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五千英尺的再见面
高亭远带着罗宁登上了飞机。罗宁左顾右盼,“高秘书,为什么这架飞机的人这么少?”
高亭远腹诽,当然少,因为是专机。可是,这句话他轮不到他说,因为他不是这架专机的主人。
罗宁扯着自己的衣服,上面斑斑点点都是血。“高秘书,我去卫生间弄一下,好吓人呀。”
高秘书拿出一件裙子递给她,“洗不干净的,去换上。”很漂亮的亮红色连衣裙,艳丽华贵,看的罗宁直皱眉头,她嫌弃地扔给高亭远,“你的眼光怎么这么差?我不要。”
正说着,飞机上的空姐越过她,一起冲到门口排成两行,九十度地鞠躬,“欢迎光临!预祝您玈涂愉快!”是什么大人物来了吗?罗宁探出头去看,却又立刻缩了回来。
“你看见了?”高亭远不怀好意地靠近,问她。
“你早知道,是吗?”罗宁一脸菜色,她咬着牙盯着那裙子,“我该想到的,这样的衣服只有他会买。”
高亭远被逗乐了,他“噗噗”的笑着,朝着罗宁竖起了大拇指。
“呦!什么事情这么好笑?”一声矫揉做作的惊呼,“哎呀呀!这不是我们的罗大小姐吗?哎呀呀!这不是我们铁血秘书高亭远吗?稀客呀?稀客!”
罗宁此时避无可避,她垂着头不去望对面的霍东,可是因为元战的声音太大,已经吸引了他,此刻,他就驻足在过道里,离罗宁仅有两步的距离,就像一个路人,冷静,冷漠。
整个机舱都凝固了一样,没有人开口再说话了。罗宁偷眼看了一下元战,心道,妈蛋,不要你说你多嘴,要你说你又不说!元战此时的表情早褪去了开始的咋呼,一脸严肃地望着罗宁。
这是什么节奏?静默吗?罗宁不耐,伸手拿起了座位上的连衣裙,越过了霍东,打开了卫生间的门,开始换。片刻,镜子中出现了一个妖艳的美女,她带着一脸的苦笑,一把放开了束着的马尾,任一头长发披散,平添了几岁的年纪。
手,按在那门锁上,罗宁深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沉溺在过去,他放下了,我也该放下。就这样,她缓缓地打开了门。果然,他还站在那里,一动没动,就连表情都一样。
这一次,罗宁没有越过他,而是抱肩,噙笑,开口,“大叔,让让!”一句话,让整个飞机都下降了几度,众人皆觉得浑身一颤。
霍东勾唇,冷笑,眯眼,“嫩的我见多了,你不过是个最差的!”一句话让罗宁的脸黑成包公。.
一个不长眼的空姐侧身挤进来,“先生,要我为你领位吗?”说着,手也顺势扶上了他的胳膊。
“果然是老了,连走路都要人搀扶了。”罗宁毒舌,说过之后狠狠地撞了他一下,硬是从他们中间挤了过去,还抢过高秘书的小毯子,盖住了脸,嘟囔,“看着闹心,睡了。”
这边,霍东慢条斯理地拂下空姐的手,而后轻轻地脱下外面的西服,重重地塞在元战的手中,“扔了!”只是不知道是因为空姐碰了他,还是罗宁撞了他。
高秘书对着元战比了个中指,而后用小手指朝下,向他挑衅。元战气的在那西服外套上使劲踩了几脚,直接把空姐吓哭了。
这架飞机一共有两个机舱,正好一人占一边。元战此时根本不敢去逆少爷的毛,所以,他宁愿站在门口不进去。
人人自危的情绪感染了整个机舱。所有的空姐和少爷都战战兢兢的,他们小心服务,一句话都不敢多说。罗宁睡饱了,倒是心情很好,她看着面前的餐点皱眉,“高秘书,为什么我要吃这些?”
高秘书特意提高了声音,“这是特别给你做的,我吃的是牛排,神户的!”说着故意把刀叉切的“吱吱”响。
幼稚!罗宁瞪着面前的面包和玉米,士可杀不可辱!“我不吃了,减肥。”说着,开始扯着衣服。
“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不能脱衣服呀!这肥还没减,你把衣服脱了,我……我会害眼的。”高秘书浮夸的演技让罗宁暗笑。
“砰!”一声开门声,是霍东,他冷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却看见罗宁身上衣着完好,而那两人笑的前仰后翻。
霍东定定的站在那里,沉默良久,终于,他一步一步走向罗宁,这缓慢的步伐走的她心慌。“高秘书……”回瞬,高亭远早就端着牛排不见了。
修长的男人手指勾起了那下巴,脸也在靠近,“很好笑吗?”
罗宁立刻摇头。
“那你笑什么?”
罗宁想垂下头,掩藏起自己的眼睛,可是他不许。只好,抬起眼,和他对视,顺便露出八颗牙,“我有没有说过,嗨\久不见了,霍东?”
霍东摇头。
罗宁抑制不住内心的渴望,她的眼睛像是黏在了霍东身上打量,他一如往昔,高冷。只是这眼中却是寒,是冰,早没有了当初小儿女的火热了。是真的过去了?罗宁黯然收回了眼眸,“也许你并不想见面,对不起了,我不闹你了。”
“哼!”霍东冷哼一声,自语道,“你还是这样自以为是。”
啊?罗宁迟疑抬眼,却又立即低下,她不能回应他什么,索性就不说了。
“女人果然是浅见的。”
啊?继续诧异。
“无情起来,可以用冷血来形容。”
罗宁连“啊”都懒得说。
“都是些没有心肝的……”“啪!”伸手一个耳光打过去,打完了,罗宁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眼前的霍东用舌尖顶顶唇内,冷笑,言语却越加咄咄逼人,“我说错了吗?我连心都掏给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说不要我就不要我了!”声音越来越大。
一旁躲着看热闹的高亭远戳戳元战,“老板会不会恼羞成怒,打罗宁?我们要不要阻止?”
元战摇摇头“让少爷说,他这一年加起来没有今天一天说的多。”
今天霍东说的是有点多,不过这些对罗宁都不好使,因为罗宁直接哭给他看,边哭边把眼泪,鼻涕抹到了他的衣服上,“不是你不要我的吗?说分手就分手,说掐我就掐我,说起无情来,谁能比得过你?心?你心早被狗吃了!”
反转t东苦笑地摇摇头,还是不行吗?怎么对上了宁宁,自己的口才完全用不上?积攒了一年的怨气此刻竟然说不出,还被宁宁堵得哑口无言,直觉自己应该去切腹?
“你才是最狠心的那一个!你看,高秘书都吃牛排,让我吃干面包,还有什么玉米棒,你不知道我不喜欢费劲吗?啃玉米多累呀?呜呜呜!”
霍东彻底无语,感情她是因为没有美食生气?
“这件裙子太丑了,我不喜欢红色,像血一样的颜色,看着刺眼,还这么老成,人家看了还以为我是三十呢!你自己老就算了,干嘛让我也这么老?我不要穿……”说着,就像一个人孩子一样,伸手就开始扯衣服。
“不能脱!”霍东急忙按住了拿手,却无意中摸着了那绵软。立刻,他像触电一样缩回手,起身,回转,任罗宁跌落在地。
“原来,还是不行呀!”罗宁也不爬起来,只是伸手把那挺硬的玉米拿起,塞进口中狠狠的嚼着,就像撕咬他的肉一样用力。
这就散场了?高秘书和元战面面相窥。
“那个罗宁,你再说几句软话,也许老板就……”高亭远端着空盘子劝她。
“没用的,他的个性你不知道?他给你定了罪,谁说都没用。”罗宁失落地吐出玉米粒,咒骂,“妈蛋,根本是生的,谁整我?”
果然,一直到飞机停在了国内的机场,霍东和罗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下了飞机,两人相背而行,越走越远。
“罗宁,不是我说你,男人不就好个面子,你就给老板一个面子不行吗?”
“高秘书,如果是这么简单的话,我会不去做?”罗宁回身看着霍东的背影,黯然。
高秘书摇摇头,“不要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老板是对你上心的,知道你扶灵回国,特意专机送你回来,他马上又要回去了,他很忙的。”
罗宁再不说话了,她的手抚摸着那小小的皮箱子,心中默念,“爸爸,妈妈,我们一家回来了!”
“墓地已经衙了,在滨江临水的墓园里,我已经找了和尚超度,你选个好日子送他们进去就行。”
“高秘书,谢谢你。”罗宁淡淡地说,“所有的,都谢谢你。”
由于高亭远得力,对民俗风俗一窍不通的罗宁倒是省了不少力气,她把父母安置在了靠山背水的墓园,为他们举行了合葬仪式,从此,他们就能永不分离了。
墓园的路弯弯曲曲,罗宁一步一步走下山,高亭远跟在身后,“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我准备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
“噗!”高亭远笑出声来,“养活?你说笑了吧?你身价斐然,怎么还需要工作?”
罗宁停住,回瞬盯着他,“每个人都需要工作,你不觉得我更加需要吗?”
也是,这罗宁在国外除了罗丁女校的那几年,她根本没有朋友,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后来跟了文斯特环游世界,就更没有机会和人群接触了。“需要我帮忙吗?”
罗宁摇摇头,“我办了一个初级摄影师的证,准备找一个相关的工作做,这几天应该有回应了。”
初级摄影师?有这种证件?高亭远疑惑,却看见罗宁耸耸肩,“五十块钱一张,滨江大道附近做的,立等可取。”高亭远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