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94

    林嘉昊被说得哑口无言，他本想叫孟绍伟出来，警告他，不准对妹妹三心二意，不准对顾心研旧情复燃，但是自己却被他看得透透的，反咬一口。

    孟绍伟冷冷地看着他：“先管好你自己吧！”

    半夜，顾心研醒来，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是在病房，她想起来了，昨天吃饭的时候，她胃痛，痛到痉挛，后来被送到了医院，她也记起，孟绍伟有力的臂膀一直抱着她，给她擦汗，后来又抱着她一路狂奔，送到了急诊室。

    病房里亮着一盏小夜灯，她放眼去寻找，发现躺椅上有个男人靠着睡着了，一米八多的身高栖身在小小的硬硬的躺椅上，大概因为极度不舒适，所以线条明朗的五官微微皱在一起，她看清了，那是林嘉昊。

    这个时候她应该是感动的吧！林嘉昊守了她一夜，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些微微的失望，她又四处看了看，确定病房里除了她和他，没有了别人。

    她在奢望什么呢？孟绍伟怎么会陪侍在病房。

    他总是让她迷惑，他对她时冷时热，时好时坏，有时把她宠上天，有时又把她狠狠摔到地，他的心里藏着一个恶魔，时不时冒出来，让她心痛至死。

    但是不管怎么样，他向别人求婚了不是吗？他有婚约在身，既然如此，又何必为他一时的行为感动。

    迷迷糊糊又睡了过去，再次醒来，天色晶亮，一碗金黄的小米粥放在床头，林嘉昊坐在对面望着她，他神色憔悴，胡子未刮，下巴冒出青茬，但是微笑温暖：“醒了！”

    “嗯”，顾心研要坐起来。

    林嘉昊上去扶她：“胃还疼吗？”

    顾心研摇摇头：“好多了，医生什么时候来！”

    “医生已经巡过房了，你要在医院多住几天，还要再做几项检查，医生怀疑你有胃溃疡！”

    “不行，我还要给我妈做换肾！”

    林嘉昊一听，急了：“你疯了，你这个样子根本不能做手术！”

    “我妈已经不能再等了，我去找医生！”顾心研准备下床，但是头一阵晕，她连忙扶住床。

    “姐！”顾语莹从门口进来，她快跑几步，和林嘉昊一起将顾心研放平躺在床上。

    “你怎么回事啊！姐，怎么会胃痉挛！”

    林嘉昊内疚：“都怪我，没照顾好心研！”

    顾心研眩晕的感觉过去，问妹妹：“你来干什么？妈那里一个人怎么行！”

    “不看见你，我不放心，还有我的身体检查已经通过了，后天我和妈做换肾手术，你就养好自己的身体，其他的事不用你操心！”

    “语莹，都说过了，我换肾给妈！”顾心研不想让妹妹受这种罪。.

    “姐，你好罗嗦，这件事就这么定了！”顾语莹看向林嘉昊：“林大哥，我姐这里就拜托你了！”

    “你这个死丫头，我的话，你都不听了！”顾心研着急。

    “姐，你就听林大哥的话，好好养病吧！我要回去了，拜！”

    “喂，语莹！”顾心研气结。

    “好了，心研，她比你更健康！”林嘉昊端起小米粥，用勺子搅动：“你该吃早饭了，医生说，你要吃容易消化的，还要少食多餐，胃曹难好，全靠养，你要想早点好起来照顾妈妈，就得听话！”

    林嘉昊在医院哄顾心研吃早饭，孟绍伟却是在公寓喝酒到天亮。

    他一直矛盾的纠结，他放心不下，很想陪在顾心研的身边照顾她，但是他不能，他虽然和林嘉昊争执，不接受他的警告，但是实际上他嫉妒得要命，因为他没有资格。

    他的心和理智展开一场拉锯战，心的一方说：他爱她，他失去她，他很痛苦；理智的一方说：他恨她，她骗过他，她不值得信任。

    玄关传来门铃的声音，孟绍伟懒得去开，他不想见任何人，但是门铃“叮咚，叮咚”固执地不肯停歇。

    他气愤：“唰”地打开门，林嘉怡站在门边。虽然精心画过妆，但难掩眼袋浮肿，神色憔悴。

    孟绍伟转身进了客厅，又端起酒杯，林嘉怡跟了进来，瞧见茶几一片狼籍，烟灰缸里挤满了烟蒂。

    昨天晚上，她一夜没睡，她不能再骗自己：瞧瞧他为了那个女人咳嗽，点了清肺止咳的菜；为了她胃疼，抱起她焦急的送去医院；还有以前，因为听说她和哥哥去旅游，所以才决定去的海边。

    这一切，使她再也不能骗自己，他在意她，他时刻在关心着她，可是他却对自己很冷淡，他从不主动约她吃饭，看电影，听音乐，也不主动打电话问候她，他和她之间，她永远是主动，而他忙时就把她晾一边，无聊时才会让她陪伴。

    但是，他也向自己求了婚啊！他怎么能这样，他心里到底爱谁。

    她等了一夜，以为他会对她解释，但是他却一个人喝了一夜闷酒，她红了眼眶，万分委屈，她再也不能忍受：“你和顾心研是什么关系！”

    孟绍伟很烦，把酒杯“彭”地放下，皱起眉头：“你想知道什么？”

    林嘉怡一惊，他这个样子，她很怕，但是，她不能不问：“你为什么对她那么好，她有我哥，你为什么还送她去医院！”

    孟绍伟痛恨别人想当然把顾心研和林嘉昊看成一对，暗示他没有资格：“你哥照顾好她了吗？如果照顾好了，她会进急疹室吗？”

    “那是他们之间的事，跟你无关，除非，你！”林嘉怡停顿了一秒，心脏怦怦跳：“除非你在意她！”

    孟绍伟站起身，烦躁地耙过头发：“我要上班了！”

    “孟绍伟，为什么我只要找你，你就拿上班、加班当借口！”林嘉怡哽咽出声：“你为什么不替我想想，我有多难过！”

    “你到底想要什么？我向你求婚了不是吗？”

    “那你爱我吗？”林嘉怡泪眼朦胧，她感觉自己好渺小，好卑微。

    “爱是什么？爱是你们女人幻想出来的世界上不存在的玩意儿，我不知道什么是爱，如果你从我身上找那玩意儿，恐怕你要失望了！”

    林嘉怡痛哭出声：“你好残忍！”

    孟绍伟握住林嘉怡双肩：“不，我说的很实际，爱是靠不住的，你再好好考虑考虑，如果你反悔了，不要紧，我会对媒体公开，是你甩了我！”

    “绍伟！”林嘉怡惊慌，她抱住他：“我要嫁给你，我不允许你离开我！”

    孟绍伟掰开她怀抱的手臂：“好了，我真的要上班了！”他拿上公文包，走到玄关：“哦，我晚上要加班，不要来找我了！”

    孟绍伟关上门，把林嘉怡的痛哭关在里面，这个世界上，谁的眼泪也不能将他打动，当然有一个人除外。虽然他自己不承认。

    孟绍伟下了楼，坐进等在公寓楼前的宾利车，他没有向往常一样看财经新闻，而是望着车窗外发呆，不知道，顾心研胃还疼不疼，不知道她吃了早饭没有。

    大街上，车流成河，人潮涌动，但是却让人孤单的要命，突然他瞥见红砖人行道上一个熟悉的人影，好象是孟绍琛，他来这里做什么？来找自己吗？最近他总是魂不守舍，颇让人担心，有时间应该找他再好好谈一谈，他的脑海这个念头一闪，然后又转回惦记顾心研的老路上。

    原来孟绍韫在惦记那幅“极乐树”，还有顾语莹，所以又来到了画廊。

    他进了画廊四处看看，只有画廊老板齐苛一个人，他有些失望。

    齐苛笑眯眯殷勤招呼，将“极乐树”拿出来：“哪，这幅画在这儿呢？我知道孟先生看上了，都没敢挂在外面，一直好好藏着呢？要不然，也早让人买走了！”

    实际上呢？是顾语莹跑回来跟他要画，被他一口咬定，不在他这儿，气得她想跟他拼命，所以他哪敢挂出来啊！

    孟绍琛像见到老朋友一般，仔细欣赏着“极乐树”，浓郁的色彩，厚重的颜料，仿佛每个果实，每片树叶都长了眼睛，直望进他的心底。

    孟绍琛轻轻抚摸画框：“作者什么时候画完！”

    “这已经画完了！”

    孟绍琛惊诧：“明明没有完工，瞧这几片叶子和果实，颜色还没上！”

    齐苛将早已准备的说词奉上：“作者就要的这种效果，留有遗憾的美！”

    孟绍琛不相信，骗谁啊！“我要见见作者本人！”

    “她已经辞职了，现在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走之前，我买下了她这幅画，现在它是我的了，如果孟先生不喜欢这种遗憾的美，没关系，上次有位先生看见了，很喜欢，因为我答应了您在先，所以就没有回复他！”齐苛收起画，放在地上：“我可以跟他联系，您再看看别的画吧！”齐苛玩起了欲擒故纵的老把戏。

    “我买了，我买了，多少钱！”孟绍琛掏出个人支票簿。

    齐苛本来想说二十万，一见孟绍琛这么急于想买，不坑他是傻子：“五十万！”

    孟绍琛二说没说，刷刷刷在支票簿上签了字，撕给他：“好了，画给我！”好象一秒也不想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