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阴谋乍起（2）

    此语一出，刘垚自是心领神会。.他作为朝廷重臣，官居侍中多年，驰骋朝堂二十余载，什么风浪没有见识过，如今皇上突然召见卫景离他用脚趾想也知道和近期出现的抵戏受扰有关。

    “看来是抵戏出了状况，”刘垚低叹道，“听说我大陵军队陈兵抵戏一月有余竟还未能攻陷刑戮山寨一砖一瓦，依我看，皇上这是要派人前去救火了，不然我大陵军威何在，皇上天威何存？”

    卫景离点点头表示肯定。刘垚分析的不错，如今能够惊动皇帝如此突兀地召见自己的就只有抵戏遭扰一事了。

    抵戏县，地处大陵北方的耀川府最北端，背靠艾裴拉山脉，与严寒的弗国仅一山之隔。抵戏县属大陵边境县城，经济上虽然称不上十分繁荣，却也是和谐安详的宁静之所。然而几个月自抵戏县郊区与艾裴拉山之间的“无人区”突然崛起一座“刑戮山寨”，其内竟是六百余众的土匪山贼。据说为首的匪贼名为梁丘诩，曾是明国没落世家的后裔，后流亡至这片无人区，集结了各国的流亡者盘踞在抵戏，烧杀掳掠无恶不作。若只是区区几百人的匪贼乱境本不会惊动皇帝卫稽本人，可令人没想到的是，驻守在边境的防军发兵数十次、历时一月有余仍未能剿灭刑戮山寨，这等结果不仅令高居定安城的执政者们震惊，更令其他诸国怀疑起大陵的军事实力来。.

    自大陵建国以来就以其强大的边防实力和军事力量而为各国所忌惮，在历经两代君主的贤政后终于一跃成为咸宁大陆四大超级强国之一。然而今天，大陵抵戏数千人的边防军竟然历时一月都无法拿下一个仅有不足千人的土匪窝，实在是教人称奇、教人耻笑。这，简直就是对大陵国威的侮辱！

    情态至此，皇帝卫稽没有在大明宫的宣政殿早朝时分拍桌子、瞪眼睛大骂文官武将“你们这班废物！”已算十分冷静了。

    “舅舅分析的极是，”言语至此卫景离的语速慢了下来，他的目光被欢呼着、簇拥着下山的红色攻旗吸引了，目光锁定在其中被包围着的奚茗身上，直到真切地确认她并无大碍，才放心地继续讲下去，他幽幽道，“抵戏边防向来都是由大哥管辖……今次入宫恐怕又要与大哥和顾司徒有一番较量了呢。”

    “哼，顾善道那个老匹夫！若不是为了离儿你隐藏锋芒，老夫才不理会他，哪里还轮到他对老夫指手画脚？！”刘垚心怀愤懑，切齿道。多少年来他都官居位列三公的顾善道、顾司徒之下，两人政见时有相佐，每逢相悖之时刘垚只能隐忍不发，表面上虽然对其毕恭毕敬以晚辈自居，实则内心颇为不忿。若不是为了配合卫景离平和皇子的形象而不致过早的树敌太多，以他刘垚满腔热血激昂哪里会受这等鸟气！从卫景离出世的那一天起，刘垚便知他出身小官宦世家而官运坎坷、受人欺压的命运终于有机会终结了，他曾立誓，他要将他的侄子培育为一代君主，撑天踏地，他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舅舅认为如今清字营战力如何？”卫景离站起身来，盯着红色攻方中的某处徐徐问道。

    刘垚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卫景离真正的意思是：若是清字营攻打刑戮山寨会如何？

    在刘垚心里，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的侄子了。他膝下无子，所有的荣华都负载在身为大陵四皇子的卫景离身上。卫景离六岁丧母，皇帝儿女众多、政事繁忙又哪里顾得上一个六岁的娃娃？刘垚便自然成了他的家长，保他在阴谋诡诈的深宫中成长至今，现在看来，卫景离的智慧早已不是自己所能探求一二的了。今日皇帝召见，卫景离定是参破了其中玄机，知晓这攻打刑戮的担子八成是落到自己肩上了。

    “战力如何？呵呵，这个没有人比离儿你更为清楚了，”刘垚笑着拍拍卫景离的肩膀道，“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我为你谋划才能痛下决心的孩子了，你长大了，舅舅老了，哎！”随着一声叹息，刘垚向红色方阵中两个一高一矮欢呼的身形瞟去，如今连那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呀……

    刘垚话里藏话的那句“你已经不是当年那个需要我为你谋划才能痛下决心的孩子了”在卫景离脑海里盘旋了几圈后消散开去。

    他右眼皮蓦地一跳。果然，所有的阴谋，诡计和谎言都会留下痕迹可循。有的时候人为了掩盖第一个错误往往会犯更多、更大的错误。我，会是如此么？卫景离心里喃喃道。

    “我们走吧，不然父皇和他们该久等了。”卫景离泠然道。

    最后看了一眼慈云山下欢呼放松的清字营众率卫，卫景离绝尘而去。