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谣回音（5）

    她走进厅堂，沿着内廊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间，路过的房间都是空无一人，只有在她对面的屋子里才隐约看到一个人影。.

    是五小姐周清婉，正低着头，做着刺绣。

    清妍偷偷伏在窗口，透过微微敞开的窗子看着她。

    周清婉，就如她的名字一般，是在姐妹几个中最温婉的一个，不爱吵，不爱闹

    ，只爱喝茶刺绣。父亲很是喜欢她，但有时候有觉得她这样太过安静了，便经常带她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只不过，许是性子天生这样，日子一久，也便随了她。

    清妍走到门口敲敲门，还不等周清婉应声回答，她便直接推门而入。周清妍缓慢抬头看了她一眼，看清是清妍后又重新低下头，做完那一针没有做完的刺绣。

    ”以后有什么是就直接进来吧，都是自家人，不需要这样多的礼数的”

    清妍挠挠头笑笑，做到她旁边静静看着她刺绣的模样。

    ”家里人都去哪里，怎么院子里这样安静的”

    ”父亲带着大哥二哥今早往北平去了，听说是南北边境战略，父亲应当是赶去助赵家一臂之力的”

    清妍恍然大悟，不过随后转念一想，也便觉得应当是如此了。.赵周两家本是世交，赵泽霖今日那么早便离开，周家也断断不会置身事外，除去这一点，就算仅是为了南方安定，也必定会站成一线。

    ”你且不必担心，父亲过几日就会回来的，他年龄毕竟是大了，也想趁这次机会给大哥二哥一个锻炼的机会”许是怕清妍担心，末了又急急在后边补充了一句。

    清妍莞尔一笑，忽然把头轻轻靠在她的肩头，眼睛望着天花板，唇角却时时含着微笑，说的话似是呓语，但让人听来却无比认真：”五姐，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人吗”

    ”哪个”周清婉反问，还一边绣着方巾上的一朵莲花。

    ”就是我时常跟你题起的那个，就我在戏楼里遇见的那个……”

    周清婉低下头，细细得思索好似在回想些什么。外面好像下起了一些细碎的丝雨，江南就是这样，雨说来就来，没有一丝征兆，也不像北方那样豪爽，倾盆大雨一般倾泻而下，不用几个时辰就会雨过I天晴，而在这里，一旦下起来，就会连绵的挨过一整天。

    半晌过后，周清婉说：”我去把窗子摇上些，免得小雨飘进来。”

    ”五姐，就我们这样的雨，哪能飘的进来”

    但周清婉仍旧是关上了窗子，只留下一条隙缝，整个屋子一下子暗了不少。

    ”你小心些，不要让父亲知道了，你也知道的，父亲向来严厉，若是让他知道了，你怕是要挨上几鞭了”她嗔怪的看了清妍一眼，说不出是责怪还是担心，又或是劝谏。

    虽然不清楚那人的具体生份，但张家三少爷的事实却是摆在眼前的。她本无意去细细打听清妍一直所念的那个人是谁，只觉得无非是情窦初开，况且早晚也都是要成家的，有些这样的小心思也并非全然不可。

    苏若告诉她的时候真是叫她吓了一跳，她不明白，清妍为什么会和他扯上关系，明明两不相来的人，却可以这样偶然的遇见。苏若也是个多情的女子，明知道是个错，却仍旧一次又一次的放纵她，而清妍是她的亲妹妹，就算她再怎么狠心也没有办法替她做一个选择。

    苏若说，清妍应当还是不知道这件事的。

    清婉点的头，她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但还是放心不下，才让苏若带她去了苏州，赵家二少爷的口碑也是出了明的，出去一表人才，更是有勇有谋，恰巧赶上赵伯父生辰，刚好借此机会，让他们好好接触接触。

    周清婉以为时间一久，清妍便会把那人慢慢埋藏在记忆，跟着时光的后脚跟慢慢遗忘，但仿佛是冥冥中的暗夜之缘那样，在最不经意的时刻，他以最从容不迫的姿态出现，清婉知道，这一次自家妹妹的劫也便来了。

    而她唯一可以做的，不过是在清妍最寒冷的时候给她最温暖的慰藉，除此之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那一夜，从淅沥的小雨变成了磅礴的大雨，清妍就缩在房间的某个角落，听了一夜的雨声，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哀伤不是，喜乐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