事。
文灿明白了,母亲是杨亿叫来的,她见自己忙,没时间照顾大毛小毛,便把母亲叫来了,好去办自己的事。虽然,她没告诉自己做什么去了,可是,文灿能猜到她去忙什么去了。隐隐地,文灿觉得事情很麻烦的,要不然吴大志不会亲自带她去办事。他想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刚拿出手机,他又犹豫了。
唉,随她弄去吧!文灿叹了口气,到摇铺旁看了看正在熟睡的两个小宝贝,然后,出了家门,去教学楼补上上午耽搁的课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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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车里,吴大志一脸严肃地驾驶着车。杨亿坐在副驾驶位上,也是一脸严肃,默不作声。昨天,吴大志就和杨亿商量好了,今天去西门平安的家里。本来约好上午去的,没想到文灿出了事,抽不开身,杨亿只得推迟,又打电话叫公婆来照顾大毛小毛。
杨院长,叫这个称呼的时候,吴大志还有点不习惯,毕竟叫杨亿或者杨主任叫习惯了。他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已经调查清楚,西门平安之所以顺利拿到了法医鉴定书,是陆柄国出面,进行协调的结果。
什么,陆柄国帮的忙?杨亿就是一声惊呼,有点不相信。
对,就是陆柄国,他已经出手了,如果我们坐以待毙,肯定是死路一条。吴大志紧紧握着方向盘,口吻非常严厉地说。
非常明显,吴大志和陆柄国在进行争斗,自己成了他们争斗的一粒棋子。杨亿心里冒出一股火气,但是,她压住了,没有表露,而是很平静地说,我知道了,吴院长。
知道就好,等下你一定做通西门平安的工作,要她马上撤诉。吴大志再次强调了这个意思。今天上午,他接到了法院的传票,要求他两天之后,也就是3月21号上午去法院接受调查。他知道,只要法院插手,自己肯定倒霉。于是,他马上联系杨亿,去找西门平安,要她撤诉。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颠簸,小车终于到了西门平安的家。
见杨亿来了,西门平安非常惊讶,忙说,师母,您怎能来了?看到吴大志以后,她似乎又明白了什么。杨亿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了看这几间破得再也不能破的房子,又看了看一脸苍白,头发蓬松的平安,不免酸楚起来。
她拉过平安的手,帮她理了理头发,说师母来看看你,看看你爸。
好长时间,自己没有感受到母亲般的温柔了。杨亿这个温柔的动作,马上让平安汪起眼泪。谢谢师母!平安抽着鼻子,任由眼泪从脸上滑落。
平安,你受苦了!杨亿也酸酸的,哽咽着用衣袖轻轻地抹去她脸上的泪水。然后,她接过吴大志手上的一个袋子,说冬天已经过了,你身上的衣服也该换下了,来,师母给你带了一件衣服,看合不合身。
说完,杨亿强行脱掉平安身上的那件羽绒服,帮她换上一件浅绿色的休闲春装。买的时候,杨亿是照自己怀孕前的尺寸买的,没想到平安穿在身上,不大不小,非常合身。
来,师母再帮你梳亿梳头发。杨亿有从自己袋子拿出一把梳子,细细地帮她梳着头发。
西门平安本就漂亮,这样打扮之后,更显妩媚。连站在一旁的吴大志,也禁不住点头,说杨院长真是巧手,把平安姑娘打扮得这样漂亮。
西门平安有点不好意思,忙低下头,不停地搓着绞着双手,心里头却喜滋滋的。是啊,哪个姑娘不爱美,更何况政治豆蔻年华的平安?
这时,屋里出来一个中年女人,一手端一碗茶,说请喝茶。
杨亿急忙接过茶,说谢谢,您是?
哦,我是平安的远房姑姑,见她可怜,过来打打招呼。中年女人陪着笑脸说。见平安穿了新衣服,她又说平安真有福气,碰上这样的好心人。
杨亿微笑着,说我是平安的师母,过来看看情况,顺便问她哪个时候可以回学校读书。
哦,难怪您这么好,原来是老师的夫人,这下好了,我家平安有人照顾了。中年女人边说边抹眼睛,似乎流泪了。
是您好,是平安的亲戚好,我们能帮上什么忙,还不就是来看看。杨亿受不了这样的夸奖,急忙解释。其实,她哪里是特意来看看,如果不是为了自己的事,自己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来?
见罗姑姑的话很多,西门平安急忙说,罗姑姑,您忙去吧,我想和师母多聊会儿。
好,你们聊,你们聊。中年女人招呼一声,到外面忙自己的事去了。
随后,杨亿跟随平安,到了西门豹躺的那间房子。吴大志犹豫了一下,也进了那间房子。房间里点了香烛,混杂着另外一种气味,闻起来怪怪的,让人难受。好在杨亿是医生,什么气味都闻过,能够忍受。铺上的西门豹微微闭着眼睛,就留一条空隙,可以看见里面还有眼球,嘴巴半开着,脸上的骨头清晰可见,手和脚就剩一骨架,像一条线。这分明是一个骷髅,只有搏动的凶脯,表明他还有气息。
即使见了死人,杨亿也不会有所触动,可见了这个时候的西门豹,她无端地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其它原因。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躺在那里,他的亲人能不有所表示?而自己,就是促成他这样的许多稻草中的一根。
杨亿难受起来,猛地转过身子,出了西门豹的房间。西门平安以为她呆在房间不舒服,很理解地跟在后面,想送她离开。只有西门豹就知道,杨亿不是害怕,更不是难受,而是在犹豫,甚至在改变主意。
他想叫住她,可又担心西门平安怀疑,反而误了大事。可是,杨亿还在疾走,出了房间,出了大门,到了土砖屋的前坪,再走几步,就上车了。
杨亿,你站住!终于,吴大志忍不住了,暴走几步,一把揪住她。你看看平安,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还忍心继续折磨她,让她在官司中消耗青春?
对啊,自己阻止她,就是关心她,不要再为这件事而纠缠不清了。杨亿似乎有了底气,慢慢地推开吴大志的手,转过身去。
平安站在大门口,青春靓丽的身躯上是一张苍白憔悴的脸。她再也经受不了任何折磨,就让她好好过安静日子吧。杨亿流着眼泪,一步一步地走过去,靠近这个可怜而又无比坚强的女孩。
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珠,苍白脸色上略带青春固有的红晕,还有那厚厚的略显干燥的嘴唇。杨亿细细地看着,想把整个平安看清楚,化为一团,好好地保护他。见师母怪怪的行动,怪怪的表情,西门平安诧异地说,师母,您怎么啦?
说平安你太累了,该歇歇了,别去打官司了,她会接受吗?不,不会,她的眼神里布满了坚强。说平安你不懂医学,你爸爸的死是死鱼颅内手术感染,这在医学上是存在可能的,也是容许的误差之内,你没必要打官司,她会相信吗?不,不会,她的一系列举动,包括做法医鉴定书,就表明她存在怀疑,甚至是确信她爸爸死于医疗事故,死于给她爸爸做手术的医生刀下……
怎么办?我该怎么说服她?一个想法冒出,又被她否定,一个想法被她否定,另一个想法又冒出。杨亿的头脑里,似乎有一条思考的龙在翻江倒海。突然,她朝西门平安就是一跪,说平安,师母求你了。
西门平安急忙过去,扶着杨亿,说师母,有什么事,您站起来说。
不,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不站起来。杨亿拉住平安的双手,急切地说。学校出了大事,你老师在学校大门口,被他们逼着跪了整整亿上午,他已经无法承受任何压力,如果因你的官司让我受到牵累,他会崩溃的。
听到这个消息,西门平安就是一怔,忙说,出了什么大事,文老师为什么要跪?
因为三角恋爱,他班上的学生贾宝玉杀死了另外一个班的学生谢孝,被害学生的家长到学校闹事,要打死自己孩子的班主任蒋老师,为了帮助蒋老师,你老师主动承担责任,当着全校三千多学生,在校门口下跪。
贾宝玉是一个文弱书生,学习成绩很好,因而很受女生喜欢,他怎么会杀人?谢孝虽不是自己班上的,可平安认识,知道他是一个恶少,喜欢用钱去肉惑女生,可是可恶,也不至于要死?
师母说了这么多,就是希望自己不要去打官司,免得连累师母,再加重文奶奶的精神压力。可是,爸爸就这样白死了吗?西门平安拉着师母的手,犹豫着,不好怎么表态。
见平安还在犹豫,杨亿急忙拿出手机,说平安,要不要师母把文老师请来,和你说一声,不要去打官司?
西门平安急忙压住她的手机,哭喊道,师母,我答应你,我答应你,你快起来。说完,她使劲地拉着杨亿,把她拉起来。
谢谢平安了,谢谢平安了,我走了,我得回去唯我孩子的奶了。杨亿感觉到膝盖痛,可凶口更痛,她不敢停留,担心自己的演技太差,被平安发现破绽。吴大志忍住得意的笑容,急忙过去,主动为她拉开车门。
车门关上,杨亿长长地舒了口气,莫着隐隐作痛的凶口。吴大志关切凑过去,想帮她莫凶口。刚触莫到她的手,杨亿就是一弹,说吴大志,只要你胆敢非礼,别怪我把你的老底掀开。
吴大志急忙缩回手,作妥协状,说是关系你嘛,好了,既然你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不过,我可得提醒,你要想稳稳当当地履行你的副院长职责,就得加快行动,把陆柄国拉下马,因为,他已经出手。
黑色的车子走了,夜的魔鬼也开始降临。
在杨亿她们离开以后,西门平安就陪坐在西门豹的铺前,一动不动。今晚是爸爸的最后一晚,好好地陪他一个晚上吧!西门平安一边想着,一边流泪。女儿是父亲前世的人!小时候,爸爸是多么痛爱自己,爸爸和妈妈是多么恩爱!这一切,已经成为梦的记忆,永远不可能再现了。
爸爸,我唱首儿歌给您听吧。轻轻地,平安开始哼唱爸爸最喜欢唱给自己听的,也是自己最喜欢听的那首儿歌《摇篮曲》。“小宝贝快快睡,梦中会有我相随,陪你笑陪你累,有我相依偎。小宝贝快快睡,你会梦到我几回,有我在梦最美,梦醒也安慰。花儿随流水,日头抱春归,粉面含笑微不露,嘴角衔颗相思泪……”
似乎,西门豹感受到了熟悉的旋律,嘴角动了动。
西门平安惊喜地揉了揉眼睛,想再次看看是不是真的。可是,爸爸依然是微闭着双眼,只留一条缝隙,搏动的凶脯才表明他依然留有一口气。
喔喔喔喔……村上的公鸡开始啼鸣,黎明即将来临。西门平安把油灯挑亮了一点,起身端来一盘水,放在铺头的地上。铺头柜上,放着厚厚的一叠钱纸。平安拿起一张,把它放到水盆里打湿。
她轻轻地提起湿钱纸,小心地铺在她爸爸的嘴上和鼻子上。突然,一声沉闷的声音从堂屋里传来,把平安吓了一跳。她急忙起身,举着蜡烛来到堂屋里。堂屋里除了一副黑漆漆的棺材,其它什么也没有。
西门平安转过身,正要进去,沉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她急忙止步,在堂屋里扫视,想找到声音来自哪里。终于,她有了判断,声音来自棺材里面。
棺材里面有什么?西门平安一个激灵,本部害怕的心里居然有点害怕。她举着蜡烛,慢慢地靠近棺材。按中国人的传统风俗,在死人没有装进去之前,棺材是不合盖的,盖板斜放在棺材上面,露出三分之一。
黑咕隆咚的,棺材口像一个黑洞,要把一切吞掉,包括光明与黑暗,正义与邪恶。
蜡烛举到了棺材的正上方,光洒满了棺材里面的每一个角落。西门平安清楚地看到,棺材底下,一只大老鼠正在使劲地往上爬,因为太滑,老鼠又大,到半路上,它又掉下来,发出沉闷的声音。然后,大老鼠又使劲地往上爬,到半路上又掉下去,发出沉闷的声音。
原来,沉闷的声音是这样发出的。西门平安拿起一个扫把,疯狂地朝老鼠抽打。几十下之后,老鼠不动了,血肉模糊。她提着死老鼠的尾巴,把它丢到窗外,然后拿来一块抹布,把棺材抹干净。
人鼠大战之后,天已经微亮,透过窗口,可以看到天空有一抹霞光,发出耀眼的光芒。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西门平安急匆匆来到房间,把一叠钱纸放到水盆里,全部打湿。然后,她快速地拿起湿钱纸,铺在她爸爸的嘴上和鼻子上。
没有多久,西门豹的眼睛全部闭上,嘴巴依然半开着,只是凶脯的搏动完全消失。
爸爸,你安心地去吧!西门平安涕泗横流,在铺前跪下,朝西门豹的遗体磕了几个响头。然后,她把湿钱纸全部拿去,用手巾把她爸爸的嘴巴擦干净。
平安,去放鞭炮,宣告你爸爸死去的消息吧。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平安身后传来。她急忙转过身去,一看,原来是奶奶到了门口。她就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哐啷一声,西门平安手中的脸盆掉在地上,发出脆响。水和着钱纸,洒满一地。
平安,你去放鞭炮把,我来打扫卫生。奶奶拿来扫把和撮箕,一边扫一边提醒平安。
嗯!西门平安把早已准备好的鞭炮搬到大门外,用火机点燃。顿时,噼噼啪啪的爆竹声在黎明的曙光中响起,正式宣告西门豹的死亡。
在农村里,老百姓们非常看重一个人的死,那怕最穷,也会竭尽全力,节衣省食,把丧事搞得热热闹闹。听到接连不断的鞭炮声,早就心中有数的村民们知道西门豹死了,都从热被窝里爬起来,赶往西门平安家,帮她料理丧事。
西门平安身穿白色孝服,站在路口处,来一个吊丧的客人,她就跪下迎接。从六点钟开始,不知来了多少客人,她也不知自己跪了多少次。她的腿已经酸了,本就发昏的头更加发昏。
迷糊之中,她看见一个身穿警服的人从前面走来。
天啦,怎么会有警察来?他肯定不是客人,难道是来查爸爸的死因?西门平安一阵眩晕,差点跌倒,急忙趁势跪在地上,装作迎接人民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