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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以爱情的名义

    大自然不会因为人间的悲喜剧,而停止规律有序的四季更替。.生活中的小插曲,就像空气中悬浮的一粒浮尘,它的存在或消失根本不会改变分子的结构,日出云散,一切都将恢复到初始的模样。

    安然带领安哲的几个同学在厨房试完菜,兴高采烈地端着一只刺窝子回到包间,放到安哲面前,说道:“给,赶紧享受芙蓉花飘飏在空中的感觉吧。”

    “还是二姐最疼我。”安哲拿起羹匙大快朵颐。

    云琛招呼众人坐下,推给她一杯温凉的菊花茶,笑道:“我的呢?”

    安然一愣,怎么把他给忘了?心虚地说:“你又不爱吃……”

    包间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漂亮的大堂副理柳丽雅带着郑依依和陈健走进来。

    安哲放下羹匙,细长的桃花眼惊讶地掠过郑依依,阴鸷地停驻在陈健脸上。

    云琛不动声色地吩咐道:“柳副理,让人添两副碗筷。陈健,这几位是安哲的大学同学;陈健,我发小;这位女士是、他朋友郑护士。”

    他朋友?安哲细长的桃花眼闪烁着讥诮与玩味,二姐夫这含糊的称谓可真够有水平的,潜台词就是,她是他陈健登高的临时垫脚石。

    安然礼貌地冲郑依依一笑,趁着大家起身握手寒暄的间隙,在桌下狠狠掐了云琛一把,由始至终没有看陈健一眼,仿佛他根本不存在一般。她自己也说不清什么原因,总之她现在非常反感陈健这个人,尤其在看到郑依依一往情深地看着他的时候,她对他的看法已经不能用不待见来形容。

    她知道这不关她的事,也知道这样做不对,昨晚云琛也告诉她,他们两个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郑依依清楚陈健与她交往的先决条件是什么。

    即便如此,她还是不能接受,以爱情的名义,公然为自己谋私的行为。如果不是因为云琛参与谋划,她无论如何都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装聋作哑,想到云琛让自己沦为同谋犯,心里就一阵不舒服。

    她甚至开始怀疑云琛昨晚的行为,不是因为爱她,而是因为她爸爸和孙伯伯之间的交情,编故事也不会有那么巧,偏偏选择在昨晚,越想脸色越难看。.

    云琛知道陈健的贸然到来,让安然再次误会了自己,他隐约觉查出他们之间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音符,而祸首就是陈健。而安然微妙的心理变化当归咎于安哲,他对陈健的成见直接误导了安然。

    一边是心爱的女人,一边是相交多年的朋友,感情的天平上虽然倾向于安然,并不意味着自己苟同她的某些不明智的举止,理智上他还是希望她能够站在理性的角度看待身边的人或事。此刻,他又不能当着一桌子的人向她说出自己的看法,这种感觉实在是糟透了!

    安然丰富的、不加掩饰的表情变化落在陈建眼里,就被赋予了另一层含义:她厌恶他,厌恶到不愿意看到他。其实他在看到安哲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意识到自己今天又犯下一个近乎致命的错误!

    他极力压抑住心底呈直线叠加的失落与不安,暗暗对自己说:习惯就好,你不是早已学会了泰然以对她的冷默疏离吗?

    虽然他做梦都希望某一天,她能够像对待云琛一般,对自己绽开如花笑靥,渴盼这一刻已经成疾,但他相信,只要她身边还站着一个云琛;于他,这一天就永远不会到来。

    人啊,还真是贱!

    郑依依上赶着讨好自己,他不屑一顾;安然避他如瘟神,他却停不下追逐的脚步。在无色的岁月里,他痴心难改,守着一份固执,期待月老偶一回眸怜佑他,继而送给他一份美丽的意外。

    越是得不到,越是极具诱惑力。安然之于他,仿若莎士比亚的诗句,充满无尽的魅力,让人深陷其中,刺痛却又成瘾。

    张爱玲说: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

    人生是由一串遗憾的念珠组合而成。夕阳如火,花开荼蘼,美到极致,必然悲伤到极致。

    有的时候并非卑微到尘埃里,就一定能留得住爱情,就连爱神丘比特也不是依据自己心情的优劣乱射一通,他也是遵循着爱情的规律,向世间男女射出手中的金箭和铅箭。

    郑依依见陈健处境尴尬很是不爽,她的想法很简单,陈健现在是她的人,怠慢他,就是怠慢自己,往大了说就是没把自己的老爹放在眼里!再说了,川剧里变脸也没这么快的,昨晚她才十个盘子八个碗地伺候完他们,今天上他们门上讨碗饭吃,一个个摆出一副biang样儿(瞧不起人),这都叫啥事儿!顿时脑门充血,咋咋呼呼地嚷嚷道:“哎呀妈,这都哈表情?不欢迎咋的?”

    安哲不温不火地回道:“郑护士的汉语水平有待加强。曹操说:让礼一寸,得礼一尺。我二姐夫打陈科长偕同郑护士进门,就即刻吩咐柳副理着人添座敬茶,两位贵客迟迟不肯就坐,不知是云帆档次不够,还是我们这些小人物不配与二位同桌就餐?”

    郑依依不傻,安哲话里套话的明讽暗刺,她还是能听得出来,胖脸一红,把购物袋放在身后的沙发上,坐下来说道:“哎呀妈,安医生还让俺们吃饭不吃?有云总在,俺们就是海蛎子壳上席面——来充个数。”

    安然同情地看向郑依依,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傻子的里程碑,闹了半天还有比自己更傻的人,都被人卖了还在一心一意地帮他数钱。

    脑子里不自觉闪过一句话:Theworld,successfultherearetwopeople,amanisfool,amanismad.Foolwillsuffer,madnessisaction.(世界上能够成功的有两种人,一种人是傻子,一种人是疯子。傻子是会吃亏的人,疯子是会行动的人。)

    云琛等众人坐下来,抿了口茶,语调轻淡地问:“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他虽然不像安然一般抵触两个人的到来,也与欢迎两个字不沾半点边。经过了昨晚,他非常珍惜与安然在一起的分分秒秒,很不希望他人闯入他们的私人空间,朋友也不行。

    再者,如果他想过来,昨天晚上完全可以向自己提出来。正如安哲所言,就算昨天晚上没有计划,今天动身前也有足够的时间联系他。

    他跟自己来过几次丹东,应该知道谈判结束后,市委会设宴继续在私下交流,中午根本没有时间回酒店,那么留在酒店的只有安然,而他在看到安哲后一闪而过的惊讶证明,他跟本不知道安哲在这里陪伴安然,那么他来这里的动机有待认真推敲。不管从哪个层面上来说,陈健今天的行为,完全不合乎他谨慎的行事风格。

    陈健察觉到云琛对自己起了疑心,顾不得揣度安哲缜密的心思,言简意赅地解释道:“郑局长让我陪依依过来给他买件皮衣,说是反季节的衣服比应季时折扣大得离谱。”他故意把依依两个字咬得很重。

    郑依依似乎为验证他的话,插话道:“安然妹子,下午让云总或是安医生陪你去七经街逛逛,有一家店铺里面有两条蓝色和银色狐狸毛围巾老漂亮了,我们晚上有事下午得赶回去,要不我就陪你去了。”

    云琛夹起一段玉米放到安然的碗里,转头问道:“你说的这家店叫什么名字?”下午让安哲带安然过去买下来,她肤色白,驾驭这两种颜色根本不成问题。

    陈健说道:“老毛子皮货店吧?”

    郑依依端起杯子喝了口菊花茶,气鼓鼓地说:“可不是这家咋的?那彪子老板忒难说话!我磨叽半天砍价,末了他一个大子儿没给我省不说,还翻着死鱼眼说哈,大姐,你老再败磨叽了,睁大眼珠子仔细瞅瞅,我这可是俄罗斯一等一的名贵银狐和蓝狐,你老不拿我当盘儿菜没关系,卷我两脚也行,真格的,千万别埋汰了我的好东西。哎呀妈,当时让他个彪子给气毁了,他嘁哩咔嚓说声不卖谁还能杀了他咋的?俺们又不是非买不可,他用着曲里拐弯地骂我不识货吗?”

    安然听着几个人的对白,顿感被人愚弄,心道:你们唱什么双簧?骗傻子呢O着昨天都计划好了,就瞒着她一个人!联想到云琛对戴玲玲的强硬态度,眼圈一红,放下筷子,低声说:“我头疼,先上去了。”

    云琛抬手摸着她的头,关切地说:“好端端的头怎么会疼?”

    安然恼怒地回道:“我怎么就不能头疼了?就兴你放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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