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逆律则折
事实证明,在官场上游走的人,个个耳聪目明,精于察言观色。
安哲话音刚落,亓慎之和金大明等人皆第一时间,不动声色地把目光凝聚向温茹萍和崔敏娜。
崔敏娜壮起胆子,勉强向着几个人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讨好的笑容,随后尽己所能地做起了隐形人。
温茹萍怨毒地狠狠横了安哲一眼,强自镇定地闪躲开一干人犀利探寻的目光,下意识地瞟了眼远处,脑子飞快地高速运转起来……突然,她灵机一动,与其期待不切实际的人来解救自己,不如利用一把眼前人自救于水火,自古求人不如求己稳妥可靠。如果自己没记错,安心从进门到现在可一直没开腔答话,何不利用下她来帮自己摆脱困境?虽说她帮自己的希望微乎其微,但不试一试,又怎么会知道前面的路行得通行不通?
想到这里,温茹萍仿佛吃下一颗定心神丸,陡然信心倍增,她毫不犹疑地决定豪赌一把。她赌安心不会为了安然来拆穿她们的身份,更不会在公开诚自降身份跟她们两个小人物过不去。她的要求也不高,只要安心继续保持沉默即可。这样,她和崔敏娜既可以保持颜面,又能轻松蒙混过这一关,至于接下来的事那就简单了,无非是见招拆招,这个她驾轻就熟。她硬着头皮抬起头,真诚无比地看向安心,努力用着不卑不亢的语调说道:“心姐,真巧啊,我们和你排在一桌,本来我和美人鱼还担心桌上没个熟人不自在,这下好了。”
亓慎之和吴凤英等人闻言,齐齐转头看向安心。
安然吃惊地瞪大眼睛,温茹萍这是吃错药了,还是聪明过头了?姐死活不待见她们,她们又不是不知道,装一回哑巴又不能少块肉,干嘛自己上赶着来寻死啊?
云琛眸底闪过一抹凛冽的寒光,在心底冷笑道:《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 不可活。说的就是这种分不清形势,不知自己为几斤几两的蠢货。安家三姐弟,除了安然,就没有一盏省油的灯,安哲手段阴狠,安心冷清无心,姐弟俩联手上阵,陈健今天这出戏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想收场,很难。
安心没有答言,仿佛站在她面前的是个从未谋过面的陌路人一般,清冷的丽容平静得如冬日里冰封已久的湖面,除了冷艳还是冷艳,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她似有若无地与安哲隔空交换了下眼神,轻轻把安然推向云琛。
安然反手抓住她的衣摆,“姐……”如水的大眼睛里溢满乞求和不落忍。
“没你事。”安心虽然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够听到的语调,却极富震慑力。回身,把吴凤英拉到一边低语起来。
“姐,你别……”安然讷讷地松开手,可怜巴巴地仰起小脸,“云琛……”
云琛在心底叹了口气,他是真的拿这样的安然没有一点办法,善良得没有一丝底线,对撒旦都会心怀仁慈,抬手拍拍她的小脸,低低安抚道:“姐有分寸。”至于安心的分寸会是什么结果,他脚趾头都能勾出来,但他绝对不会去加以制止。每个人都必须为自己的行为承担相应的后果,这是傻子都明白的人生准则,他希望陈健能通过这件事引以为戒,这对他的未来有利无害,人嘛,都是在跌倒摔疼的基础上成熟起来的。
温茹萍难以置信地死死瞪向安心,自己居然赌输了!怎么会这样?!难道安心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吗?冷汗顺着后脊梁刷刷往下淌。愤恨,恐慌,各种滋味积郁在胸口,忍不住在心里再一次把陈健祖宗八代翻出来逐一问候了一遍,末了犹嫌不解恨,疯狂地诅咒道:陈健,你个杀千刀的死王八,居然给老娘下黑绊子,老娘咒你一辈子追不到安然,让你惦记到死!你既然敢这么做,老娘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咱们来个鱼死网破!我就不信,光脚的还怕你个穿鞋的不成?!看最后撕破脸谁怕谁!
崔敏娜见事态的发展对自己越来越不利,恨不得上前一掌劈醒温茹萍,再指着她的鼻子臭骂一顿,遗憾的是现在她什么都做不了,也不敢做,只能生生硬憋着,她到现在都不敢相信温茹萍居然愚蠢到饮鸩止渴。
疯子就是疯子,果然不能按正常人的思维去衡量。温茹萍怎么也不想想,安心是谁?当真没点能力和手段,出身再显赫,也不可能这么年轻就爬到外事办副主任的位子上吧?以人家的眼界怎么会看不出她自以为是的小伎俩?说她蠢都是抬举她!
她把给自己解围的主意打到安心身上的时候,怎么就不先动动脑子前因后果的联想一下?这些年,她像逐草的羊群一般,打着滚,由南到北,高调地追着云琛跑,追得连犄角旮旯里的耗子都一门清,安心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真是找死都不带挑选个好日子的!自己也是,找谁缔结联盟不好?先是被那个伪君子下套,接着是这个疯子自己扒坑往里埋自己,照这个节奏下去,不用等着云柰安家姐弟动手,先就被这两个失心疯给带累进沟里摔死了。
台湾着名漫画家几米说:一个人总是仰望或羡慕别人的幸福,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被仰望和羡慕着,其实每个人都是幸福的。
这个世界上总有一盏灯是为你而亮,没有谁的幸福值得我们去羡慕。凡事循律则顺,逆律则折,为而不争,尚柔倡宽。浅显而简单的人生安泰法则,却不是人人都能够体悟的。
人类惯常的通病就是:自寻烦恼,而后,自作聪明地作茧自缚。总是无端地眼红别人手中的牌,懊恼自己手里为什么就没有抓到一把好牌。
其实,行走在漫漫红尘,各有各的遗憾,各有各的际遇。是你的,终究是你的;不是你的,再求也枉然。谁的生活,谁手里的牌,都不值得我们去费心惦念,过好自己的日子才是最现实的王道。爱情,在某些时候总带着那么点隐匿的宿命论的意味。
不死鸟令人炫目的涅盘永生,是以生命和美丽的终结置换而来的。集香木而自焚,经受着烈焰焚身的痛苦洗礼和磨砺,不是每一种生物都有勇气去承受的。
温茹萍和崔敏娜只看到了安然的荣光和出身背景,没有看到她因为这份出身而承受的诸多苦难。
吴凤英听完安心的话,圆圆的大脸盘子很是不好看,乜着温如萍和崔敏娜俩人,压低声音向亓慎之耳语了几句。
“老郑这是在搞什么嘛?不舍得这几杯酒搞这么大阵仗糊弄鬼呐?”亓慎之一脸愠色地扭头吩咐道:“朝阳,去,让人把郑狐狸给我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