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绣花
“可他毕竟生了我们，养了我们。就冲这一点，我也该报答他的养育之恩。爹他对不起你，可却并没有苛待莲瑶，莲瑶也欠了爹的恩情要报。碧瑶，就算是为了大姐和莲瑶，你就去求求瑄王吧，只要你肯开口，定能保下沈家三十九口人的性命。”
沈凤瑶跪在地上又哭又求，哭得沈碧瑶实在没办法。最后心一软，道：“我……考虑考虑。”
从沈凤瑶那里出来之后，沈碧瑶心里就一直烦燥得很。本来打算要去吕府看看的，现在也没了那个心情。在外头吹了一阵冷风，就回去了。
一回到家里就见沈莲瑶与四姨娘在那里有说有笑的，凑到碳盆子旁边烤手边问：“说什么呢，笑得那么开心。”
“在说姐姐偷懒呢！”沈莲瑶笑道。
沈碧瑶听了忙大呼冤枉：“我可是在外头吹着冷风去给大姐报信儿，哪里偷懒了？”
“绣花啊。”沈莲瑶举起她画的绣样冲她扬了扬：“上回说好绣给瑄王的，姐姐难道忘了？”
沈碧瑶鼻子一哼，道：“是你们说好的，我可没同意。”
四姨娘笑着接道：“瑄王好心收留咱们这么多日，怎么也得聊表谢意。我们娘俩绣的瑄王也看不上，可不得三姑娘亲自绣么？”
“哎呀，四姨娘，连你都跟着小四学坏了。”沈碧瑶几步窜过来，夺过沈莲瑶手里的绣布往旁边一扔，正色道：“小四，方才，我去了大姐家。大姐她说……”
沈碧瑶把在大姐家里发生的事一说，房间里便沉默了下来，只听得见木炭燃烧的声音。
沈碧瑶叹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对沈家，已经半点感情也没有了。不过，大姐说得也对，大姨娘二姨娘她们是无辜的。小四，你怎么想？”
沈莲瑶捏着绣针低着头，良久才道：“三姐，我知道你恨爹，可……他毕竟是咱们的爹啊。说到底，虽然我在沈府身份卑微，可爹到底好吃好喝地把我养大，并没有苛待于我……”
沈碧瑶点点头，听到这里，她已经明白了莲瑶的意思了。
“这么说，你也跟大姐想的一样，想让我去求瑄王放过沈家？”
沈莲瑶点点头，又摇摇头，道：“我确实想救爹。身为女儿，眼睁睁地看着爹爹受着牢狱之苦，而我却安坐这里，确实让我良心不安。可是，我并不想让三姐做不愿做的事情。你与瑄王的事情，我们谁也不清楚，也无权过问，姐姐若不想去求，我也不会让你为难。”
沈碧瑶看了她一眼，道：“这就是你一直没提的原因？”
沈莲瑶垂着眼睛，低声道：“姐姐在沈家受的苦够多了，无需再为沈家做什么……”
沈碧瑶深深叹了声，道：“好了，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考虑的。”
说罢，便起身出去了。
沈莲瑶怕她生气了，想放下绣针追过去看看，却被四姨娘给拉住了。
她道：“三姑娘是个能拿主意的，让她自己想想吧。她跟别的姑娘不一样。”
沈碧瑶从沈莲瑶的房间里出来之后，回了自己的房里，关上房门，直接往床上一缩，闷着脑袋开始想心事。
让她去求古璟瑄放了沈仕昌，她是一万个不愿意。沈仕昌坐牢跟她有什么关系？让自己沈江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贪污公款也是他一个人做出来的事，说到底，被迁怒也好，撞枪口也好，都是他自己造的孽。自己明明是个受害者，为什么这会儿不去就他，就成了自己的错了？
沈碧瑶心里实在气不过。
不就是运气不好生成了他的女儿了么？还特么是小老婆生的庶女。自己爹不像个爹，还特么好意思让她去救？牢底坐穿都是活该。
可是，不去救，她自己痛快了，但是小四和大姐，心里肯定有疙瘩。二姐那个自私鬼和小五那个心眼怪就不说了，大姐向来心软，而小四，唉，就是读书把自己给读傻了。要真让沈仕昌在牢里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的，最自责的恐怕就是她们俩了。
再者，沈仕昌坐牢是活该，可是大姨娘和二姨娘确实是躺枪。跟错人也是命苦，这会儿外面天寒地冻的，她们倒有簇新的棉袄穿，可牢里……估计全靠抖吧。
这么想一想，沈碧瑶还是觉得大姨娘和二姨娘挺无辜的。她们这些后院里的女人除了规规矩矩地过日子，没犯过什么罪，这会儿却要连累坐牢，甚至，很有可能还整天提心吊胆地担心沈家被会判什么罪呢。
但不放沈仕昌，大姨娘二姨娘就放不出来。沈仕昌是家主，他一个人就牵扯到整个沈家。若没了他，沈家大大小小的那几十口人，都不知道该怎么活。
想到这些，沈碧瑶又开始头大。特么怎么就这么多事啊？这就是女人不自立的麻烦，特么要是搁现代，死一两个渣男，谁都能活得好好的。
如果说把沈仕昌一个人毙了，再让朝廷安排沈家其他人的生计……特么想也不可能，没跟着一起判就算开恩了。这年头，可没什么人权可言。
难道，真的要去求他？
可是，沈家入狱证据确凿，而且都捅到皇上那儿去了，现在想要翻案，简直难上天去了。这事已经不是古璟瑄一个人说了算了，若让他去皇上那儿求情……后果很难讲啊。
如果到时候古璟瑄因为这事被皇上责罚了，那不管人放没放出来，这个人情她都欠大了。
她凭什么让人卖她这么大个人情啊？就算人家卖了，她到时候拿什么还啊？那个皇二代的土豪什么都不缺……难道，以身相许？特么别开玩笑了！
沈碧瑶想着就翻了个大白眼。为了救沈仕昌去以身相许？拜托，她又不是圣母玛丽苏化身。
要不然，随便找个机会去提一提吧，管他救不救，尽力就好。
可，他万一去救了呢……
那人情还是会欠下啊。
或者，提的时候暗示他不要救？
那特么还提个毛啊？不如不说。
沈碧瑶内心挣扎煎熬进退两难，烦躁得要死要活的。果然沈仕昌那货是个祸害啊，特么连坐牢了都不得安生。
沈碧瑶一掀被子猛得从床上坐了起来。
“不行，既然要救，那怎么样也得把付出的代价从他身上给捞回来才行。不然姐为了他要死要活的，他还心安理得了。哼！”
拿定了主意，沈碧瑶就又去了沈莲瑶的房间。翻出了那块刚才被她扔到一边去的绣布，开始在篓子里翻来翻去的比绣线。
沈莲瑶看了她半天，见她把绣线篓子翻得乱七八糟得，便凑过来问：“姐姐，你这是……”
沈碧瑶委委屈屈地看了她一眼，道：“绣花啊，不是要去求瑄王吗？难道空手去？我可没那么厚脸皮。”
沈莲瑶听了她这话，和四姨娘相视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拿过她手中的绣线篓子道：“那我来帮你吧。”
配好了绣线，沈碧瑶就坐在一边，慢慢地绣着。
她女红本来就不好，所以绣起来也慢，而且这样一针一针的绣，既无聊又费眼睛，沈碧瑶没绣多久就觉得无聊了，最后，只能绣几针，看一眼经验条来激励自己。
绣了一阵，四姨娘悄悄起身去做晚饭，沈碧瑶捏着绣针当练级，有了经验值，也多少有了点动力。可绣了半朵花，再仔细一看时，自己都忍不坠颜。
光图速度了，这成品看起来就糟心了。针角不平，还绣歪七扭八的，放了一臂远才勉强能看得出是半朵菊花。细看的话……简直要呵呵。
要重绣吗？这个念头一起，沈碧瑶便感到一阵无力。还是算了吧！反正重绣也绣不成小四那样，意思到了就行了。
看着沈碧瑶拿着自己绣的东西左年又看，又是点头又是摇头的，沈莲瑶也凑过来瞧。这一瞧可不得了，一把抓过沈碧瑶手里的绷子仔细看了眼，立刻就恼了。
“姐姐，你怎的绣成了这样？一看就是没花心思进去，这样的东西怎么能拿去送人呐？”
沈碧瑶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把绣花绷子抢了回来，嘴硬地说：“意思到了就行了，我绣工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以前绣的至少还像点样，定是姐姐这三年在外头荒废了，生疏了，所以才绣得这样乱七八糟的。这些日子，姐姐就好生在家里练练吧。”
“我才不要呢。”沈碧瑶白眼一翻，道：“绣花有什么好练的？天天窝在屋里绣花，那我还不得无聊死？绣完这个我就不绣了。”
说着，又拿着针要绣。
沈莲瑶见她真想拿这个送给瑄王，忙急得上前去抢，道：“不行，这个不能送出去。太丢脸了。”
沈碧瑶扬起胳膊躲来，另一手按住她，道：“我送又不是你送，你丢脸什么？”
“哎呀，这个不能拿出去，快给我绞了，重绣一个。”
两人正争执着，四姨娘走了进来，笑道：“在说什么呢？该吃晚饭了。”
沈碧瑶眼疾手快地把绣布从绷子上扯了下来，往怀里一塞，道：“好了好了，吃饭了吃饭了，有什么事吃了饭再说。”
说着，就甩开莲瑶一溜烟地跑到厨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