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夺标之战(1.1)
(到最后,我早已忘记当初选择战斗的原因,却已无法抽身,所能做的只有——继续战斗。.)
风声厉,鼓声擂,号角鸣。
慈云山脚下成方阵站立着卫景离麾下清字营二百七十三名兵士,目光皆如炬。方阵面对着一处高台,高台两侧分列左右各三面牛皮大鼓,及左右各三的牛角号。高台中央端坐一红漆云纹大靠背椅,靠背椅后立有两名发髻高耸的侍女。虽然钟奚茗是一名21世纪的工科女,但是说到历史常识还是有点基础的——前生世界里的椅子是到了唐中期以后才渐渐开始流行,而以现在所处社会近似的隋朝和唐初期风俗来看本是不应该出现椅子这种东西的,但如果简体字都能够出现在这里,那么椅子——估计也是那个徐清所为吧。不过,这算不算干扰了正常社会的历史进程呢?钟奚茗注视着台上高傲的云纹椅想。
“嘭——嘭——嘭¬;;——”三声鼓声将奚茗从自己的世界里拉了回来。
“四殿下到——”一名兵卒在云台一侧高喝一嗓子,旋即便见卫景离着一身飘逸云纹白衣踱上矮梯,步上高台,器宇轩昂,眉眼似笑非笑中透露出浅浅的运筹帷幄。
卫景离在椅前站定,甩一下被风吹起的广袖方才坐下,动作煞是潇洒自然。其后跟随的李锏也在椅后站定,矫首昂视,而卫景离的舅舅刘垚则坐在卫景离一侧的椅子中。
卫景离缓缓扫视着台下一半红色一半黑色列队的兵卒,然后在红色那一半的某一点处收拢目光,聚焦,嘴角自右侧牵起一个不易被察觉的邪恶角度,钟奚茗……
奚茗似乎察觉到台上投射来的目光,冷不禁冒起一串鸡皮疙瘩,昂首回瞪,企图用目光告诉卫景离那厮再看老娘一个试试!谁知卫景离看到奚茗牛掰哄哄的表情后反倒笑得更放肆了些,轻声笑呵了一声。.
“离儿?”刘垚将这目光的一来一往收进眼底,在这个适当的时机提醒自己的侄子回归正题,勿要胡闹。
“是,舅舅,”卫景离甚至没有回头,仅用余光回应刘垚,随即转过头去对另一边道,“李锏。”并点头示意可以开始。
“是,主上。”李锏躬身施礼道。
李锏后退几步至台缘处转身,望向整齐列队的清字营率卫,提气,喝道:“众率卫听规——今次清字营战训,青龙旗、白虎旗合为红衣攻旗,朱雀旗、玄武旗合为黑衣守旗。攻旗自慈云山脚下起始,夺取山顶统天令;守旗分布于慈云山各处守令。时限为一个时辰,战训过程中不可使用实刃,败将只可用绳索捆之,可用马匹、木石。一个时辰后分晓之胜方,四殿下将有赏赐。明白了吗?”
“是——”整齐划一的喝声。
“各旗就位,计时开始!”李锏一声令下。
日晷一立,守旗三分之二的兵力就直奔慈云山上,仅留下不到三分之一的兵力守在慈云山脚下。只见山脚下不足四十人、身着黑底金边武服的守方率卫一字排开,手执木剑,腰系粗细长短不一的绳索,个个无惧对面一百多人的红衣攻方。
对面一片红色中,一名身形颀长的男子拨开众率卫站到最前,撇一下嘴,嗤笑一声道:“喂,你们朱雀旗和玄武旗还真是旗下无人啊,哈?不知道其他人是太胆小了不敢上来与爷爷我痛快干一架呢,还是你们几个太不知死活,哈?”
红衣,卷发,大眼高鼻,永远四十五度扬起的嘴角,不知天高地厚的犀利言语,嗯,没错,不用眼瞅奚茗也知道是李锏的表侄子李葳。这李葳本是李锏的远房表侄子,却不曾想在他九岁那年村里闹起了天花,气势汹汹的天花生生夺走了李葳父母哥姐的性命,整个村子也是亡者漫道,可这李葳却命大得很没有得天花,授亡父之命只身来到延川府投奔李锏这一支的李家人。岂料到了延川李家李葳才发现原来李锏的父母早已双亡,后来他根据乡里的回忆和描述一路跌跌撞撞,用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最终追踪到了定安府,找到了李锏。李锏见李葳小小年纪就如此命大地逃过一次天灾,还能够仅凭沿街乞讨和打零工维持生计,活下来甚至找到自己,对他很是看好,便将李葳带到了清字营,迄今已是八年整。这李葳也确实不负自己小表叔的厚望,甫一进清字营就展现了他在习武方面的良好天赋,身手煞是灵活。只不过李葳生性大大咧咧之极,天生是个不受约束的主,虽已是个十八岁的帅酗,做事却是——跟着感觉走,而“天生缺心眼”这就是奚茗送给这个和自己保持良好友谊的发小的标签。
“喂,对面的,敢不敢和爷爷拳对拳、肉碰肉的来一架痛快的啊,哈?”李葳将头扬起一个傲气的弧度,睨视对手。
唉,又来了,这是缺心眼儿么?奚茗不由地对着李葳的背影就是一个白眼。
“李葳,老子今天就要灭灭你的威风!”黑方一个相对瘦小的率卫一挥木剑直指李葳,“尽管放马过来!”
李葳嗤笑一声,从腰间抽出木剑,对空画一个叉,空气被打出了两声鸣响,活动下肩膀接着大喝一声就向着对手奔命而去。
“不好!”一声节奏短促的低语,未等奚茗回头看一旁的久里,一道绳影伴随着“啪”的一声斜刺一出,直奔李葳腰间。再一看,李葳已被久里手里发出的绳索吊在了一个新挖好的陷阱边缘。
“你们使诈!”李葳不愧是清字营里身手数一数二的高手,身体的灵活程度甚至比过久里。他仅作短暂的惊诧,便将木剑插进陷阱内壁做支撑,一个点足,接着再一个漂亮的侧翻就稳稳落了地。
“这叫兵不厌诈!”那名消瘦率卫回报以一个同样弧度的傲气昂首。
“李葳,回来,他们设了陷阱!”久里赶在李葳暴走前将其拉回自己的阵营,“听我说,昨晚我和茗儿已经打探过,此次守旗的旗长是持锐,他们在上山的必经之路都设置了陷阱,就等着你上钩呢!”
“哼,老苍,你要是怕,就给我退下,有陷阱?爷爷我可不怕,这前站由我来打!”说罢李葳便甩开久里提剑杀将而去。
奚茗望一眼久里,互一点头示意,便见久里抬臂,做了一个前进的手势,泠然道:“三人一组分道上山,以角声为令,进!”
号令一下,山脚下红色的一百三十七人便以三人为一组各自向山脚包抄而去,奚茗和久里紧随李葳,护其左右,以防其再出差错。
红与黑,孰胜孰败?
“殿下,各教头已经就位,实时记录战训情形。”李锏毕恭毕敬道。
卫景离微一颔首,心道,切莫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